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听到上官雪的话迅速摆了摆手,笑道:“这一路奔波饿了吧,等你吃饱喝足,咱们再动身不迟。”然后他假装不经意看了看四周,“这里的房间全部都空着。纵使咱们喝醉了也不打紧,当兵打仗,难得有好好休息的机会。不如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晚。看你身上脏兮兮的,也该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了。”
“大男人脏点苦点累点又有何所谓?”上官雪笑着摇头。
军爷又摆手大笑:“不不不,我这个人还是比较追求完美的。有的男人,脏点倒也无所谓。但像你这样的美男子,我怎会容忍那些可恶的污渍脏了你的容颜?一切听我安排,你且放心吧!”
上官雪越发觉得这军爷的一切都很不正常。
尤其是他的眼睛,像是能把自己看穿。他的眼神炙热又腼腆,竟像刚坠入爱河的情侣间的眼神。他举起手中的酒碗轻轻啜了一口,不由笑道:“三杯浊酒。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明月,一杯敬知己。干。”
上官雪想起雪阁顿时思绪万千,也不由得举起了酒碗。连说了三声‘好’,然后将一碗酒喝了下去。
“往事皆如烟,明月依旧在,知己心已醉。再干。”上官雪说着又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等着军爷接下去。
军爷的脸瞬间憋得通红,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接。
本来他也不是什么风雅之士。只不过见的人多了,不知从谁口中学到了那句穷酸的话。一时兴起,便说了出来。
他忽然间很后悔,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对面的小梅绝对是难得的才子。他这一显摆,无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只好嘿嘿一笑,不自然地说道:“来,喝完这一碗,还有一碗。”
他举起碗灌进了自己的口中赶紧又举起一碗对上官雪道:“来来来,喝完这一碗,还有三碗。”
“来吃菜吃菜。这道清蒸中华鲟,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吃的到的。你尝尝。”一瞬间五碗酒下肚,他才偷偷看了一眼上官雪的眼睛,往上官雪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上官雪看着这道菜,其脂与肉层层相间。肉色白如雪,脂色黄如蜡。她小心的夹了一块肚子上的肉放在嘴里,这鱼肉入口即化,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舌尖,让她感觉心旷神怡。
她点头称赞道:“这食材却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其脊骨及鼻,并鳍与鳃,皆脆软可食。其肉骨煮炙及作炸皆美。然店家偏偏却是清蒸,着实有些浪费了。”
军爷面目铁青,惊讶地低语:“不会吧,这都懂?”
上官雪看到军爷的样子自知让他很没面子,于是轻笑道:“我也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看到这道菜,不经意便说了出来而已。还请军爷不要见怪。”
军爷尴尬地笑笑:“哪里哪里。小梅的知识如此渊博,我自愧不如。”
上官雪配着这些名贵的菜肴优雅的吃完一小碗米饭,然后摸了摸肚子感激地说道:“我吃饱了。咱们这就回军营吧!”
军爷故作为难地道:“已经很晚了。即便现在去了,恐怕也没有你的床铺。还是按我所说,我们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入营,你意下如何?”
上官雪犹豫了很久,最终才点了点头道:“好,那小梅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军爷听到她的回答极为高兴,他大声喊道:“小二。还有没有房间?”
“不好意思。本店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军爷要不去别家问问?”店小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看见兴冲冲的军爷小心翼翼地站到了一边。
军爷大怒:“放屁。天字一号房,快去给我准备。”
他看着愣头愣脑的店小二磨磨蹭蹭不由的更加愤怒:“一炷香的时间够么?一炷香后,天字一号房若还没有准备好。我保证你的小店见不了明日的太阳。”
上官雪急道:“军爷,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到别处去。”
“既然军爷赏脸,这天字一号房当然要让给军爷咯。就是不知道军爷敢不敢进来住。”一个干练的小伙子从天字一号房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老子有什么不……”
那个‘敢’字还未说出口,他已然向着那人跪了下去。
他颤颤巍巍地说道:“不知大人在此清净,无意间打扰了大人,小人罪该万死。”
那小伙子对上官雪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厉声道:“你刚才的气势不是很足么?怎么现在就罪该万死了?怎么,我有那么可怕么?”
