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逛便是一天,傍晚时分,那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刚巧藏起,邱沐雨和唐阙此时驻足于一处堂皇的楼阁前,灯壁辉煌,那楼阁的门口杂闹,一群衣着华丽服饰的男女聚成一片,此处当真门可罗雀,看那金黄大门之上,一块巨大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添香楼”。忽然一个动听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碧纱待月春调瑟,红袖‘添香’夜读书。兄长和邱兄当真是好生兴趣啊?”邱沐雨和唐阙回头看时,见唐墨带着二十几名随从站于身后。看那唐墨,一张俊俏面庞上阴阳怪气,似笑非笑,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扇面之上一只白鹤飞舞。唐阙见状,笑道:“今天倒是好巧,只不过我实在想不出你竟也会来此处。”唐墨道:“兄长莫要误会,我等只是临行碰巧路过而已。”说着转头望向邱沐雨道:“但竟想不到邱兄这修道之人竟也要留恋此处?那么兄长和邱兄请自便吧。”言语中对邱沐雨的讥诮之意尽显,然后向唐阙一拱手便带着身后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唐阙望着唐墨的背影说道:“是了,原有任务是要他带人去捣了霹雳堂在蜀中的几处秘密分舵,便是今日出发。”此时邱沐雨注意到,唐墨身后跟着的众人,最后一个汉子身材精瘦矮小,那瘦小汉子此刻侧首向邱沐雨这边望了一眼,见邱沐雨正盯着自己,不觉慌忙将头转回,快步疾行,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虽只是一瞥,但邱沐雨心下通明,这人不正是猴子吗?莫非他原本就是唐墨的人?邱沐雨不觉想起当时老爹唐焱望着猴子寻找小鬼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或许老爹早已知道。
唐阙顺着邱沐雨的目光瞧去,忽然问道:“邱兄是认得最后那个瘦小汉子吗?”邱沐雨点头,道:“我确实识得此人。”唐阙道:“那人叫做侯得,江湖上外号‘西北猴子’,是唐墨的唯一一个外姓手下,是三两年前唐墨初出江湖时所收服麾下的。”此刻邱沐雨方知猴子的姓名原来叫做侯得。唐阙道:“邱兄识得此人可是因为这人曾在唐大伯手下呆过?”邱沐雨道:“正是。只是想不到原来他早已是唐三公子的手下。”唐阙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人只要略给些好处,要他反水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邱沐雨默然。唐阙忽然拍了一下邱沐雨道:“邱兄,不可浪费了今日时光,随我进去吧。”说着唐阙已经先迈步于这添香楼中,邱沐雨只得尾随唐阙进楼。
这添香楼的内中又是一片不同景象,七彩斑斓,燕舞莺歌,琵琶筝响,芙蓉轻抚,桌中酒盏,椅上乾坤,厅堂婀娜,粉壁娇柔。脂粉香气不觉弥漫于楼中各处角落,引得人痴醉。一道楼梯自天上盘旋而下,仰望之际这香粉乡中的这道楼梯似乎是通往天际,令人迷离。几处窗扇半开,外间小湖环抱楼阁,湖中斑斓更引来缕缕清风,吻着楼内这碧人脂粉,湖边杨柳飞扬,也似醉人搔首,弦月冒首不觉含羞,夜色渐浓已有靡音。此种情景正是那“杨柳岸晓风残月”,我见犹怜。此处温柔,一时会醉倒多少白衣卿相?又一时会魂迷多少文人雅士?
