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这……”慢慢缓过来的沉珠双目低垂,双手接过任瑾递来的圣旨,“属下猜想,是刘公公德高望重……”
“德高望重?”不屑地冷哼了声,“刘容在朝中势力不小,但怎么说也只是个太监。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太监置办过宅第。但你又见过哪个朝代哪个太监,敢明目张胆地在府上镶自己的姓氏?”
“……”真正思考起来,“是……没有。”
“上官家历代在朝为官。十七年前,先皇还在时,棘国与楚兮曾有过一次小的冲突。冲突虽小,但两国皆有损失。棘国因失掉了老上官这员大将,损失尤重。”
“上官将军?十七年前的上官将军吗?”得到主人肯定,沉珠微微有些动容,“那是一个神话啊——”但那个神话,最后却出人意料地丧在棘国与楚兮的边境。当时不知让多少人困惑。“属下那时虽小,但也曾有耳闻。”话音略显激动,他忆起了。
“那你可知老上官骸体被运回棘都那天,上官夫人就殉了情,留下一双儿女?”
“留下一双儿女……难道是,是——”
“刘容曾蒙受老上官的恩,所以他当日便收留了两个婴儿。一双儿女跟着个太监,先皇并未有特别表示,却也是默许了的。那双儿女至此,倒也从未曾受任何委屈。”终于淡淡一笑,看向正仔细寻思的沉珠。
“所以那一双儿女是在刘府长大的。”沉珠皱眉,似对自己说。
仍是淡笑,任谨微点头:“刘府牌匾是先皇默许的。若不是先皇暗地允了,刘容从哪借的胆子?”
“原来,原来——”已经是喃喃自语了。
看了眼从小跟着自己的护卫喃喃,任瑾锁眉静默了会,略一思索:“沉珠,稍后进刘府时,也不必惊扰,只说皇上的旨意便行。”
“是,爷。”主人这么吩咐,他隐约是懂的。
初听老上官将军之事,他诧异——不,说震惊之极也不为过。
尹丞相出御书房后,他的主人,就预备好了要给他震惊?主人今天,分明是……分明是要他准备几寸厚的盔甲吧!
“我要你准备那种奇怪的东西干什么?”闷闷一哼。
“呃?”沉珠诧异抬头。刚他心神在闪,没太注意,但他似乎……听到主子低声哼了声?
“丞相也该出宫了,沉珠,你这就去趟刘府。我不希望在我还未安排妥当前,两只狐狸就培养起了默契。”
“是,爷。”躬了躬身子,欲退出书房。
“等等,沉珠。”似想起了什么,“我问你,在宫中你可曾听过有个叫曹匐的小太监?”
已至门口的沉珠停下步子,在脑里仔细搜寻,摇头:“可能是沉珠疏忽了,沉珠不记得哪房太监中有叫曹匐的。爷可有什么吩咐?”
哦?沉珠平日对宫里的事也并不含糊,连他也没听过吗?但笔轩临走前,明明一本正经说有个曹匐的小太监——
心底哼了声,笔轩他虽信,但他身边却有个——那女子要真那么好心——才怪了。
虽心中想到尹凡吟实是不舒服得很,但——
“去刘府之前,你去趟管事的太监房。明天落日之前,叫曹匐的小太监来御书房候着。”
别扭是别扭,但,也是坦坦荡荡的友人——
想及此,任瑾更是好心情地大笑。是颗好棋子吗?他真期待哪,黎家天下商贾世家,看商机极准,但看人可不一定准,是不是?当初黎笔轩离去时,提醒他多留意宫里的小太监曹匐,暗示他曹匐可以帮他。所以现在他就去找曹匐,若曹匐真能被用,他用一下又如何,要是那曹匐是奸邪之人……那就杀了吧。
门口,有些了解的沉珠面不改色地退下——真的是面不改色啊!几位王爷、小姐间的明争……不对,不对,是暗斗……他虽早已习惯,但——他是觉得他还是不要被扯进去的好。
明明都是相似的主,特别是爷和尹姑娘……呃,有些想法是万万不能让爷知道的啊!
爷极不屑别人拿他与尹姑娘比,这问题还是出在——上官小姐那里。
沉珠暗地叹气,这些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