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地玄黄
睿梣2018-10-26 18:527,539

  “星云坠落艳苍天,霸蛮八荒地舆间。敢邀神明成对饮,凤歌一刻比半仙。”

  天地初始,曰为混沌。自盘古开天劈地,女娲捏泥造人,三皇治理人世,五帝定制人伦,世界之间,已然分为四洲三岛。东宫苍龙,其下部洲曰为东胜神洲。南宫朱雀,其下部洲曰为南瞻部洲。西宫咸池,其下部洲曰为西牛贺洲。北宫玄武,其下部洲曰为北俱芦洲。洲为人先,阴阳交合,天清地爽,人间繁衍,已然蒸蒸之象。然自古人神而分,魔妖并存,鬼畜纷扰,各自此消彼长,循天地之道。为神而不死,为人而轮回。生而为人,而生之有限。轮回之间,或妖或魔,或鬼或畜,已然不知人之何为。是故,部分人寻仙之道由此。

  此间故事起于西牛贺洲,正所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此处正是大西方,西宫咸池,参为白虎,三星直者,是为衡石。参星为西宫白虎之主体,参宿中部横列三星为衡石,今属猎户座。此星座之下,其地纵广八千,形如半月。在此西牛贺洲极东之边界,有一处阴晦地界,一根根突兀的岩石如精雕细琢的石柱一般钉在这片不毛之地上,这数百根石柱参差不齐,方圆五里皆是寸草不生。这其中有两根等齐对立的石柱上,左右分别有两条身影鹤立其间,一老一少对望良久,老者鹤发碧眼,目光锐利,面若太白,戴一青黄道冠,一席白衣长衫拂袖而立,赫然一身仙风道骨,令人艳羡。少年灰衣黑发,白面红唇,一双丹凤眼修长有神,背上紫红色的剑鞘中,插着一把黑柄长剑,显得英气逼人。

  秋风卷着灰沙飘摇,在这不毛之地上肆虐。老少二者对望了几个时辰,竟然彼此不曾眨眼分毫。两人如石像般立在此处,若不是衣着随风摇摆,或许不会有人会识别出此间二人是一对真实的存在。确是良久以后,少年率先发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老者对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少年人又言:“师父所训甚是,弟子自五岁起得蒙师父教诲,言传身教十五年,令弟子受益匪浅。今日离别师父,即将东游,弟子临行涕零不知所言,望师父再三珍重,弟子叩首。”说完一揖到地,再而双膝跪地,手掌伸直向下,冲那老者行九叩之礼。老者盯着少年人,道:“今日东游磨练,一去三年,为师只赠你八字箴言,‘上善若水,大巧若拙’,望你牢记于心,话休絮烦,时候已到,你且出发吧。”

  话音刚落,老者所站石柱上顿时青光一现,再看去时,这老者已然不见,只留下西北角的一阵阵惊雷之响。少年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冲西北角又是一揖到地,良久,取出背上黑剑,口中念念由词,随即也似老者一般,腾空不见了,唯一不一样的只是东南角的阵阵惊雷之响。

  夜,河畔边,古树下,八角亭外,一个少年人盘膝闭门而坐,双手交叉抱着一把紫鞘黑柄的长剑,正是那一老一少的少年人。这少年人姓邱,名沐雨,二十,今年是他的加冠之年,今日是他三年出外的历练之日。他的恩师,那老者,清虚道人云行子是凌霄派玉虚宫的掌门,在邱沐雨这孩子五岁时,一处战乱地,将这孩子拾起。那时,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各处是逃荒,强盗猖獗,战争横行,逃难间死伤者难以计数,邱沐雨的一家,就是逃难间遭攻城灭族,乱军杀害,那日倾盆雨下,狂风呼啸,也是这孩子命不该绝,只剩半条命的母亲在大雨中持续了数个时辰不间断的呼喊,引来了路过的清虚道人,当母亲将这孩子推到清虚道人面前跪下的一瞬间,闭上了双眼。望着在秋雨中冻的瑟瑟发抖的小家伙,清虚道人给他起名为邱沐雨,并将他带回了凌霄派玉虚宫。

