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没睡多久,天色已然暗下。可能睡得死了,而且还睡在的露天,着凉了。我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
“小猪打喷嚏倒是头一回见到!”臭小子的头突然冒在眼前。嗯,确切的说我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记得刚才我们是一起趟地上的,怎么醒来时会是他坐着,我坐靠在他身上了?我身上还有他脱下的衣服。
臭小子就是这样,明明很关心我,明明都这么做了,嘴巴却一点也不甜。还不忘取笑我一翻。
死小子就爱玩那套来调笑我!
本想甜甜的给他个微笑,然后嗲嗲的和他说声谢谢,被他这么一说我又只有吹胡子瞪眼睛的份了。
“哈哈……”见我生气,他又满意的大笑着起身抱起我走向马车。
上了马车,他示意我靠在他身上,我赌气的远离他一点。取笑我!哼,生气了!
“过来,这样会暖和一点,小心真的着凉,对孩子不好哦!”他张开手臂,又连哄带骗。
还真当我不满十岁的孩子啊!
我扭头不看他,不准备接受他的好意。
嗷……老天和我作对,连马车都和我作对。
死马车怎么走不好,偏偏这时候转弯,还是个急转弯,一个不留神我倒在他张开的手臂里。整一个投怀送抱!
他满意的搂着我,一手还不停的摸摸我的手,探探我的额,关心急切写满了他的脸。
傻小子,我又没发烧。我气得好笑。
“手很凉,早该想到天还凉,早该叫醒你的。”他自责起来,一脸的担忧,“回了宫,让池太医来把把脉。”他喃喃自语似的对着我说。
见他这样的关心,我心头一软,开始的气早不知道飞哪里了。
我习惯的紧贴着他,“我可不可以不喝药?”我问,这个药很苦,能不喝,我就不想喝。
“我已经吩咐池太医,你的药都由他亲自抓配,亲自煎熬,亲手送至绿依,所以不会有人有机会下药害我们的孩子的。”他以为我怕有人加害,详细解释。
“我不是怕这个……”我心虚的开口。
“那娘子怕什么?”
呃,我要是告诉他我怕苦,肯定又是被取笑的份。
“我是怕对孩子不好,是药三分毒嘛!”我强词夺理的辩解。
“傻瓜,池太医值得信任。”他一脸轻松。
池太医,提到他,我就会想到他那一本正经的脸,一看就会觉得这人很固执,固执的人一般认定一个人一件事,很难改变。是值得信任。
“对了,你今天会留下来吗?”突然想到那个什么宫归鸟归的,他要是一直留在我那里,太后不知道要怎么找我麻烦了。
可是真要我开口叫他别来,我说不出口,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舍不得让他离开。我也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娘子想我了?”他笑得贼邪。
败给他,开口不是取笑我,就是满口流氓腔。
“欢,明日让乃堂到咏荷宫当差如何?”没等我说话,他先悠悠的开口。
为什么要让大白兔来咏荷宫,来保护我吗?有他保护不就可以了,要大白兔做什么。再说大白兔是他的贴身侍卫,给了我,他怎么办?
不会是,他要出远门吧?皇帝出游也是常有的事啊。
“为什么?你要离开皇宫吗?”我急切的问,如果要离开能不能把我带上。
“不是,有他保护你,我放心,往后可能不能常来咏荷宫……”他尾音拖得很长,像似聚满了不甘。
“知道了。”我低头,声音也变得轻微悲凉起来。其实早有心里准备,可是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还是郁闷的要死,堵得慌。
他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可是想到不能时常见到他,不能时常依偎在他怀里,不能时常和他斗嘴,我就有哭的冲动。
“想我,就让乃堂告诉我,嗯?”他会意的捧起我的脸。轻啄我的唇。这样的时刻,他应该和我一样的心境吧,可比他大九岁的我倒更像孩子般需要他来安慰抚慰。
我不想哭的,真的,可是听他这么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嗯……”我已经涕不成声,泪水滚滚而下,像坏了的水龙头般怎么也止不住,“我不想你,你就不来了吗?”我哽咽着傻傻的问。
那么我每天都想他的,他能不能每天都来。距离产生美,那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爱人安慰自己的方法,有谁希望自己的爱人不在自己身边?有多少人能够忍受柏拉图式的爱恋?正常的人都无法忍受吧。
再说,古代是一夫多妻制,天知道他离开我,到哪天才能记得我。说实在话,我自己真没什么信心。
现在的我算有几分姿色,但绝非绝色,在宫里我这样的货色一抓一大把!要说手段,我其实没有什么手段,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纯粹是自然而成。要说宫里女人的手段,那是举不胜举,想要得到男人的心可能不那么容易,要想男人垂涎自己的身体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世上哪个男人不偷腥?宫里那么多的女人,还不算宫外的,每天轮一个,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想到我。
再说他有那样的好色,那样的风流,我更加没有了自信。
早就知道爱上他我是自找苦吃,爱上他是精神错乱,但爱上了已经成现实,那也就只能认了。
“傻瓜……”他怜惜的搂紧我,声音温柔而富有爱意。
至少,现在,此刻他也爱我的,是吧!
“彦辅?”许久,我终于还是熬不住开口。
“嗯?”
“你喜欢我什么?”一个不自信的女人经常问自己爱人的问题。以便增强自己的自信心。
是啊,他爱我什么?他时常猪长猪短的,难不成他也是猪,喜欢猪一样的我?
