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下,跟着臭小子下车,才发现已经出了宫门,眼前竟是那一片熟悉的柳海。他带我来柳幽湖!
我望向臭小子,他真懂我的心,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带我来这里。这里的幽静,安宁,都会让我紧张的心释怀。第一次来这里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在这里可以忘却所有的不快和烦恼,仿若落入了仙境般抛开所有世俗的一切。
“猪头欢,你不走么。”他硬着声道,脸上却笑得像花似得灿烂。
我一愣,对于他的关心,也对于他的笑容。等我缓过神来,他自己已先走了一步。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感动,其实臭小子虽然是个孩子,做事情却比我细心多了。
他肯定是知道我今日去太后殿之行受委屈,所以在咏荷宫等我,带我来这里,解压的。
昨日,他没有来,估计也是要我在太后面前不烙上把柄。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好得我几乎不在乎他在皇后那里,几乎不在乎他风流的过去,只能想到他对我的好。
“彦辅……”我在后面喊他。
经常叫他臭小子,死小子的,叫名字是第一次,他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
他回头,疑惑的看着我。
“谢谢。”我奔上前去,粘向他。
唉!小女人行为,我这次沉沦得彻底了。
他不敢相信的还愣在那里。
其实,我也不习惯叫他名字,不过,情到深处自然来,名字很顺口的蹦出我口,我也很是吃惊,原来我已经到了情到深处不能自拔的地步。
我会心的笑看他,一切只在不言中。自己领悟吧,笨小子。
他懂得的,我知道。他眼中流露的欣喜,那停滞了的热情,让我满心泛着圈圈甜蜜,心跳加速,脸红不已。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的美妙,所有的不快,委屈,烦恼都抛掷九霄云外。管她的太后,皇后,管她的宫归鸟归,只要现在我是开心的就好。
人活着本来就今天不知道明天,我为何要为了那些无聊的人,无聊的事弄得自己心力交瘁,我是自由的鸟,我是快乐而自由的鸟,谁也别想剥夺我的快乐。
今天,就算只有今天是快乐的,那也够了。
我放松的在这片熟悉的柳林里行走穿梭着,也不管现在的自己是个孕妇。现在的我只知道欢笑,现在我只想好好享受这分欢愉。
突然,欢乐的脚步因那颗熟悉的树下,熟悉的人而嘎然而止,笑容也因此而凝滞。
是,是他——萧吟风。
曾几何时,那熟悉树下,那熟悉的笑颜,让我心醉。曾几何时,那熟悉的身影让我心神荡漾。
现在仍然是那颗树,仍然是那个人,心却只容得下悲凉,“她只是我的一颗棋子……”那句冷酷的话语,已深深刻刺入我的心肺,无法抹平。
心的裂缝,即使有新的恋情,新的爱恋,也无法彻底的填充。是因为伤得过深,还是新的爱情不够分量,我不能肯定。
伤得越深,爱得越深,爱得越深,恨得越深,那么在我内心深处,难道还是深爱着他吗?
我心神恍惚。
“欢……”臭小子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狼狈的收拾心情,怕他见我的眼中的惆怅,我现在是他的妻子,不管怎样,在丈夫面前想别的男人,总是对丈夫的绝大侮辱。
我勉强挤出笑颜,迎上他。
“看什么?”他淡笑着问。
我示意他看向那个人,我心虚的观察着他脸部的变化,出乎意料的他见了萧吟风只有欣喜。我的隐藏功力深厚了吗?还是他根本没在意我的细微变化?
