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刃却无解
凌落2018-10-26 07:1411,555

  哥哥说,魔男比他更像我的哥哥。我斜他一眼:魔男做我小弟还差不多!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有人说嘴唇薄的人薄情,然后朋友就经常说我绝对是薄情寡义之徒。就算我不想承认,事实总是事实。

  魔男走的时候我眼都红了,心里很是难受,可是他走后没多久,我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了……不要说我没心肝,他人都离开冷家庄了,我在这里哭哭啼啼也没用对吧……

  冷家庄很大,比我想象中大。哥哥说带我去参观下冷家庄,免得我迷路,我才知道,原来冷家庄不止三个施府那么大,因为光是冷家人的府邸都比施府要大了。

  逛到某个花园的时候,突然有个穿丫鬟衣服的女子来说:冷夫人让哥哥带忘昔姑娘与她一起用晚膳。

  我?我看看哥哥,再转头时,那丫鬟就不见了,连咻的一声都没有。冷家庄果然不同凡响……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还是那句:丑妇终须见家翁。

  晚上我稍稍打扮了一下,说实话,不是我想赞自己,自从在冰花宫住了三年后,那真是人比花娇。再打扮一下下,绝对比中上货色更上一点点。

  所以,今晚是见未来家翁,但起码不要做丑妇。

  晚饭我和哥哥去得特别早,不对,不是我们早,我们已经是吃饭时间去的了,只是冷庄主和夫人们来得特别晚。

  我扯扯哥哥的衣袖:好饿哦,你们家都喜欢这么晚吃饭的吗?

  哥哥叫来丫鬟,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半响就有人给我端来了一碗白粥。

  我望着哥哥笑了笑,然后开心地吃了起来。白粥淡而无味,但我的心却是甜滋滋的。从现代到穿越过来,我似乎与白粥结下了不解的缘分,如果说饭是不可缺的,那白粥对我来说也是不可缺的。现代的时候是为减肥,穿过来后一直胃不好,喝白粥养胃。三年了,哥哥依然记得我最喜欢喝白粥。

  “先喝粥垫垫胃,别喝太多,不然等会吃不了饭。”

  我双手拉了拉哥哥的脸:哥哥别老是板着脸啦,明明是关心人的话都像是在下命令。多笑点,你笑起来特别帅!

  哥哥很给面子地微笑了一下。

  用哥哥的笑容送粥,我都不知道喝的粥到底是什么味道的了。

  粥刚喝完,冷庄主和夫人就进来了。同来的还有冷二夫人和雅然,还有赫然。第一次见到赫然,怪不得外界不知道他,怪不得他只是管冷家庄内部事物不用管什么冷门影门。原来,那个冷家庄三少爷冷赫然,是瘸的、要坐轮椅……

  我跟着哥哥站起来迎接他们。结果冷夫人当我不存在一样,对哥哥说:“纯尔说过几天会来曲州办点事,我就让她来冷家庄玩几天,然儿到时好好招呼一下岳姑娘。”

  “娘……”哥哥有点为难地说了句。

  “好了,先吃饭吧。”冷庄主发话。

  古人说:食不言寝不语。这顿饭咱就真的是食不言了。整顿饭除了冷庄主冷言冷语地问了哥哥几句帮里的事,又沉声沉气地问了冷赫然几句庄里的事外,没别的人说过话。

  不过饭吃得安静,不代表吃得舒服。一整顿饭都感觉被人盯着看。抬头,冷二夫人看着我,诡异地笑着;雅然则冷冷地盯着我,一副想把我当饭吃的样子。我吞吞口水,低头扒饭。

  哥哥没说什么,只是不断给我夹菜。然后被我不分红蓝清白不知咸甜苦辣地一通扒进口。

  我以为这顿饭很难熬,我以为熬过了就好。可是,往往事情的发展,都不在我的“以为”之内。

  晚饭后冷庄主突然问哥哥:“然儿准备让这位姑娘以什么身份留在冷家庄?”