  夜是漫长的,邱沐雨似睡非醒闭目入定,修仙者入夜,为提升修为,自然是集星月之光华,和于阴阳,调于四时,此时秋风正盛,以秋夜之风,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正是修为提升之佳际。十五载日夜星辰,邱沐雨早已经同天地之规量,齐日月之辉光。自从入凌霄派玉虚宫之后,他就从来没有躺下睡过一天,得凌霄派掌门清虚道人收为弟子,加上自己超乎常人的勤勉,很快,邱沐雨便在十载以后,成为凌霄派玉虚宫一众弟子中的佼佼者。但其实,让他获益最大的其实是他的天分。他被称为凌霄派玉虚宫近百载之修仙天赋最高者,门内人都称其为天才。他的三师叔,物华道人云终子,曾评价过邱沐雨如是说道:“修仙之成功,需三千分之勤勉,一分之悟性,然其此一分之悟性,远较三千分之勤勉要重要的多。今沐雨一人便得三千分之悟性,却有六百万分之勤勉,他日得道,必将千载不灭。”

  河畔边的密林处此时簌簌作响,像是秋风卷起一根树枝敲着枝叶有节奏的吟唱起来。但闻秋风瑟瑟,邱沐雨忽然睁开双眼,自密林处渐渐似有人声响起,初时细细碎碎,继而由远及近,声嘶力竭般的尖锐喊声划破静寂。从林中忽然冲出一三十来岁的汉子,大呼救命,夜幕里,汉子后面沙尘滚滚,若隐若现的似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向汉子的方向移动,沙尘处向这边照射出两道亮光,仿佛似有人提着两盏灯笼,朝这边跑过来。这时那汉子跑到八角亭外不远处,一个踉跄终于摔倒了,紧跟在他后面的漫天沙尘,赫然拔地而起,似是滚滚沙尘已然化身猛兽,要将面前这汉子吞噬掉。就在沙尘坠下,紫光一现,一道青光在这扑面的沙尘中画了一道半径七尺的长圈,飞沙碰到此圈,尽皆四散飞溅,钉在周围的树上,入木三分。如果有人这在附近的话,飞沙弹射其身,估计当时便会血肉横飞,血溅当场了。

  八角亭外,树林中,一股股的扬土飞尘从三丈高的空中渐渐向地面缓缓流下,烟尘弥漫,在这沙尘后面那两盏灯笼忽而闪忽而灭,竟不知到底为何物?站在沙尘前的一袭灰布长衫,左手拿紫色长鞘,右手黑柄黑剑,剑尖直指烟尘之后光亮之处的正是邱沐雨。邱沐雨面上此时全无任何表情,看着面前拔地而起三丈的飞尘环绕的庞然大物,似乎没有任何惊讶之色,而他身后的那个大汉,早已牙齿打颤,哆哆嗦嗦的道:“大,大,大侠,你,你,我……”刚才的惊恐看来已经让他语无伦次了。这时候,烟尘散去,面前的庞然大雾已经显露出来它的本来面目了。

  一个诺大的鸡冠,可是它却不是一只鸡。蛇,一条人立起来有三丈高的大蟒蛇,看起来凶猛异常,它的头上顶着一个大红色的鸡冠,那鸡冠鲜红如血,不知道本来便是这种颜色还是让鲜血浸红的。鸡冠下,两只灯笼大的眼睛里透着诡异的亮光,两道亮光随着它的眨动,忽而闪忽而灭,原来,那刚才尘沙后的光亮,就是这一双蛇眼透出来的,这倒真是出人意料。扭动着的蛇头就好像是一个大磨盘一样,鲜红色的蛇信从它的血喷之口中不时吐出,发出嘶嘶声,在这秋风中破风似的发出一阵阵尖锐之声,就好像女人修长的指甲,划过光滑的石头那样的声音,烦躁,刺耳,令人心乱。忽然,这条巨蛇再一次张开血盆之口向下吼叫,很明显此时要做攻击状,白色的獠牙在这夜里,透露出的感觉令人阴冷胆寒,可怖之处让人不言而喻。整条蛇皮应该是全黑色的,在这夜里似乎是要和这黑暗融为一体。

  秋夜,蛇皮,鸡冠,白牙。黑色,红色,白色,这三种颜色的组合原来给人的感觉竟是这样的。邱沐雨和这条巨蛇对峙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但是双方都没有先出手的意思。蛇的天性是狡猾的,也很有耐心,它们通常喜欢一点点勒死自己猎物的感觉,而此时,这条巨蛇似乎也在思考,对面前的这两人该如何下手。

  又一阵凉风吹过,午夜的风总是带着薄薄寒意,而这条巨蛇似乎好像是有些发冷似的,渐渐从人立状,扭动着伏下身来,转眼间,一条蛇身蛇头都贴在了地上,是因为冷吗?慢慢的,这条巨蛇,环顾着邱沐雨,一圈一圈的转着,两只眼睛盯着面前的两只猎物,躺在地上的那个大汉颤颤抖抖的盯着巨蛇的眼睛,目光也随着巨蛇在一圈圈的打转,很快的,那大汉便头晕目眩,更加不能动弹了。然而邱沐雨却依然持剑立在原地,他双眼只盯着自己的剑尖,没有盯着这巨蛇的双眼,目光也没有跟着巨蛇转圈。片刻之后,这条巨蛇身子成了一个大圈已然将这两人围困其中,然后继续转着,圆圈的层数增多,圈子却越来越小,显然,不消一刻,这条巨蛇就可以将这两人缠住,然后准备慢慢地勒死。