“吟风哥……”他像个孩子似地叫着萧大公子,当然还不忘喜出望外的奔向他,顺便牵着我的小手,让我一起跟上了他。
萧吟风优雅的抬头,相望,带着他一如既往的迷人微笑,他的眼中没有惊讶,更没有见到我的尴尬。
“彦辅……”温柔如水,磁性成熟的声音,曾经撞击着我悸动的心。而今,听着却只有难堪。
我不敢看向他,怕在他眼中再次看到冷漠,这样会让我更加难堪。
“吟风哥,你也在此?好巧!”臭小子高兴的说着,完全体现了十七岁的青春。
“好巧,我们兄弟已经多久没有在此欢聚。”他起身,没有向臭小子行礼,他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好些年了,我登基之后就没有一起来过,今日托雨儿的福了。”臭小子一个用力,本在他后面的我一个不经意跌入他怀中,我本能的双手紧拽着他的腰。
这样的动作自己不觉得,外人看了定是暧昧的可以,看萧吟风笑容凝滞的脸,已经可以猜出一二。
“娘……娘娘,微臣……”他马上低头行礼叩拜。我看不到他的脸,可他声音中却夹杂着丝丝的微颤。
“兄弟之间,省了那些繁文缛节!”臭小子不屑,搂着我向湖边走去。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没有离开的意思,不是做给人看,是真的不想离开。因为我忽然明白,这个才是我真实的依靠,这个怀抱才可以真正的给我安全。
萧吟风的怀抱温暖却从来不曾有过安全感,也许我和他之间,一直是我比较主动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他太过完美,完美得我在他身边显得卑微,显得答不上他的调。
对萧吟风迷恋比爱恋来得多,所以当他说出那样的话,我伤心却没有绝望,看到他心还是无法平静也可能只是我自尊心一时无法觉悟。
试问有谁愿意被人当作小丑一样玩耍,没人愿意,更何况那个还是我迷恋的对象,这样的伤痛比失恋来得更惨烈吧?
“彦辅……”萧吟风在后面喊住我们。
“……”臭小子转身看向他。
他微笑着,一如往常的笑,并没有一丝两样,“突然想到还有事要办,愚兄……”他推脱有事,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他也觉得插在我们中间比较尴尬。
“吟风哥自便,改日我们兄弟二人再好好聚聚。”
“嗯,那,先告辞了。”萧吟风作揖,然后转身真的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怎地觉得他的步伐不再那样清逸,他的背影似乎透着丝丝的孤寂与悲凉。
我定神,在心里鄙视自己那傻呼呼的感觉,萧吟风是何人,如此知趣的人怎么可能耽误风流皇上的好事!
其实,对于我来讲,他走了才好,我就不用那么尴尬,虽然理清了心里的疙瘩,但见到他总还是很别扭的,毕竟曾经风花雪月过。
待萧吟风走后,臭小子突然放开我,自己找了个地方躺下来。闭目养神,表情严肃,一声不吭。
他的举动让气氛一下子变了味道,变得十分的沉闷,好是压抑。
我小心翼翼的坐到他身边,他仍然闭着眼睛,不打算和我说话。
我想开口打破这样的沉闷,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在想什么?他带我来不会就想自己睡觉的吧?刚才,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晴转多云了呢。
难道,他生气了?他看到了,看到我眼中的惆怅,看到我一闪而过的悲伤?
我忽然心慌了起来,自责,懊悔,我觉得我伤到了他。
“我家小老公生气了?”我调皮式的凑到他眼前,试探着。
“……”他冷脸不语。
“睡着了?”我脸皮后的再次试探。
“……”他别过头去不加理睬。死小子,似乎真生气了。
“好歹出个气,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吧!”我撒娇推他。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怎么男人心也这么难懂!这死小子怎么变得那么难哄。
“喂,臭小子,你生气也罢,赌气也罢,好歹说个话嘛!”我软硬兼施。
“……”他真的生气的,他有吃过醋,但绝对不是这样的表现,这次他真的生气了,他不理我,他气我了。
“如果,如果你都对我这样,我……”我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如果连他也不理我了,我的亲人就真又少一个了。
