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那年秋,她眼睛受伤,后她出宫,去北阙。到如今,她与五公主大约也有三年未见了。
三年啊……
眼前的五公主,越发貌美了呢。她眨眨眼,退后两步,朝曳月可缓缓作揖:“卢心谷见过公主。”
曳月可双手牵她,细细打量,半响,欣喜道:“小谷……长大了。”
卢心谷双眸一眨,又一眨,差点就溅出泪来,她缓缓点头:“公主也……这般高了。”
到底是怎样的惊且喜?再见儿时的夥伴,人已长大。人虽长大,却仍牢牢记得当初跳湖双双染风寒的情景;仍记得当年两个女娃娃同睡一塌,只为对方在脆弱的时候同在想念各自最亲的人。
而转眼两、三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再相见,两人也只能这样默默互视。心里存久了的思念,就静静化在彼此的对视里。
卢心谷从怀里取出小物件,眉梢眼角都是笑:“送给公主。”
“这布娃娃……”曳月可心下欢喜,又微微诧异,“每年我生日,无垠郡王送的礼物里,就有布娃娃……真像……”
想起那年公主生日宴会上,维山兄长小声嘀咕,说难道无垠真是无银,就送些寻常百姓家的什物……卢心谷神色闪了闪,既而露齿:“北方的布娃娃,大概都是一个模样。”说话间,神色已恢复如初。
曳月可微笑点头,认真道:“我要好好收着。”遂将布娃娃藏好。
卢心谷见公主像藏糖果一样将布娃娃藏起来,甚觉好笑。她笑着看月可姝面容,想当年俏丽的公主如今已长成倾国美貌的女子,她的倾国貌美中,又许多大气……这是大曳国之幸,是不是?
曳月可抬眼,见卢心谷定定瞧她,不由打趣:“可看出花来了?”
卢心谷诚实点头:“很美一朵花,比当年的宁郡主还美一百倍。”
记得当年她们顽劣,追到宫外,对十二皇叔说,郡主人比花美,堪折直须折。不想小谷一直记在心里,还用当年的话回她,曳流姝心里渐渐涌出许多感动,缓沉了声音道:“小谷还记得。”
“记得的。”卢心谷也哑了嗓子。
“就是那天……小谷的眼睛……”曳月可上前,伸手轻抚卢心谷眼敛,微沉痛地,“小谷吃了很多苦罢?”
卢心谷摇摇头:“不苦的。”
“我去过卢府……卢……县尹说小谷去了北方之国……我来不及给你送行……这几年,我时常想起你。”
卢心谷悄悄拉曳月可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也想公主的。”
“嗯。”曳月可反手握住卢心谷,眼眸里已隐隐有泪,她微笑着,“这几年,端涯发生太多的事……大曳跟西梨三年大战,朝里大臣……”
卢心谷了然:“公主,我替父亲……”
“小谷是小谷,与卢县尹无关。”三年前的夏天,卢御史密谋造反,被人告发,皇上念及旧情,贬御史为南郡万县县尹。想来小谷也知道这件事,曳流姝不想伤及两人感情,便笑着虚晃过去:“小谷可还记得我十二皇叔?”
卢心谷歪着脑袋:“当然记得。”略激动地,“瑾王不是失踪了?”
曳月可掩嘴笑:“小谷是幸灾乐祸?”卢心谷忙正色,曳流姝咯咯地笑:“十二皇叔现在在南郡。”
卢心谷张嘴,丝毫不掩自己惊讶。曳月可伸手捏她脸颊:“小谷失望了?当年皇叔还求了父亲下旨赐婚……现在他大胜而归,却对你隐瞒他踪迹……”
卢心谷缓缓摇头,半响,朝曳月可露齿,开怀一笑:“怎会失望!”
当年十二皇叔处处为难小谷的事,曳月可历历在目。十二皇叔是恶劣了点,尽欺负小谷,还好小谷大度。如今十二皇叔失约……小谷却如此开怀……她略有不解,想小谷你大度是大度,没必要装洒脱吧……她不由忧心道:“小谷,就当是前尘旧事,忘了罢。”
卢心谷抬眼看她,见她神情严肃,眼里也有许多担心……公主不知她与曳瑾间的事,担心也是常理……该忘吗?想起今时今日,在宫门口等她的师兄……卢心谷渐渐敛笑,点头,小声道:“好。”
还是那个乖乖听话的卢府千金呢,曳月可心下欢喜,拉着卢心谷的手一直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