  此时蛇身距邱沐雨已不足三尺,而巨蛇也将蛇头挺的高高,注视着邱沐雨,忽然之间,围绕着两人的蛇身猛的收紧眼看转瞬之间,便要勒住着两人。“一内为矛,招摇。一外为盾,天锋。”邱沐雨剑锋反转,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周身环绕一道剑雨屏障,只见巨蛇身上立刻多出数百条的血洞来。然后但见它腾空跃起,飞离邱沐雨十丈开外,邱沐雨右手剑画圆圈,似要再次攻击,却见这巨蛇尾巴扫出几块巨石飞来,邱沐雨转身避开,再看时,那巨蛇扬起一阵沙尘,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邱沐雨收剑入鞘,扶起地上那惊魂未定的大汉。良久,那大汉才恢复了精神,看着邱沐雨道:“感谢大侠出手相救,小人没齿难忘。”邱沐雨看着那大汉一个劲的点头道谢,也没有客气,只是问他道:”刚才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汉回道:“回大侠的话,小人名叫刘季,本是前面三四里处刘家村的一个樵夫,几年前,村中遭了大灾,年景不好,不想屋漏偏逢连夜雨,村外的这座山上突然来了一条鸡冠蛇怪,经常下山叼走村民的牛羊,偶尔还会有村民被掠走,使得我们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于是,我们村子每家凑个三五钱银子,几次到村子外面去请法师来这山上做法,希望除去这怪物,怎奈那妖怪道行太深,三番五次的将我们请的道士法师叼走了。今天白天,我们十里八乡的村民又一次从外面请了个法力高强的和尚大师到这里做法事,我本来跟村中七八个壮汉一起是给那大师抬法器和带路的,谁知那大师刚一做法,这鸡冠蛇怪就窜了出来,直接将大师咬死,我跟村中那七八个壮汉见状便四散逃命,有几个当时就被咬死,我当时灵机一动,登时就钻进身旁一树洞中,不敢出声。一直呆到月上树梢,四周悄无声息,这才敢从中爬出来,一路顺着山路小跑,奔着村子方向跑去。谁想,流年不利,半路上竟然又撞见这条鸡冠蛇怪,于是一路狂奔至此,本以为真的要一命呜呼了,幸得老天庇佑,在这里得大侠救命。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说完,又一个劲的向邱沐雨磕头。

  邱沐雨将他扶起,缓缓说道:“只是,这蛇怪一日未除,你们恐怕还要多受苦难。”刘季闻言,也不禁哀叹道:“是啊,这蛇怪一日不除,我们这十里八乡的村民们便一天不会有安生的日子过,大侠您法力高强,一定可以降服那怪物,还望大侠救我们脱离苦海。”说罢又是一个劲的磕头,邱沐雨再次将他扶起,并将他扶着做到一块青石上,确认他不会再磕头,说道:“你且宽心,除妖卫道,本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但今日这蛇怪在我手上吃了亏,只怕不会再轻易出洞,容我这几日熟悉这一带地势后,上山替你们收了它。”刘季听完之后,又是一顿感激,如此,邱沐雨便随这刘季回到刘家村中住下,回到村中,已经是早上,村里人听刘季形容邱沐雨手段如何了得,怎样击退了那鸡冠蛇怪,又准备帮村里降服那怪物,于是都对邱沐雨倍加尊重和感激。

  待得第二日午时,邱沐雨便带了刘季上山寻蛇,大概一两个时辰后,刘季便领着邱沐雨来到前些天,那和尚大师做法事的地界处了,只见这里散落着法器符文,还有一些残肢断臂,一片狼藉,刘季不禁触目惊心,有些后怕起来,颤巍巍的看着邱沐雨。邱沐雨不慌不忙,遍寻着地上的蛛丝马迹,终于发现一条小路间,几处杂草间有一趟的草明显被压倒一片,并且弯曲着绵延不绝,想必前方必定是那蛇怪巢穴之处,跟着邱沐雨前行,刘季胆子确实也变得大了起来,一路杂草丛生,但这蛇怪所行之处竟开辟了一条小路,所以前行起来,也并不是十分困难。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来到了一处洞穴前,这洞穴的入口朝上,看起来此间洞穴是通往地下深处的,洞口处飘出种种腥臭之气,刘季不禁呕吐了起来。邱沐雨勘查地面,发现洞口附近似有风干的黑色血迹,想必是那鸡冠蛇怪负伤逃于洞中,不敢冒头。