  本来就很安静的周围现在变成死寂,除了我,每个人都看着哥哥。我则低下头,脑子里有几百只蜜蜂在嗡嗡嗡地叫着。

  “妻子。孩儿决定娶忘昔为妻。至于岳姑娘,孩儿对她无意,不想耽误了岳姑娘,只望爹娘能答应解除岳姑娘与孩儿的婚约。”哥哥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声音掷地有声。

  在场的人除了我外都是武林高手,所以人家吐纳都是没声音的。是以,哥哥的话说完后,全场静得只能听到我的倒吸气声……

  想不到那个平常冷冰冰的哥哥说起话来这么出我不意。还没跟我求婚就说娶我都算了,还在大家面前说要娶我而要和纯尔解除婚约!那不用问阿贵,地球人都知道,大家心里都肯定觉得我是罪魁祸首了……

  这时候我心里想的不是别的,甚至还没空去感受哥哥说要娶我的喜悦,我满脑子都是:要是等会他们父子打起来,我有没有逃生的机会……但是,怎么想,机会都是零……

  没想到原来江湖人的教养原来是这么好的。没有预想中的大发雷霆然后大动干戈的场面,反而是出人意表得不行——

  冷庄主哈哈大笑了几声,没对哥哥说话,反而转过去跟冷夫人说:“夫人你看怎么办?”

  “娶忘昔姑娘当然可以,只是要先娶了岳姑娘。”冷夫人则按着套路:板起脸严肃地下着命令。

  “娘,恕孩儿不能从命。”哥哥的脸色和口气也没比冷夫人好多少。反正他们母子就是斗黑脸斗冰冷。

  “夫人又何必动气呢,然儿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喜欢忘昔姑娘,您当娘的硬要逼他娶岳姑娘也不是办法。”二夫人笑着说,一副准备看好戏、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明显就是想挑起哥哥和他娘那一触即发的战争。

  “这是我的家事,兰夫人还是管好你家雅儿,别到时又破坏然儿和纯尔的婚事。”冷夫人冷冷地说。

  不得不感叹一下:现代的一夫一妻制度果然明智!你看,凡是要跟别人争丈夫的女人,都必定是针锋相对、巴不得其他人都不好的……

  冷庄主倒是很会做人,不介入她们的唇舌战,反而问我:“忘昔姑娘意下如何?愿意嫁给咱们然儿当二夫人吗?”

  高!冷庄主果然高!他这么一问,我自然是摇头的,我摇头,他肯定会说是我自己不愿嫁给哥哥,不是他们逼的。要是我点头,更糟糕,难道真的去当二夫人么?!呸,什么东西!难道要我以后和纯尔像冷夫人和兰夫人一样过日子么?!

  我礼貌地站起来朝庄主笑了笑,然后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哥哥:哥哥,忘昔全听你的意思。

  哥哥像奖励我一样对我微笑了下,转过脸时又变回那臭臭的冷冷的表情。“爹、娘,孩儿今生只愿娶忘昔一人,若爹娘不答应,孩儿只能不孝地请求爹娘,就当从未生过孩儿。”

  我发现我总猜不透冷庄主的心,要是能回去现代,我真的得好好学学心理学。

  哥哥的“非忘昔不娶”并没有引出冷庄主的臭脸,也没有引来冷夫人的恶语和兰夫人的嘲讽。

  冷庄主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嘴角,“不愧是然儿,爹可以放心把冷家庄交给你了。”又转过头跟冷夫人说:“夫人你看,咱的然儿长大了。”

  冷夫人没有表情也没有表示。

  冷庄主继续说:“过几天,夫人你就和然儿去跟岳帮主说清楚吧,不要耽误了岳姑娘。哎,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而在场的人,基本上是,惊呆了。

  这演的是哪出?

  我扯扯哥哥的衣袖:这该不是怀柔政策吧?先礼后兵?

  哥哥抓住我的手,紧紧地。可能,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我为什么觉得,他很紧张?

