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仙之索
睿梣2018-10-26 18:526,923

  邱沐雨盯着那老和尚,不说一句话。短暂的沉默进行着,那老和尚似乎为了打破沉默,又言:“凌霄派玉虚宫的众檀越,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真是好生逍遥。”六气指的是道家修仙之中,顺乎变化的义理,所谓六气,指的是“阴,阳,风,雨,晦,明。”修仙修为高者,便可驾驭这六气,乘风御剑,上天入地。道家追求的是那种超然物外的境界,所以乘风御剑便与其不谋而合,是以庄子也曾叹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说的就是,至人没有一己的私念,神人没有功业的束缚,圣人没有名声的牵挂。这就是一种自由自在,无牵无挂,超然物外的修仙境界。面前这人虽是一个老和尚,但是对道家的种种义理,也是深谙其道,不禁令邱沐雨侧目,若这老和尚是敌非友,那么这可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见邱沐雨依然不甚言语,老和尚继续说道:“如若老衲没有看错,檀越手中所持之剑,当是凌霄派玉虚宫的‘天子剑’吧?据闻此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邱沐雨缓缓道:“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大师可有兴趣切磋一二?”那老和尚笑道:“我佛如来慈悲,是以贫僧又岂敢妄动嗔念,与檀越动手。看檀越神情,似乎对老衲多有误会,不妨明言以示。”邱沐雨看着地上那条蛇怪说道:“此怪危害此处多年,杀人无数,不知大师何苦护着此怪。”那老和尚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檀越所属凌霄派玉虚宫本处于西牛贺洲,西牛贺洲乃我佛如来之地,何况创建贵派的先祖本就是由佛入道,是以贵派当年也曾佛道双修,既如此,贵派的众檀越对禅宗教理必然熟稔于胸,应知老衲之意。我佛慈悲,众生平等,此怪虽荼毒一方,但百载修为不易,如若放下屠刀,我佛如来皆纳入其中,立地成佛。是以敢问檀越可否将这条顽蛇交予老衲,容老衲回去自行处置?”言毕双手合十,向邱沐雨深深一拜。

  邱沐雨看这老和尚慈眉善目,确实也不像歹人,便也抱拳恭敬道:“请教大师法号。”那老和尚依旧笑道:“老衲戒号‘大拙’。”邱沐雨脸上微微变了下颜色,说道:“原来是万佛寺的大拙禅师,久闻大师佛法高深,多年来降魔卫道,庇佑苍生,乃我辈向往之楷模。既然大拙禅师出言,晚辈必然遵从。”大拙禅师笑道:“檀越言重了,老衲在此替这顽蛇谢过,愿它日后从善,可以洗净先前这些罪孽。”邱沐雨拱手言道:“大师赐教,怎敢受谢,晚辈谨遵大师教诲。既然此蛇已然不会危害百姓,也算功德圆满,晚辈且不叨扰大师法驾,就此别过了。”大拙禅师双手合十点头道:“檀越请,替老衲向云行子问好。”邱沐雨拱手再次寒暄两句,便自行退去。

  邱沐雨御剑飞回方才洞穴厅堂中,来到乌木棺椁前,若有所思。那鸡冠蛇怪与自己数次交手,都只凭原形蛮力,估计也不过是百载修为,但幻化人形非得五百至千年修为不可,这蛇怪百载修为便可化身妙龄少女,本不合常理。如若以吸食人血的“血修”来强行提升修为的话,却也可行,可即便如此,百载“血修”的修为也依然难以达到幻化人形的境界。

  再细看这口棺椁,是上好的乌木所致。乌木别名“阴沉木”,只因它阴气极重,还有辟邪之功,本是棺椁的最佳之选。然古人云:“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可见乌木本就极其贵重,那么这空空的洞穴厅堂中,这乌木所制的棺主人又是何许人也?

