“娘啊——”香君想到娘,泪水如奔涌的泉水,抱住天炜痛哭起来。失母的痛楚难以控抑,似一匹脱缰的野马,阵阵失态的嚎哭惊痛天炜的心。
天炜紧紧地搂住母亲,神情中冷静得没有丝毫的悲伤,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唯有无尽的怨恨。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气,与他的年龄显得格格不入。天炜不停地拍打着母亲的后背,像个大人般地道:“娘,想哭就哭吧!”他喜欢这样抱着母亲,这种感觉很好,他也终于可以保护母亲。
香君哭得泪了,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又过了两天,香君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振作起来,撩开车帘,外面的景物如此熟悉。
“这是去哪儿?”
老道人戴着白色的纱帷帽,快步驶近马车:“禀娘娘,这是回京进宫之路。”
“回宫?进宫?”香君讷讷地看着天炜,“你要认他?不,我不要回去,他杀了你姥姥,他是我的杀母仇人!”
香君首先想到的就是李沧,她曾经的夫君,她的杀母仇人,又是她儿子的父亲。如此矛盾,如此纠结着,出于感情她很想杀了李沧,可因为儿子她却不能。李沧再坏、再残酷无情,到底也是天炜的生父。
天炜冷静地坐在一边,若有所思,道:“娘,你都哭两天了,别再哭了。”简短的一句话,像是宽慰,又像是命令,缓缓语气,又道:“我们母子回京不是报仇,而是做皇帝。”
香君还未回过神,又被儿子的话怔住。像在还未回到现实之中,这是梦么?她糊涂了:“皇帝?谁做皇帝?”
天炜淡淡一笑:“当然是我了!”
香君呆呆地看着儿子半晌,不再说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了。娘死了,而儿子又说要去当皇帝。
他能行吗?
他只是一个还不到八岁的孩子!
他说话的样子变得好陌生,还有他的笑都令人感到可怕,他的眼神……所有的这一切都不再是他所了解又熟识的儿子。
“娘,天炜想了很久。保护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成为天下第一人。他们中无论谁做了皇帝,都容不下我,更不会放过娘……这是我们母子唯一的生存之法——我必须要做皇帝!娘应该不会反对吧?天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
天炜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香君还未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振作起来,就被迫面对下一个问题。她越来越糊涂,她的儿子怎么变得连她自己也认不得了,除了他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容,说话的语调和神态都与以往大不同。天炜完全是副拿定了主意不容更改的样子,依然像个帝王一般的淡定与不可捉磨。如此近的坐在她的身侧,却让香君觉得如此陌生与遥远。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好像这些改变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是从他们搬到祥仁镇开始。
她想了很久,仿佛过了一辈子。在往事的追忆,细细地回味着点点滴滴。
天炜道:“娘想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