  我的担心,哥哥的紧张,通通被某些人收进眼底。诸如雅某人,波澜不惊的表面和欲喷岩浆的眼睛;又如冷夫人,脸上目无表情心里没人知道,看了哥哥一眼,首先站起来,离席。

  冷庄主看着冷夫人离席,表情突然温柔得像情侣耍花枪,露出男孩特有的宠溺表情。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他高高在上的庄主尊威,“散了吧。”说完也起身离去。就像故意气走女朋友后急急忙忙追出去的男子……

  兰夫人露出个不明所以的笑容,也跟着离席了。

  偌大的饭厅,剩下哥哥、我、雅然和赫然。

  赫然跟哥哥特不像兄弟,他总是温纯地微笑着,不说话,神情恬然。似乎是陶渊明先生的弟子,不应该生在江湖世家。

  这时赫然轻轻拍拍手,让侍女来推他走。走到哥哥身边的时候,他微笑着叫了声:“哥,嫂。”声音很轻,可是我和哥哥都真真切切听到了。

  我和哥哥对望了一眼,笑着对赫然做了个口型:谢谢!

  哥哥也亲自起来帮着侍女把赫然的轮椅抬越了门槛。我还看到哥哥拍了拍赫然的肩膀,这是男人表达谢谢的意思,表示:你是我的兄弟。

  兄弟……

  赫然承认我了,他是哥哥家里第一个承认我的人。因为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冷庄主是不是真的如他说的: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己决定。

  没等雅然离开,哥哥就拉着我走。只是我刚站起来,雅然就说:“你凭什么嫁入冷家庄?”

  我顿了顿,没理她继续走。反而是哥哥停了下来,转过身对雅然说:“忘昔是你大嫂,你以后对她说话客气点。”虽然是冰冷的声音,可还是听得出哥哥已经放缓了语气。

  我听出了哥哥对妹妹的爱,可是妹妹却没听出来。雅然皱着眉头,别过脸,“我没有这样的大嫂。”声音不大,语气却无比坚决。

  “我永远是你哥哥,你永远是我妹妹,忘昔以后都是哥哥的妻子。就算你不想承认,你也只能承认。”哥哥的话铿锵有力,像铜和铁撞在一起的声音。让人很清醒很清醒,然后,就觉得他好伟岸好伟岸。

  “我不是你妹妹。她也不可能是你妻子。”雅然很冷静地说了这么句话,然后很冷酷地走了。

  我突然觉得,手心冒汗。雅然说得好恐怖。她不可能是你妻子……

  感觉到我的不安,哥哥把我拉到他身边,搂着我的肩,“不会有事的,忘昔不用担心。”

  抬眼,所有的不安在对上哥哥的眼眸时全部消散。就算有什么事,以后都会有这个伟岸伟岸的男人陪我一起面对,困难何惧!

  接下来的四天,日子极其漫长,总是我心惶惶草木皆兵。尽管我不想变成个多疑多虑要喝XX口服液的女人,但我总觉得,冷庄主不会无缘无故答应我和哥哥的婚事,冷夫人不会袖手看着哥哥不要纯尔,雅然不会没有行动。

  哥哥说,无论什么事他都在我身边,他以后都会保护我,所以我不用害怕,大不了就他带我离开冷家庄。

  就算是骗我,我也心甘情愿被他骗。一个女人,最悲哀的就是,有事的时候自己的男人忘记自己;同理,最受落的,当然就是那个男人可以为自己抛弃一切。多少感动天地感动电视机前我们的爱情剧都是男女主角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离不弃的。

  呃,好像扯远了,反正,我想表达的就是,哥哥的这番话,让我好moved。

  只是,一个人太幸福,就会开始担心,害怕某一天醒来,上帝突然把这些幸福收回,然后我又要孤零零一个,在尘世里翻滚打拼。

  所以这几天哥哥几乎是一有空就会陪着我,他有事情做的时候就会找人陪着我。每次看着他离开,我都很想问能不能把我也带去,我总是有错觉:哪天他走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明天了……

  不过这几天,虽然很彷徨,也过得很开心。

  不像跟魔男在冰花宫一样天天拌嘴,只要魔男下山,就能把我闷到挂满蜘蛛网。我和哥哥天天都很安静地一起,或种花或摘花晒花或捣汁做药丸,两个人话不多,却完全不觉得闷。就算不说话,嘴角也是向上弯的,心也是满满的。