  邱沐雨抚摸着这口棺椁,触手阴冷潮湿,自是可想而知,棺椁四周没有半分雕琢刻画,想来棺主人素来不喜这些浮夸的殡葬之风。可以肯定的一点,这口棺椁和那条鸡冠蛇怪之间,定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换了常人,有这些疑虑,自然会将这棺椁打开一探究竟,奈何邱沐雨为修仙之人,对这种行为最是不齿。“刨坟掘墓,挫骨扬灰”本就是及其恶劣的,凌霄派玉虚宫的弟子,怎能如此胡来。邱沐雨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忽然,这厅堂上方,那被蛇怪撞穿的洞口处,隐约有人在上呼喊,听声音,却是刘季。原来这刘季在这蛇怪藏身的洞口处守着,忽闻这边蛇怪逃跑时撞击石壁发出的轰响声,便壮着胆子,寻声音赶来,到时恰巧瞧见邱沐雨御剑再次下入洞中,于是扶在上面招呼。刘季听闻邱沐雨言蛇怪已经被收服,不禁心花怒放,感激涕零。张罗着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来拜谢邱沐雨。邱沐雨本打算就此东去,继续东游,奈何相亲父老强留,于是就决定在此小憩几日。

  这几日,邱沐雨便住在这刘季家,而刘季家后院子不远处,便埋葬着刘季前些年被蛇怪咬死的三位兄弟。但见三座坟墓排位上的名字分别写着“刘仲之墓,刘叔之墓,刘伯之墓”。仔细想来刘季这个名字,便也该知道。古人辈分排名仲叔伯季,刘季这名字说白了,其实就是刘小的意思,是家中的小儿子,这几个叫刘仲,刘叔,刘伯的人便是他的三个哥哥。这刘家村不大,刘季只一人奉养年迈的老母亲,原来是这三个哥哥早已被蛇怪所害。邱沐雨不忍给独自奉养老母亲的刘季多添负担,便准备于翌日辞行。

  翌日午时,邱沐雨正准备辞别刘季,却发现村民们吆喝着往村口方向跑去,向刘季询问之下,这才知道,前几日,一些好事胆大的壮汉,将那乌木棺椁抬了出来,由于被那蛇怪荼害多年,村民早已对它恨之入骨,是以认定这棺椁与那蛇怪必然有所关联,因此必须一起毁掉。

  当邱沐雨赶到时,这棺椁已被人撬开,按理说这乌木棺椁,当是深谙风水周易的显贵之人所用,只是这撬开之后的所见,却有些奇怪。本来棺椁便是分外棺和内棺,外棺中盛放死者陪葬之物,内棺中则入殓遗体。但是这棺椁的外棺被撬开之后,邱沐雨发现这其中并不曾有内棺,除了一小节红色断骨躲在角落之中,便空空如也。邱沐雨拾起这半个巴掌大的一小节断骨,捏在手里不住的出神,这个鲜红色的断骨中透着邪异,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数月以后,临近正月,隆冬之际,天寒地冻。邱沐雨已在离刘家村数百里外的都城中,此时的他正坐在城中茶庄内饮一碗暖茶。数月前的刘家村,一根鲜红断骨令邱沐雨疑惑非常,这不是人骨,也非牲畜之骨,这骨头的怪异之处在于触手后,会有一股股异样的力量透过指尖爬遍全身,当时的一触之下,令邱沐雨的头脑更清晰,身体更兴奋,感觉自己的力量更强大,可是隐约间邱沐雨闪过一丝的恐惧,当时的他不清楚这恐惧是什么,而只是匆忙间将这鲜红断骨装在伏魔袋中收了起来。这伏魔袋是道教伏魔之用,袋中另有乾坤,可储物,也可做淫邪妖魔的封印之用。

  望着碗中的热茶,邱沐雨现在清楚,当时的那种恐惧,是一种贪婪的执念,一种害怕失去的畏惧。一个人一旦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那么他必然会害怕失去这股力量,一个人如果得到了无上的权力,那么他也必然会害怕某一天失去它。人拿得起容易,但是放下却太难,这就是人的悲哀之处。当时的邱沐雨,感觉到瞬间得到了一股无上的力量,但同时心中又突然涌现出对这股力量的贪婪,他害怕失去它,想永远将它占为己有,虽然这感觉稍纵即逝,但这却是一种可怕的贪念,它会在修道之人心中种下心魔。邱沐雨深知这一点,是以到今天为止,都一直将这鲜红断骨封印在自己的伏魔袋中。