  邱沐雨怕洞中瘴气横行,便让刘季守在洞口,自己独自前往。临行前,刘季还是不免有些担忧,道:“恩公大侠,这怪物狡猾的很,况且在它的地界中,你就如此进去不免会吃些亏,还望恩公大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邱沐雨谢过刘季的提醒,也不理会他继续的絮絮叨叨,只嘱咐他在洞口附近觅一安全处安心守住,便径自进入洞中。这洞中确实别有洞天,往里大约走了一里,便有种豁然开朗之感,而就在此处开始,瘴气横行,寻常人进来,只怕当时不能动弹,也亏得邱沐雨这修仙之体可以对此应付自如,因此并无大碍。

  此处虽然比初进洞时宽阔些,但已经很难辨明前方道路了,于是邱沐雨右手食中双指头祭出,口中念道:“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燃!”忽然之间,一道星光自邱沐雨的食中双指间窜出,如一道萤火般飘到邱沐雨的头顶,随着邱沐雨的脚步移动,一直在照亮着前方道路。此光名曰“太一星光”,虽似萤火,却比萤火亮的多,不见得有多灯火通明,但却可使几丈内的路都十分清楚明亮。顺着太一星光照射的光芒,向深处走去,瘴气越来越浓,邱沐雨心中默念口诀,护住心脉。

  往里又行了一炷香的时刻,两边石壁处明显不如初始地光滑,落脚处两边怪石林立,石壁处的石头也是参差不齐,并且渐闻水声,水滴似乎是滴落在水上,只不过,循着这滴水声闻去,也是一片腥臭之气。突然,这条路似乎是走到尽头,邱沐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巨石拦住了前行的去路,但听得这巨石之后,似乎还有些声音。退后三步,抽出手上紫鞘中的黑剑,赫然一挥,巨石从中分成两段,两块碎石随即向两边各自飞去。

  邱沐雨再定睛看时,却原来这是一个石门的入口处,迈步进入之后,忽然发现这其中竟是一处高十丈,长二十丈,宽二十丈的厅堂,这厅堂中除中间一处砖石隆起处摆着的一具棺材,四周并无一物。但看这口棺材是纯乌木所筑,透着森森寒气,阴气极重,而这口棺材之上,却盘着一具巨大的蟒蛇。鸡冠,鲜红色的鸡冠,这正是被邱沐雨所伤的那条鸡冠蛇怪,这蛇怪一动不动的盘踞在这棺材上似乎是睡着了一般,若是冬眠的话,此时或许还未到时候。这时邱沐雨又抬头向厅堂上方环视,忽然发现,厅堂上方的一圈,挂满了死人,这些死人被倒立吊在上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死态各异,面上的表情痛苦的扭曲的已经不像人的面孔,有的已经风干,有的却还是在滴着鲜血,厅堂上方,挂死尸处的石壁下方三尺,是一处凹槽,还有些尚且算是鲜活的尸体,他的血液正缓缓地一滴滴滴落在这凹槽里,然后这凹槽几经辗转,都汇入厅堂东南角的一处池子当中,但见这血池中已有半池血水,腥臭之气自然不言而喻。大概这些尸体都是活着的时候被放血,为了在血液新鲜的时候流入这血池中,所以这些人活着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景象,恐怖已极,自然死相可怖。

  在细看这条蛇怪,它的周身布满了血洞,确实前些天被邱沐雨伤的不轻,会不会已经伤重不治,一命呜呼了。忽然这乌木棺材后面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一个脑袋从后面探了出来,战战兢兢的问道:“你是谁?”邱沐雨看去,却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回道:“姑娘莫怕,在下行到此处,受刘家村村民所托,特来收了这蛇怪。”少女忽然长吁了一口气,从棺材后面钻了出来,邱沐雨再细看这少女,身材修长,肤白如雪,赤着一双脚走在这石头上,但是虽然此处坑洼,碎石众多,但那少女的一双赤脚的玉足依旧粉嫩,没有被石头划伤。而且,这少女不单是赤裸着双脚,她的全身也近乎赤裸,只披着一层小孩的衣服,而那衣服也仅仅能遮住肚脐以上,以下的部位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了。那少女眼神迷离,杏眼圆睁,两颊微红,似乎过于妩媚,不似这个年龄的少女。忽然,那少女回头瞅了那条死蛇,轻轻呻吟了一下,便一溜烟的跑到了邱沐雨的身后,两只手抓着邱沐雨的腰说道:“前些日子,我随爹爹上山采药,被这怪物抓到这里,爹爹已经被它把血吸光了,这怪物留我至此,只图下此饮血时想可以喝到新鲜的,还好英雄来此将我解救,小女子真是无以为报,只好……呜呜呜……”这少女未说完,便呜咽了起来。