  哥哥要出去办事的时候我通常就缩在床上发呆。

  哥哥派来服侍我的小丫头叫小桃,她是个很知趣的小丫头。通常哥哥出去后她会叫我到外面走走,别闷在屋子里,见我摇头后她就会静静坐在一边,从不会打扰我发呆。以致很多次我从发呆的状况清醒后,看到天色渐晚,同时还会看到小桃也坐在一边,在我看她时她会站起来对我微笑。

  因此四天里我只有两种状态:哥哥在时的饱满状和哥哥不在时的空白。

  不过,人总是喜欢记住开心的,忘记无关重要的。所以,以后,很久的以后,我不在哥哥身边的很久的以后,重新想起这四天,我心里都无比满足和宁静。跟哥哥一起,就是心照不宣的静静爱。

  四天后,那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迎来了岳纯尔风平浪静地到来。

  我原以为,她到来,冷夫人会出现,或者会有什么事发生。结果,没有。

  晚饭的时候是我以忘昔、她的情敌的身份第一次和她正式见面。

  纯尔整顿饭都表现得很有礼教。进来时笑着对各位长辈一一问好,表达家父家母的关心慰问等等,还和冷夫人表现得特亲热,然后是挨着冷夫人和哥哥落座。饭桌上又一直为冷夫人布菜。说实在的,要是我是冷夫人,也绝对喜欢这样的媳妇儿。

  一直相安无事了两天,两天里我除了吃饭外没见过纯尔,只是这两天哥哥陪我的时间明显少了。

  直到第三天,哥哥说,他已经跟纯尔说清楚了,过两天就会和冷夫人和纯尔一起去岳山帮找岳帮主,请求退婚。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时间脑子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后才反应过来,问了哥哥一句:岳姑娘什么反应?

  “她就问了为什么我娶你不娶她。”

  那你怎么答?

  “因为她不是忘昔。”

  哥哥……

  哥哥难得笑了一下,摸摸我的头,“一切都好了。等我从岳山帮回来,我就娶你为妻。我冷轩然唯一的妻。”

  唯一,么?

  我真的是很眼浅的人。一个唯一就能让我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穿过来7年,一直追寻的其实就只是简单地一个未来,和一个可以许我唯一的人一起谱写的未来。他说,我会是他唯一的妻。唯一的妻……

  “傻瓜,怎么又哭了?这世上只有你这一个忘昔,我的妻子也自然只有一个。”

  第二天纯尔就来找我了。而且,明显是挑哥哥不在才来找我的。

  一进门,她就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了:“花林,我希望你能离开。”

  本来站起来迎客的我听到这话后摇了摇头就坐下了。真好笑,这里是冷家庄,又不是她家的岳山帮。人家冷庄主都没赶我走,她以什么身份请走我?

  “如果你不识趣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她从腰间解下一捆什么东西,一甩,“啪”的一声,我旁边的凳子就散掉了……

  我好像听说过,岳山帮的传位之物是山海鞭。鞭子外边裹着一层鲸鱼皮,加上岳山帮的鞭法和深厚的内力驱动,这山海鞭打人,不会让人皮破血流,却能打得你内伤。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岳纯尔怎么就这么,,这么,,粗鲁……

  我还没来得及躲起来,小桃就突然冒出来护在我身前了。“请岳小姐自重,在冷家庄内伤了忘昔姑娘,庄主和然少爷都是要追究的!”平常话不多的小桃说起话来还挺有震撼力的,而且这句话里似乎没有多余的字。

  哈,冷家庄的人真不一般,连小丫头都这么不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闪神的瞬间,小桃和岳纯尔已经打起来了。