  今日是春节的前一天,按照旧例,各行商贾联合当地官员,都会在都城内的热闹处搭建戏台,请戏子们登台演出,同时戏台前后也会有汇集而来的各大小杂技戏法的表演,名曰“演春”。此时,都城内外一片红色,景色分外喜庆。而邱沐雨也恰巧在这繁华处的茶馆中饮茶。

  茶馆外的戏台下,此时忽然人声鼎沸,其中一处瞬间被围个水泄不通。邱沐雨饮茶处在茶楼二楼,凭着惊人的目力,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戏台下的一切。围在当中的是一个青衣老者和一个披发孩童,老者年约古稀,孩童不过始龀之年。老者自称是一个戏法师,可以变出不同时令的东西来,这时候台下起哄,一大群人说要变出一个桃子来。那老者忽然愁眉苦脸,说道:“今隆冬之际,坚冰未解,老朽又从哪里给诸位得一桃子来。奈何海口已夸,只得为之。老朽思前想后,现值初春积雪,得一桃子人间又何处可觅?只有天上王母蟠桃园中,一年四时未曾凋谢。眼下,烦劳我这小儿到天上去取来,献给诸位。”说罢,自腰间取出一团绳索,那绳索目测有数十丈不止。那老者从中理出一个头来,向空中抛去,却见那绳子马上悬立于空中,似有一物将其挂住。不消一刻,这绳子越掷越高,已然没入云端。

  这时,那老者用眼睛瞅着膝边的孩童,说道:“儿来,为父老迈,体不能行,你代父前往,摘一桃子回来。”那孩童似有不悦,道:“我若就此爬上,绳子半道折断,岂非失了性命?”老者道:“为父海口已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若就此摘了桃子回来,得了赏钱,以后给你娶一床媳妇。”孩童似也无可奈何,只得极不情愿的顺着绳子向上攀爬。却不料那孩童攀爬极快,只消片刻便也已没入云端,消失不见了。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从空中掉下来一个酒碗大小的桃子来,这桃子清香四溢,确实不像人间所有。老者大喜,周围人大惊。老者将桃子举的高高的,以示众人,然后互相传阅,路人无不啧啧称奇。此时,老者仰天大叫道:“吾儿快回来。”忽然,从天上掉下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老者见状失声痛哭,道:“因吾儿偷此蟠桃,天神怨怒,竟将吾儿杀害。”忽然之间,天上又掉下来一些形如四肢的东西,周围路人尽皆回避丈余。这老者跪拜道:“吾儿偷王母蟠桃,是以被杀,诸位如若可怜老朽,望赏个大钱,使得可以厚葬小儿,日后当结草以报。”围观路人不忍,纷纷含泪给钱。待得钱已收足,那老者嘿嘿一笑,顺着绳子爬上云端,转眼消失,那绳子也从天落下。众人围上去再看那孩童尸体,也已不见了。这一老一少,就这样消失了。

  邱沐雨在茶楼上瞧的明白,这青衣老者使得手段叫做“神仙索”,是崂山道派的一门神仙绝技。神仙之索,巧通天,一入云端,影无踪。世间有四洲三岛,在这东南西北四洲之中各有四大修真仙侠道派,而这崂山一支却不属于这四大修真仙侠一门的任何一派,然这修仙之道本属一脉,崂山一门也算是触类旁通,虽是分支,却也有自己的不二法门。据闻崂山道派两大神仙绝技:一是神仙索,二是遁地诀。邱沐雨虽长于凌霄派玉虚宫,但自幼年起,却也曾对这两项绝技叹服。

  此时,青衣老者已然不见,邱沐雨对此虽有好奇,想要拜会,却也知神仙索的踪迹难觅,好似徒步蜀道,难于上青天。现在戏法已无,戏台之下归于平淡。邱沐雨的思绪不禁又被拉回到那鲜红断骨之上,不知此为何物,暗中思量:“若三师叔在此,定可解我疑惑。”邱沐雨的三师叔物化道人,早年间曾在东胜神州修真,后来云游各州各派,博古通今,号称“阴阳百晓,无所不通”。凡此世间之物,无有不知。可是眼下三年东游磨练,邱沐雨又怎能为了这一时疑惑,而擅自折回师门。想恩师清虚道人对自己期望重大,故而邱沐雨这十五载修真之路,背负巨大压力,每日严于律己,不曾善待过自己一日。但盼他日修真得道,光大凌霄派门楣,不负恩师期许。