“很多,说上一个晚上也说不完。”他不假思索的说。
明显敷衍我。
“比如?”我坚持。我需要答案来增强自己的自信心。女人最不可爱的举动就是追根究底,但现在管不了了。
“单纯如猪,迷糊如猪,简单如猪……”他笑得开心地说道。
死小子,想气死我,本来我就没什么信心还打击我。
我猛离开他的怀抱,狠狠给他一拳。
“喂!臭小子,你可以吧!人家认真的问你,你不用这么损我吧,左一个猪右一个猪的,我是猪你还喜欢我,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撅嘴气鼓鼓的嚷嚷。
他假装受痛的捂着被我拳击的地方,哀声道,“娘子功力越来越深厚了,夫君我都受内伤了,我不管,今晚要补偿……”脸上却是笑得阴险。
我下的手,我还不知道,我哪有那么大力气,一般也就拍灰尘的份,死小子乘机又想歪脑筋。
“我问你话呢……”我气得只想跺脚,却被他的话搅合得气话变成了撒娇。
见我这般,他稍显正经的收了笑容,缓缓说道。
“如果你身边的人不管亲人还是外人,对你只有利用,对你只有虚情假意,那么你就会像我一样喜欢你自己。你不知道你有多真实。如果你生活在一个皆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利益权贵为重的环境那么你也会像我一样喜欢你自己,你不知道你有多单纯。给你讲个故事如何?”他把我拾回自己的怀里,抚着我的肩,深深的对上我的眼。他的脸上我多了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少了痞子般的笑容,少了轻浮的味道,那深不见底的深邃黑眸中尽是我读不懂的哀伤与坚毅。
我自觉的点头,我好想知道他想说的,我觉得他想说的一定是和他有关的东西,我想知道他的一切,我要走进他,更进一步的走入他的生活。
“曾经有一个孩子很纯洁,很简单,他只想幸福的生活在他爹娘的溺爱里,兄长们的关怀下。因为权贵,深爱他的哥哥们,不知缘由的一个个相继离去,他的娘亲为此也离开了他,他只得被不是亲娘的娘领养,从此要称呼一个不是亲娘的人为娘。那时候他还只有十二岁。因为哥哥们的去世,爹也一病不起,还一拖就是三年,三年后爹也撒手人寰,留下孤零零的他……”
望着他那溢满哀伤与凄凉的幽黑眸子,我的心蓦地抽痛起来,那样的一阵一阵猛烈的疼痛,像是我亲眼目睹这可怜的孩子见着亲人一个个相继离去的凄凉场景。原来他还有这样的经历,原来他现在只是个孤儿,孤苦无依的孤儿,和我一样的可怜。
那么太后难道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吗?
“那个人就是我,你也猜到了。其实这个皇帝我不我愿意做的,那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没有办法才立我的。我的哥哥们文才武略个个比我强,身体也个个比我好,可惜他们却去得个个比我早,大哥立为太子的时候,出去打猎被猛兽不小心害了。二哥立了太子,却得了风寒就去了。三哥没有立太子就莫名其妙的得不知名的病死了,四哥,五哥,一个比一个死得离奇,最后只有我没有死,只有我这个整天靠药罐子才能存活的人没有死。父王听信谗言以为母亲为了我而相继杀害哥哥们。其实父王根本不知道,母亲不会这样做,母亲在大哥死了之后就让我装病,他是怕我也和大哥一样被人杀害。母亲她很聪慧,她知道皇宫争权夺利只会害人害己,她只想明哲保身,却不知道还是被人陷害……”他说道痛处,停顿了下,似乎忍耐了些什么他继续说。
“她临死的时候没有叫我给她报仇,她只要求我一定要做个糊涂的聪明人,那时候我不懂得什么意思,后来我才慢慢的懂得她的意思。”
糊涂的聪明人,多矛盾,却又多贴切,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如果真能做到这个境界,那么他也算高人了。看宰相刘罗锅的时候,就听那老王爷一直说,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看着糊涂的王爷,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臭小子,难道也是这样的孩子,其实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太后她没有任何子嗣,她收我开始是为了确保她的后宫地位,后来就是为了皇权,皇叔保我名义上是为了限制太后,其实司马昭之心而已,就连吟风哥……总之,只有你是最真实的,所有都是那么的真实,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彦辅,对不起……”看着他,我很伤心,难过,自责,这些应该都是他心底埋得最深的痛吧,他油腔滑调,放汤不羁,风流成性的外表下原来隐藏着这样一个玲珑剔透又千疮百孔的心。这样一个孩子他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面对的又是这般残酷的争斗。
其实我已经非常佩服他,他能安然的活到现在,糊涂的聪明人他做的相当的成功。
相比之下,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无能,好一无是处。对于他的痛苦,我这又算得了什么。而我一遇到事情就等着他来安慰,等着他来为我解决,他还处处为我着想。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耻,混蛋不如。我比他大九岁的人,居然不能帮他还处处为他拖后腿。
真的好悲哀,好丢人。
好,现在开始,我要好好努力,不让他担心,我也要做个糊涂的聪明人,虽然对我难度大了点,不过事在人为,想做应该是可以做好的。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强大起来,一定要做好他的妃子。
加油!郁欢欢。
“傻瓜……”他宠溺的搂紧我,我紧贴着他,环上他的腰,紧紧的扣着,不放开,这是我对他的支持。
现在我就是他是亲人,他就我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