  主要是小桃说的那句话惹到岳纯尔了,所以纯尔哼都没哼一声,朝着小桃就是一鞭。

  幸好小桃也不是吃素的,一转身就躲开了。如果是我,估计只有站着挨打的份儿。

  最毒妇人心果然是没错的,该S的岳纯尔见小桃躲开了,第二鞭就朝着我来了。

  可怜我没有什么金刚不败之身,也没有什么刀枪不入的天蝉衣,更没有无坚不摧的铜强铁臂。刚刚以为自己面对山海鞭只有挨打的份儿,现在才发现,原来每个人都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就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还是会做出动作,躲开那致命的一击的。不过我只来得及稍稍挪动,她的鞭子就打在了凳子上了。我跌坐在地上,“哇啦”一声身旁多了一堆碎掉的木头。

  吓坏的除了我,还有小桃。她立刻来到我身边,把我拉起来护在身后。站在她身后,我都能感受到小桃全身上下都是紧绷着的,像护着小鸡的鸡妈妈……

  然后我还没看清,她们就已经开打了。岳纯尔拿着鞭子狂扫一通,扫完桌子凳子就打地,我都担心地板会被她鞭出内伤。而小桃则护着我一直躲避着退到了门边。

  哎,没办法,不会武功的我到哪都是负累。要是像别人穿越一样有个绝世武功,我用怕她么?“嗖嗖”两下子就搞定她啦!不过,这些现在都是空话……

  小桃一把推我到门外,“姑娘快去找少爷!”

  门“嘭”的一下关上了。里面继续是什么东西被打烂的声音,光听声音都觉得战况激烈了。很搞笑,别人的这些情况不是都发生在客栈什么的吗,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另类,在别人家里……

  不过我当时当然没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我也没有很不自量力地冲进战场送死,我自然是以最快速度跑到哥哥的屋子。幸好冷家庄的人都不是盖的,就算是一个小丫鬟功夫也非常了得;也幸好我平时跟她们关系不差,所以我写“小桃和纯尔在我屋里打架”的时候还不至于没人理我。

  大家既然不是盖的,当然当我跑回去的时候,哥哥的侍女们都已经制止了小桃和纯尔的打斗。我过去拉着小桃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把了好几次脉,幸好,小桃武功还是不错的,都没被纯尔的山海鞭鞭到。不然不死都内伤。

  晚上吃饭时,哥哥一直是黑着脸,眉头还是微皱的。很少看见哥哥皱眉,他虽然天天都冷着脸,不过其实,他不笑的时候表情都是冷冷的酷酷的,但他身上除了表情外都不冷。

  而他今天皱眉了,呃,事态严重……

  纸是包不住火的,纯尔在我屋子里和我的丫鬟打架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山庄。岳纯尔下午的时候就被冷夫人叫去了。哥哥也提前了回来,也拉着我前前后后检查着,又嘘寒问暖的。不过不一会儿,哥哥也被冷夫人叫去了。

  直到吃饭我才看见哥哥,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饭桌前了。而从我见到他起,他就一直是皱着眉的。

  本来就没人说话的晚饭今晚更是笼罩在阴霾中。除了我因为呛着咳了几声外,整顿饭都静出一种境界。

  饭后冷庄主把哥哥纯尔叫到他书房。

  直到半夜哥哥才回来。本来坐着等他的我都已经歪在榻上睡熟了。不过哥哥给我加衣服的时候我还是醒了。

  冷庄主有没有教训你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的?我一睁开眼就噼里啪啦地“说”着,连眼睛都来不及揉。

  哥哥扶我坐好,边给我披衣服边说:“爹想让你和岳姑娘比武,时间定在五天后。”

  我撑大了眼睛看着哥哥,比武?!比什么不好,比武!那不就是摆明让我输嘛……

  哥哥摸摸我的头,“忘昔不用怕,我明天就出发去岳山帮找岳帮主,希望他能通情达理,知道我和他女儿并非两情相悦,而取消婚约。如果岳帮主也坚持婚约,那么五天后我带你离开冷家庄。”

  不如哥哥带我一起去吧,要是他们突然提前比武,你又不在,我就毁了……

  哥哥轻轻搂着我,哄着我说:“我也想过,不过要是我带你走了,他们肯定会怀疑,到时恐怕就不能到岳帮主那里了。不怕的忘昔,我会多派些人保护你。再说,是爹亲口说的五天后,他不会食言的,放心吧。”