  出得茶楼,邱沐雨继续东去,他走的很慢,因为此时的他,心下有所疑惑,这样可以让自己更好的思考。出得城外三里处,一株枯藤老树下,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邱沐雨的思绪。“小哥,加冠之年,大好岁月,何苦为烦恼所累?”邱沐雨蓦然抬头,枯藤老树下,小桥流水边,赫然是那青衣老者安坐其中,抽着个铜金边的烟袋,打量着邱沐雨。而老者旁边在溪边饮水玩耍的也正是那孩童。孩童?不,溪水边玩耍的是一只猴子。一只身形矫健,黄口小儿一般身形的猴子。金色的毛发在三九的严寒下依旧熠熠生辉,那溪水水流很急,所以也不曾结冰,而那猴子似乎也并不知这寒暑之别,依然在这冰冷的溪水中翻腾。

  邱沐雨抱拳向那青衣老者长长一揖,道:“老人家,有礼了。”那老者口中吐出一股股烟雾,依旧打量着邱沐雨,缓缓道:“看你眼神便知道我们已经见过了。”邱沐雨回道:“是,方才都城内跟老人家有过一面之缘,还有它。”邱沐雨把目光移向了那溪水边玩耍的猴子。老者道:“看样子,你知道我这猴子。”邱沐雨道:“知道。”老者道:“那你说说。”邱沐雨道:“不敢在老人家面前妄言,恕在下班门弄斧了。天地间有四大灵猴,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老人家这只猴子幻化孩童,懂人言,知人事,当是赤尻马猴。”

  那青衣老者笑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啊。“邱沐雨道:“前辈面前不敢造次,见笑了。”老者又抽了一口烟袋,道:“前辈?看样子你已知道我是何人?”邱沐雨道:“晚辈先时得见前辈的神仙索技,妄猜前辈当是崂山一门。却不知前辈道名。”老者道:“什么道名不道名,人人都唤我乐乐仙。”邱沐雨不由肃然起敬,忙拱手回道:“原来是乐仙先生,先生与我三师叔曾一派修真,常听三师叔提起尊名。”乐乐仙笑道:“云终子倒还记得老朽,不会背后又说我玩物丧志吧。”邱沐雨道:“乐仙先生哪里的话,三师叔但言似乐仙先生这般游戏人间,洒脱逍遥,当真是平生一大快事,师叔时常羡慕。”

  乐乐仙道:“老小子竟会胡说八道,几时又曾羡慕我了?我只是带着我的猴子四处瞎混,变变戏法讨个酒钱罢了。”说罢抬眼注视着邱沐雨说道:“凌霄派玉虚宫子弟,加冠之年,当东游三载,以为磨练。想来你该是东游磨砺之中,只不过,你袋中之物扰你心神,如此这般,安能清心修道?”邱沐雨蓦然吃惊,抬手抓住腰间的伏魔袋,道:“先生怎知?”乐乐仙道:“你这袋中乾坤本不易被察觉,但你心神之间已然和袋中邪意相呼应,不出月余,心魔将在你心中生根,届时你便大祸临头。”邱沐雨眉头微皱,道:“先生看来识得此物。”乐乐仙道:“其实不然,你眉间已显执念之相,又与袋中邪意呼应,老朽感知而已,是以好奇你袋中之物,非是识得。”邱沐雨道:“既如此,还望先生一阅。”说罢自腰间取出伏魔袋,交予乐乐仙。

  乐乐仙自伏魔袋中取出这鲜红断骨,触手之下,五指战栗,不由缩手而回,顿时眉间爬满一片阴影。邱沐雨见状道:“敢问先生,这其中不知有何玄机?”乐乐仙将嘴里烟袋收于腰间,眯着眼看着邱沐雨,问道:“此物不知你由何处得来,可否一叙?”邱沐雨便把先前种种,除蛇前后,原原本本向乐乐仙叙述。叙述途中,乐乐仙的面上毫无表情。