“不知道猪还有爱哭的习惯!”一双大手温柔的抹去了我的泪水,他魅人的双眼凝视着我,满满的溢着怜惜,眉头微皱显得格外的成熟。
我哭笑不得,安慰人就不能换个方式,老用这招。
“你才是猪!笨猪!”我没好气的不准备收起眼泪。
突然发现,他的手很粗糙,像是种田的庄稼汉似的,满是老茧。他一个握笔的怎么手这么粗糙啊!我抚上他的手,仔细摸索,他紧紧握着我不安分的手,给我莫大的安慰。
“我是猪,笨得可以的猪,笨得一心想要狠心的母猪当妻子,而这只可恶的母猪心里却装着别的男人!”他愤愤的说着,语气里却少了愤怒多的尽是悲凉。
他终于还是看到了,细心如他,怎会错过我眼中一丝的细微变化。我更加自责,更加愧疚,在我身上他找不到安全感。
“我承认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很迷恋他,可是你看他长成那样,哪个女人见了不动心,再说我那时孤苦无依,你又没有出现,一出现也只知道轻薄我,我当然觉得他比较好。但是既然我已经是你的妻子,那么在我成为你的妻子那一刻起,我的心也一并给了你。”我打算坦白从宽。
“……”他不语,只是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我知道,这样的说词是没有什么说服力,可是我说的是真的,他在我心里已经没有位置。现在我的心,被一个名叫萧彦辅的死小子填得满满的,根本塞不下任何人。”我急切的表明心态,此时此刻,我的整颗心都是他的,我说的是真的,尽管他不是完美,尽管他有很多缺点,可在我眼中却是完美无缺的,独一无二的,我的臭小子。
“……”他还是不语,脸上稍微有了点点起色,却不明显。我急了,我都这样表白了,他还拉着脸,我真的急了。
“我知道,像我这样一个已经二十六岁的人了还喜欢一个十几岁的未成年好像可笑了点,我知道,我这样是犯傻到了可以,可是爱情它本身就是没有缘由的,爱了,挡也挡不住,就算……”
“二十六?”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后话,疑惑的看着我。炯炯的目光中满是隐忍的笑意。
我说了二十六吗?有吗?没有,没有,我绝对不承认。
“什,什么,二十六?”我心虚,结巴着装糊涂。我怎么傻到说出自己的真实的年龄了。我真猪啊我!
“猪欢欢,原来你已经二十六了啊?哈哈”他指着我就那样大笑了起来。肆无忌惮的,狂笑不已。
呜呜,就知道,说了真实年龄会被他取笑!我个懊悔啊,懊悔千万次都不了事啊我!
“不可以啊!怎么嫌我老,后悔啦,现在退货也不晚啊!”我又耍赖,破罐子破摔的没好气的给他一记。死小子就会取笑我,呜呜。不过还是变态的喜欢这样的气氛,好喜欢好喜欢。
他迅速的制止了我预谋行凶是手,“二十六岁行事还像不满十岁的毛孩子,猪欢欢真不愧为猪欢欢。”他忍住笑意,看向我,柔声道,“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他一个用力我把带入怀中。
算是表白吗?他从来也没有说过爱我之类的话,这个喜欢和爱很是不同的,女人都是差不多的,总归喜欢甜言蜜语。再甜再蜜都能接受,再老套在恶俗,也能欣然接受,喜滋滋个半天。
“是郁欢欢,郁郁葱葱的郁啊!”待到嘴空,我便撒娇似的申辩。再这样叫下去,我不是猪都成猪了。
“我乐意,有钱难买我乐意!”他学着我的语调,继续躺下,睡他的觉。
死小子,老剽窃我的话,下次再这样,要他出使用费,现代都讲究经济,用了我的口头禅还能有白用的道理!
我是心智小了点,说话行事不经大脑,马大哈的彻底,不是我白痴的不能控制,其实我是不想长大。
人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也就虚伪了。我不能摆脱别人的虚伪,但至少可以摆布自己。不想变成逢人必笑,阳奉阴违的虚伪之人。不想看着人家脸色过日子,不想做事左思右想,考虑周全,虽然这样在现实社会很是重要,但是这样实在很累,累得人快似疯掉。
我是一个贪恋省力的人,所以一直保持着这份“纯真”。
看他舒适的样子,我也躺下,依偎在他怀里,他配合的搂紧我。我贪婪的享受着这份安逸的宁静,享受着这份隔世的爱意。
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有很多的不如意,但是至少现在此刻我是幸福的。非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