  我垂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冷庄主不会食言?他们以前跟岳帮主约定的婚姻,前几天还不是说解除就解除了;他前几天答应我和哥哥的婚事,今天还不是说比武成亲了?他总是反嘴复舌,食言比吃生菜还简单……怎么让人相信……

  整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哥哥带我离开冷家庄的情景。

  想到连我都不知道究竟自己是想哥哥带我离开,两人相伴浪迹天涯;还是想嫁给他,安心当冷家庄的少夫人,相夫教子……

  所以天没亮我就起来了。一路散步到马厩,然后像白痴一样坐在祈骏旁边的干草上跟它“聊天”。

  其实,是一个哑巴对着一匹睡着的马“自言自语”……后来,还“说着说着”半趴在祈骏身上睡着了。

  醒来时却是在床上,如果不是小桃告诉我早上少爷把我抱回来,还给我留了个纸条。我还以为自己去过马厩其实只是做梦。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安心,等我。

  我叠起纸条放好,看着手腕上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给我换了的那条黑曜石手绳,微微笑着。

  手绳还是我织的那条,上面有他淡淡的气味,还有那次带我去云雪山时留下的血迹。哥哥说,它代表他陪着我。

  中午的时候惜水来找我,她告诉我说哥哥在山下十里外的晴阳亭等我。

  嗯?我歪头看着惜水,装出一副啥都不懂的表情。

  哥哥说过,他这次是偷偷去找岳帮主,只有我和他知道这件事。而且还因为怕行踪暴露他才不带我去的,怎么现在会突然间让我去什么晴阳亭和他会面?而且,还是让平常都在醉红楼的惜水来跟我说。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不简单。

  可是我没有点破,反而是很“白痴”地“问”:哥哥今天没去醉红楼吗?怎么去城郊办事了?

  惜水似乎一下子就看出我的伎俩。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门主说不放心姑娘一个人在庄内,又怕一起出发会让人起疑,所以才在晴阳亭等姑娘的。”末了还加了句“姑娘快点出发吧,门主今天天刚亮就出发了,估计早就到晴阳亭了。”

  惜水说的真有其事,除了我和哥哥,谁还会知道我们的打算,还有,我们的顾虑?不过,哥哥怎么会告诉她?怎么会让她来告诉我?

  似乎看出了我的怀疑,惜水没等我问出口就接话了:“这是昨晚门主让我来庄里接的任务之一。门主认为我和姑娘是旧识,而且由我保护姑娘下山,他也比较放心。”

  我努力想从惜水的话中找出些破绽什么的,不过,好吧,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不信的。而且,冷家庄里,除了哥哥,就数惜水和我最熟了,所以哥哥找她来带我,也合情合理。

  嗯,那我收拾一下吧。

  “为了掩人耳目,我就先下山了,等会姑娘收拾完了自己下山,我在山脚等姑娘。”

  嗯,好的!

  所谓的收拾,其实就是包两件衣服,带上魔男给我的那些毒和药,再带些许银两。基本上我也很快就出门了。

  惜水说,为了掩人耳目,她会从大老远的正门出去,而我直接从东边这里的侧门出就好了。所以我想,估计惜水前脚下山,我后脚就到了。

  出院子的时候刚好看到岳纯尔,还刚好看到她也是拿着一个轻便的包袱,正往马厩那边走去。

  她要去哪?难道她知道我和哥哥要去找她爹爹退婚?

  一股不好的预感萌生。

  我藏起包袱,大步走上去拦住纯尔。

  “你干嘛?”

  你要去哪儿啊?我飞速写着。

  “我的事轮得到你来管吗?”

