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云说,他做不到,不放她走。百里谷知道,那语气再也不是师兄的语气,而是一个统治者——这天下的统治者的语气。而雪里云曾经那么的疼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要等曳木摇。
如果感情能一次一次的在如果中翻来覆去——如果当初不去北阙,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师兄,又或者遇到师兄没有遇上曳木摇,那么,今时今日就不会有师兄的悲怆,也不会有她和曳木摇的痛苦。可是,感情没有如果,人生也没有,所以该选择的时候还是要选择,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
其实师兄还是好师兄,虽然他逆谋造反夺了帝位,但百里谷相信他师兄有那个才华和能力,能将两国治理好。而且同一雪国和大曳,这是多少年来两国皇族的希望,他们努力了多少年,却让师兄轻而易举就实现了,因此也可以想象,师兄的才能是怎样的过人。
立后的事仍在筹备中,百里谷却从来没为这事忧愁过。当初怕曳木珧为难父亲和舅舅,所以才答应跟师兄来无垠。到如今这一步……她想,她咬咬牙逃出宫去就是了……反正统治者是她师兄,就算他不看在她的面子上,她的父亲舅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他们也算是雪里云登上帝位的“功臣”。
她正暗自想着这些事,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百里谷循着声音,赫然就看到宁忆女立在院门口正似笑非笑地看她。她分不清自己是苦笑多一些还是欢喜多一些,但面上仍是带了笑,迎上去作揖:“宁郡主,好久不见。”
宁忆女上下打量她一番,撇撇嘴:“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一如既往地直白。百里谷毫不掩饰因她的直白而骤然好转的心情,笑着点头:“不管怎样,我都很欢喜。”
“看得出来,脸上都笑开了花。”宁忆女心里也在想:还是一样,就会惹我生气。
两个人互相瞪一阵,最后都笑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你我就想生气,但是心底又不是真的很气……”见百里心谷瞪着自己,她恼,“反正就是别扭。若不是皇上叫我来陪陪你,我还真不愿见你,不管你是王妃还是皇后。”
王妃,皇后……百里谷也不去计较她话里有多少讽刺,只笑问:“皇上为何叫你陪我?”
宁忆女想了想:“或许因你我是旧识吧。”正了正色,又道,“皇上叮嘱,你想知道的我尽可如实相告。”
她与宁郡主少有联系,更扯不上关系……百里谷瞬间了然,笑着道:“原来是为了曳木摇。”
“你真是……就会惹我!”宁忆女咕噜一句,艳丽的面容因愠怒而更加动人,“我已嫁人,不会再缠着他。”惹得百里谷唇角抑不住地上扬,宁忆女看她一眼,“曳王爷已在无垠城。”
百里谷哦一声,再无言语。两人彼此又互瞪一会。
“皇上让我告诉你,你父亲和舅舅在万县安好。”许久,宁忆女极不情愿地开口,其实心里也知,皇上藉由她转达了什么信息,而百里谷又受了什么威胁……
威胁吗?大娘和娘亲都已逝去,只剩一个兄长……而父亲和舅舅从来就不是她的软肋,师兄能威胁到她什么?百里谷失笑:“我懂了。不知皇上可有要求郡主传话,若有要求,我便托郡主转达一两句。”
宁忆女审视她,磨牙:“说罢。”
她抿嘴:“百里玉和万深该革职还是该斩首……总之该怎样即怎样,皇上他不必顾虑到我。”
“……恩断义绝?”宁忆女半响才磨出几个字,见百里谷神色认真,她心下叹息,继续磨牙,“我会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