  邱沐雨言毕望着乐乐仙,乐乐仙道:“老朽眼拙,心下虽有怀疑,但不敢定论,眼下也只你三师叔云终子可辨识此物,你且将此物置于我处,待我上玉虚宫向你三师叔一问。”邱沐雨拱手道:“有劳先生了。”乐乐仙道:“那蛇怪百载修为便可幻化人形,当是与此物有关。如若将那蛇怪拿来一试,事情或可明朗。只不过大拙那老和尚,却是个婆婆妈妈心肠柔弱的呆子,这些年降妖卫道,收服的妖物是不少,但他本着我佛慈悲,不喜杀生之念,将这些妖物悉数收归到他万佛寺的玲珑塔中了,妖物一入此塔,便再难得见了。”邱沐雨道:“大师心念苍生,慈悲为怀,是以……”邱沐雨话未说完,乐乐仙冷笑道:“我看这种婆妈,未必便会功德圆满。”邱沐雨默然。

  神仙之索,巧通天,一入云端,影无踪。此刻,乐乐仙和他的赤尻马猴已然消失于云端,只留下一道绳索,自空中笔直垂下。望着那跟绳索,邱沐雨竟又陷入深深的疑惑中,他的内心忽又生出一丝暴躁,将那鲜红断骨交予乐乐仙带走的一刹那,邱沐雨竟有一丝失落,愤怒划过,仿佛有人从他手中夺去了一件极重要的东西,他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所以他默然。

  此去东游,前行茫茫,前行的路上,邱沐雨忽又想起乐乐仙临行之言:“这断骨残缺,难道断裂的那块竟在蛇怪的肚中?”邱沐雨摇了摇头,闭上双眼,稳定心神。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只得修真之道,别无旁骛。这邱沐雨本是心思细腻之人,但修真之道,需要摒除杂念,为了不辜负师父期望,邱沐雨每日都会强制自己处空灵之境。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唯一可以报答师父的方式就是早日得道,他还记得五年前,他在玉虚宫前的修仙比试中,一剑成名,脱颖而出。那时,师父面上虽不露声色,但那目光之中满是欣慰与骄傲。望着恩师,邱沐雨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兴奋喜悦,也是在那一刻,他暗中起誓,定要成为凌霄派玉虚宫第一得道者,令师父以己为荣。

  春暖而花开,冬日不知春日之美,这一时令,坚冰消融,万物复苏。邱沐雨本应在这东游之路上迎来自己的第一个春时,可这莽莽黄沙却湮没了一切,此时的邱沐雨正漫步在戈壁滩上。“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邱沐雨此刻正沐浴在这黄海沙雨中,想必对此诗词深有体会。

  这戈壁滩上流传着这样一个离奇的传说,在这茫茫的戈壁沙丘中,常常会有一种巨大的血红色虫子出没,它们形状怪异似一根巨大的肠子,有一个环状的巨型大嘴,其上布满獠牙,从口中会喷射出剧毒液体,这种液体沾到任何东西,都会消逝腐烂,它们喷射出的范围有丈余,可使周遭猎物瞬间麻痹,最后将猎物慢慢吞噬。当地人称它做“沙虫”,而经常穿梭于戈壁上的旅人,多叫它“死亡之虫”。

  邱沐雨的步子在这黄沙上留下一串脚印,但狂风过后,转瞬便毫无印记,无论是什么,似乎都会很快被这沙海湮没。寻常旅人穿梭沙漠需要的是骆驼,水袋,司南,而邱沐雨只需要一人一剑足矣。烈日当空,四下焦灼,这狂风卷着飞沙走石,刮在脸上,定是火辣辣般的刺痛感。邱沐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迎着风,向东边行去。

  忽然,地上黄沙一阵阵搅动,似有一物在地下穿梭,邱沐雨的脚下忽而一软,沙地似要向下坍塌凹陷,不由猛然一惊。不知这沙地之上,却又起了何种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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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雨凡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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