现在的军爷酒已醒了大半,他看着眼前的小伙子竟然大气都不敢喘。他忽然将头一次次狠狠的撞在地上,痛苦的乞求道:“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人吧。”
那人鄙夷地道:“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军爷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小人再也不敢了。大人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上官雪虽然也恨透了这种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却在上级面前摇尾乞怜的家伙,但不管怎样,他都请自己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她向那个干练的小伙子道:“他已知错了。你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那小伙子道:“看在这位梅公子为你求情的份上,今日就饶了你的狗命。快滚。”
军爷对着二人连连叩头:“多谢大人,多谢梅公子。”说着飞也似的逃出了酒楼。待到走远了才回过头瞪着酒楼的方向唾了一口唾沫,恨恨骂道:“什么东西,竟敢破坏我的好事。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
然后又无比失落地叹道:“哎,真是可惜了那个小白脸。”
上官雪感激的看着那个小伙子道:“多谢。”
那小伙子笑呵呵地问:“为何要谢?你可得到了什么好处?”
上官雪笑道:“那倒没有。不过还是要感谢你。”
小伙子满脸鄙夷:“哎。以后做人做事多留点心眼,别到时候把自己卖了还不自知,你还给人家数钱呢。”
上官雪问:“什么意思?”
小伙子我眼神更加鄙夷:“为了一顿饭,就赌上自己的一生,这样合适么?”
他突然又现出了一种无比厌恶的表情:“你出口成章,相貌堂堂。该是报效国家的栋梁之才。所以我才动了恻隐之心,将你从那个断袖之癖的人渣手中给救了出来。这里比不得边疆,皇城中布满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若想保全自己,你必须要学会认识这个世界。懂么?”
上官雪这才明白,原来心中的那份不自然的源头竟是来自这里。
她点头道:“多谢!”然后又低声问:“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小伙子自豪地道:“我乃皇城军守城将领。尹杨是也。”
上官雪惊道:“原来是尹将军。失敬失敬!”
尹杨好奇地问道:“怎么,你曾听过我的名讳?”
上官雪讪讪的摇了摇头,却见尹杨大声笑了起来。他边笑边说:“我就说嘛,连我都没听过这样的名讳,你怎么会听过。哈哈哈,笑死我了。”
上官雪心中更加奇怪,不由问:“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不不不,我并没有开玩笑。我说的话也绝对真实。我从不会骗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尹杨忍住笑,心里极是开心。
上官雪被说的晕头转向,现在她竟分辨不出他口中的话那些是真的,而哪些又是信口雌黄。她茫然的看着尹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尹杨却又一次坚定地道:“要不了多久,皇帝老二就会委任我为守城将领。”
上官雪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有知晓未来的能力?”
尹杨紧张的把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看四下无人,才小声道:“我的确有知晓未来的能力。但你千万不能对别人提起。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好么?”
“我不信。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
尹杨将上官雪请进了房间里。谨慎的将房门关起。就地坐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口中呢喃念着咒语。他的额头处忽然裂开了一条竖纹。那竖纹竟渐渐发出了微弱的蓝色光芒。仔细看去,那竖纹竟像是尹杨的第三只眼睛。
顷刻间,尹杨已满头大汗。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惊讶:“奇怪。我怎么看不透你的未来?”
上官雪笑道:“未来本身就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怎会让人轻易掌握?你若早早的了解了自己的一生,还会有活下去的勇气么?”
尹杨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他颤抖地问:“我脑海中的画面竟然全都在逐渐变得模糊。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不,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你是谁?”
上官雪苦笑:“改变?那本就是属于我们的未来,怎会轻易改变?现在你看到的,不过是真实的我们而已。”
尹杨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的第三只眼睛更清晰的展现在上官雪面前。忽然尹杨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因为这一次他真真切切看到了上官雪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