  我只是怕你逃了,到时候比武我胜之不武。

  纯尔轻蔑地看着我,“原来花林姑娘这么期待我们的比武,放心,无论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比,你都没有胜我的可能。”说罢,带着轻蔑的笑容转身离开。

  我一把拉住她,趁着她转头看我的瞬间对她撒了一把昏睡粉粉。

  哎,要是让师傅知道了,肯定宰了我,说我什么违背学医之道了。一时情急,我也没办法啊。师傅啊师傅,千万不要知道,知道了也不要骂我不要怪我。

  我一边懊恼一边扶着昏迷了的纯尔,幸好纯尔个子比较小,扶着沉睡了的她也不是很吃力。

  纯尔在晕过去的那刻把包袱掉在了地上。扶着她不吃力,可是扶着她还要捡东西就很吃力了。所以我决定先把她扶回去,再出来捡东西。

  我把纯尔扶到我自己的屋里,当然,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然后交代小桃照顾一下纯尔,等她醒了之后就能躲则躲,不要跟她作正面冲突。为怕药效不够,走之前我还给纯尔扎了几针,保证明天日出前她都不会醒来。

  可是,捡她的包袱时,我却巴不得用金针把她重新扎醒。

  因为掉到地上,包袱里的东西散了一些出来。这里的一些,包括了一封写着纯尔亲启的短信。

  纯尔的信我不感兴趣,可哥哥的笔迹我感兴趣,很感兴趣。

  但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我深知,拆看别人的信很不礼貌很不道德……想是这么想,手已经拆开了信封。

  再不道德的事,就如刚才用药粉迷了别人都做过了,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就一罪犯心理: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是一样的。

  可是信里的字迹却不是哥哥的。我看了一下,没有署名,日期是今天。我想,纯尔这么急着收拾包袱下山,估计就跟这封不知道谁写的信有关。

  信上说,哥哥知道如果我和纯尔比武肯定打不过,所以他已经下山去岳山帮找岳帮主,希望能退婚。然后还说了哥哥的具体路线。可是,这路线里,并没有十里外的晴阳亭,或者说,没有用那条路。

  信上说哥哥的路线是走官道,绕过各大城镇,为的是装作去办事,不引起冷家庄的人注意。可是,如果按惜水说的哥哥在晴阳亭等我,那哥哥走的就应该是郊外的路,下山后就从未进城才对。

  这封信看得我脑子10000r/min也转不过来。

  其一,封面是哥哥的字迹,信里却不是。这我姑且理解为,想吸引纯尔打开信来看。

  其二,这信明显就是一封告密信,那通常告密信都是高度机密。而哥哥的计划本来也是高度机密,昨晚我以为只有我和他知道,刚刚发现还有惜水知道,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个不留名的告密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告密人又是谁?不会是惜水吧?

  其三,如果这信不是不留名写的,而是真的是哥哥写的,我还能理解为调虎离山计。可是,既然告密人要告密,这路线怎么就错了呢?难道是哥哥今天突然改的路线?也不可能啊,惜水说,哥哥昨晚就告诉她今天带我去晴阳亭,那说明昨晚就定了路线,那告密人的信是今天才写的,怎么会写了个错的路线呢?

  其四,如果那人是要帮纯尔的话,没理由留个错的路线;如果那人不是要帮纯尔,那干嘛告诉她哥哥去找岳帮主的事?

  可能双子座的好奇心太重。我突然很想沿着告密信上的这条路走走去看看。我总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告密信上既然写出这么条线路,这条路上,就算没有哥哥,也必定有些什么在等着岳纯尔。

  可是同时我又很矛盾。就凭我这个要武功没武功要本事没本事的人,想单枪匹马去探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再说,不能扔下哥哥在晴阳亭,我自己去探险啊。也不能先去了晴阳亭再折回去走官道,这样的话,纯尔肯定就追上来了。

  当然,就算官道上有什么阴谋鬼怪或者奇珍异宝,都比不上那个有哥哥在的荒山野岭。所以,抉择不并难,只是有点可惜,我可能错过了点什么。

  惜水早在山脚等我了,她一边问我会不会骑马一边递给我一缰绳,“这马很温顺,你骑也应该没问题。”

  晕,她这样算是问我意见么,明摆着就是要我骑了……

  我点点头接过缰绳,摸摸马儿的头,又亲昵地叫它乖乖地别把我扔下马。做完这些门面功夫才跃上马。

  别人跃上马都潇潇洒洒,一副大侠的威风凛凛的样子。可是我不是大侠不是女侠,连小侠都不是。所以我的动作一点都不好看不潇洒,只是勉强能跨上马,然后勉强维持不掉下去。也就所以,魔男教了我骑马,也不敢让我自己骑……