  邱沐雨突然握住了少女的手,那少女立时停止哭泣,更将头依靠在邱沐雨的后背上,抱的邱沐雨更紧了,怎奈邱沐雨是将她的手甩开,然后,往前走了三步,缓缓的回头,说道:“让我看看你。”少女面颊红晕,娇笑起来:“今日英雄救了我,本就应该报答英雄,英雄要做什么我都依你。”说罢,竟将身上那件披不住全身的衣服也褪去,挺起胸膛,掐着腰笑着看着邱沐雨,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中透出一股炽热的光芒,说不出的动人。

  邱沐雨道:“你知道有一句成语叫做‘沐猴而冠’吗?”少女低着头道:“小女子从小家境贫穷,不曾上过学堂,英雄不嫌弃,可以教教我这是什么意思。”邱沐雨继续说道:“所谓‘沐猴而冠’,说的是猴子穿衣戴帽,想要学人,但它究竟不是真人,无论怎么模仿都永远不会像人。”那少女脸色忽然一变,怒道:“哼,臭小子废话不少。”说罢,长身而立,一双娇嫩的面庞忽然现出一条蛇头,转瞬之间,立在邱沐雨面前的少女,变成了一条几丈长的大蟒蛇,看那蛇头上的鸡冠,正是这鸡冠蛇怪,再转眼看那乌木棺材上,不过是一条脱去的蛇皮罢了。

  邱沐雨冷笑一声,道:“你我实力相差有如天地,如果就此束手,我或可考虑留你条全尸,如若还要负隅顽抗,便废了你这百年的修为。”这条鸡冠蛇怪,嘶哑着声音道:“今日已然被你堵于此处,我拼得性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邱沐雨道:“那就无需多言了。”话未说完,鸡冠蛇忽地冲邱沐雨扑去,邱沐雨右手自紫鞘中抽出黑剑,反手一个剑花,口中喝道:“一内为矛,招摇。一外为盾,天锋。”顿时一道紫光,剑雨屏障环绕其身,这鸡冠蛇怪冲过来后顿时血肉横飞,仰颈长嘶。忽然调转方向,将这石头厅堂的顶部撞了一个大窟窿,逃将出去了,邱沐雨躲过掉下来的巨石,瞬时翻身御剑而追。

  人在危险的时候,求生的欲望往往会带来奇迹,妖怪也一样,这鸡冠蛇怪拼起性命一路狂奔,怎奈实力相差太远,在邱沐雨剑下又如何能逃脱呢。眼看邱沐雨御剑乘风,便要追上这蛇怪,这鸡冠蛇怪狗急跳墙,回身冲一崖间跳落,邱沐雨回身闪避,继而调转剑锋,御剑飞下,这山不是很高,悬崖之下自然也不会太深,转眼飞到,但见那条蛇怪蜷伏于地,在一道金光之下。

  邱沐雨见状,祭出黑剑,只取蛇头,忽然一道金色屏障将那黑剑挡回,邱沐雨反手接住剑柄,回剑入鞘,盯着前方。前方黄沙莽莽,似有人影在其后若隐若现,但听得一道低沉而有力的声音道:“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当是御剑逍遥,再看檀越衣着装扮,恕老衲眼拙,檀越莫不是凌霄派玉虚宫的人吧?”从这沙尘之后,走出来一个老和尚,这老和尚白眉白发,面目红光,两眼笑眯着,一道山羊胡须迎风飘荡,但见这老和尚笑时,面上虽然红光,但皱纹处已是枯藤一样,显然年岁已经相当的不小了,可是他步履稳健,每一步走出都似有千斤之力,身上红黄相衬,正是一身金光耀眼的袈裟,而在这老和尚身旁还跟着四个年轻和尚。

  邱沐雨看着面前的这五个和尚,心下疑惑,这蛇怪莫不是和这些和尚有关,难道其中会有旁枝?也是因心中有所疑惑,邱沐雨默而不语,只是瞪着为首的这个老和尚。

  也不知这老和尚和这鸡冠蛇怪之间,二者究竟又有何等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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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雨凡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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