  一路上我和惜水都说得不多话。本来两个女人一起应该有三分之二台戏了,结果今天却安静得诡异。

  其实也不是没话说,我总觉得惜水很矛盾。有时候好像很希望我骑快点,等我骑快了,她又好像希望我慢慢骑,到不了晴阳亭最好。而我每次奇怪地望着她的时候,她又会故意找话掩饰过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能在江湖这个大染缸泡久了,不知不觉,我现在看人,也会多了一个心。不好听地说,就是,多疑。

  因此面对惜水的欲言又止,我自然地开始怀疑她有什么瞒着我。可是,她有什么要瞒着我呢?

  惜水是我最早认识的冷家庄的人,她又是哥哥的忠心下属兼朋友,为人信得过、身手又了得,哥哥叫她来带我去晴阳亭,合情合理。是不是我有什么想漏了?

  老师说过,头脑风暴法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莫非,惜水喜欢哥哥,所以她不想我跟哥哥见面,但是又碍于哥哥的命令,不得不带我去?

  还是说,惜水其实私底下跟纯尔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她不想我和哥哥去岳山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会不会告密的人就是惜水?那也不会指一条错的路给纯尔啊……

  呀!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很靠谱。说不定指给纯尔的路就是真的,而惜水现在就故意带我游花园,拖延时间,让纯尔追上并截住哥哥……

  我总是这样,当我以为一件事就是如此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往别的方向去想,只会一心扎在这点上。所以现在当我认定了惜水是故意带我游花园后,我便努力地想办法从这位女侠的手中逃脱,去那“正确的路线”找哥哥。

  可是片面的我却没有想到:如果告密的人是惜水,那她为啥要大费周章让我去荒山野岭游花园来给纯尔腾出时间?她直接告密给纯尔,然后不告诉我,一直瞒着我,让我在冷家庄安乐地等着做那做不成的新娘就好了。

  我想过用对付纯尔的方法来迷晕惜水,然后我逃掉。可是惜水是谁啊,普通的迷药她能分辨不出来么?可是,如果不用这样的办法,能怎么逃呢?打是肯定打不过了,我总不能直接说我要走官道而让惜水带我去吧……

  我还想过,电视上不是经常上演借尿遁的戏码么,可惜我怎么想都觉得我用不上这经典的桥段。去厕所怎么会骑马去呢,走路的话,怎么逃得掉?再说,就算骑马逃,就我这马术,也一定会被惜水追上。人家是女侠嘛……

  最后我怎么想,都还是只能用最拿手的——下药。

  不过当然不是下迷药,是下毒药。普通的药粉,以惜水这个冷家庄的高级FBI,怎么会察觉不出来。所以,对付高级的人,就要用高级的毒药。

  我跟惜水说我饿了,她当然会停下让我吃点东西。我把拌有失觉散的大饼分给她一半,然后自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惜水还笑话我说我的食相实在不雅,却在吃完不到5分钟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我笑笑,起身,用金针封住了她的几大穴道。让毒素不会蔓延,也让她不能用武功。

  失觉散,药如其名,让吃了的人失去所有知觉。看不到东西、没有触觉、闻不到气味、尝不出味道、听不到声音。本来失觉散是带有一些曼陀罗的香味的,但我觉得这会让药很容易辨认,经我改良的失觉散无色无味,因此才这么容易把惜水迷倒了。所以现在的惜水,基本上就是一个植物人,只有思想。

  也就因此,我很轻松地就能挥针把惜水的几大穴道封了起来。

  把她托上马背,给她吃解药的同时再把她的昏睡穴扎上,跟纯尔一样,她估计能睡到明天日落了。

  调转马头,让我的马儿牵着她的马儿,然后自己上马走人。

  我要进城,而她回醉红楼也要进城,我就好心送她一程好了,免得让她在荒山野岭被豺狼虎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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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之静数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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