邱沐雨紧随唐阙前行,迎面一鸨母自远处便已瞧见唐阙,赶忙笑嘻嘻地迎上,笑道:“远远便被唐大公子的贵气所惊到,赶紧前来拜迎,唐大公子今日好雅兴,这许久不见您是越发精神,不知夜里可要哪位佳人做陪?”邱沐雨看这鸨母对唐阙是一个劲的点头迎笑,阿谀奉承之意溢于言表。唐阙笑道:“今日我有贵客自远方而来需要陪好。”说着看向邱沐雨。那鸨母转头盯着邱沐雨也是笑嘻嘻地道:“公子哥生的好生俊俏,既然来我这添香楼,可要享受一番。莫要说我大话,我这添香楼在海内风尘中可是声名远播,有多少文人雅士不远万里前来只为一睹我楼中姑娘芳容,安醉于这青罗裙下。我楼中有四大佳人,一方明珠,美艳不可方物,便连天上仙子也不禁自惭形秽……”邱沐雨不觉听得有些烦闷,只觉得面前这个鸨母的唠叨令人难以忍受。唐阙笑道:“今日,我要这四大佳人和一方明珠都来作陪。”那鸨母笑道:“外人见我这五个宝贝自是难比登天,但在唐大公子这自然是一句话的事。”随即招手道:“姑娘们先扶公子们上楼,天字间雅阁。”说着从鸨母身后拥出十余个娇媚少女,将邱沐雨和唐阙环绕,簇拥着两人向楼梯上走去,邱沐雨不禁有些为难,但此刻却又能如何?
这时,听得楼下议论纷纷,其中一白面书生道:“这四大佳人国色天香,每一位的架头也都是不小,据闻她们每日只看心情接客,纵使你有千金,她只要瞧不上你,便也将你拒之门外。而那一方明珠更加是倾国倾城,传言每月只接一位客人,而且所接客人在此也只坐得一二时辰就得离开。”一黄皮汉子道:“她们真的便如此好看吗?”白面书生答道:“说来惭愧,在下来得有些时日,却未曾一睹任何一位芳容,只是道听途说。”黄皮汉子道:“这说的也如此夸张了,便连那些权贵人士也难道会被拒之门外吗?”白面书生笑道:“便是连当今国相也在这里吃过闭门羹。”黄皮汉子哑然。
添香楼,天字间雅阁,唐阙和邱沐雨对坐,四大佳人,两两服侍,案几之上,觥筹交错,杯盏置换,琼浆玉液,一派嫣然。这四位佳人,四道光彩,赤黄青绿,玉面秀容。那一袭赤色罗衫的女子,容貌娇羞,肤白若雪,一双笑眼迷离。稍露笑意,眼睛便化作一道弯月缝隙,似那狐狸笑媚勾人心魄。此时,她玉手搭住邱沐雨的衣袖,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望着邱沐雨痴痴笑起。这赤衫女子唤作“赤鹛”。一青色罗衫的女子,风姿绰约,千娇百媚,嘴唇丰满,身姿高挑,一双修长玉腿在桌案下盘旋,此时正低头给邱沐雨斟酒。这青衫女子唤作“青鸢”。邱沐雨对面,唐阙怀中所搂的黄色罗衫女子,娇面圆润,面颊泛红,鼻子似是雕琢般挺立,眉间动情之处若轻云蔽月,一双柔情杏眼此刻正望着唐阙,这般情景当真是那“便翡翠屏开,芙蓉帐掩,与把香罗偷解”的景象。这黄衫女子唤作“黄莺”。而唐阙的右手边,一绿色罗衫的女子,娇小玲珑,惹人怜爱,白面白肤,似是云中仙鹤,被这绿衫衬着,身体更显白玉无瑕,尖尖的下巴上配有一个樱桃小口,此时望着面前这两人掩面而笑,声音清澈,若流风回雪。这绿衫女子唤作“绿鸯”。
唐阙此时笑道:“邱兄可知这‘赤鹛’、‘青鸢’、‘黄莺’、‘绿鸯’这四个名字都带有鸟字,却是何意?”邱沐雨道:“不知。”这时赤鹛一把搂过邱沐雨,媚笑道:“因为我们闺中的性格与功夫正如我们名字中的鸟一样各有不同。”青鸢也娇笑道:“是啊,有狂野柔美娇羞,公子可要依次试上一试?”邱沐雨却不理会她俩,看着唐阙,问道:“此间饮酒已有两个时辰。不知唐兄将我约与此处尚还有其他事情?”唐阙摇了摇头道:“只有我跟这四位佳人在此畅饮,你可还一滴酒都未沾啊。”邱沐雨道:“我本修道之人,又喝得什么酒。”唐阙忽然露出一阵诡秘的神色,道:“莫非这普天之下,除却得道,便真没有可令邱兄动心之物吗?”邱沐雨不语,似是默认。此时唐阙诡秘神色骤然收起,一副懒洋洋的神态,道:“美酒切莫糟蹋,佳人不可唐突。邱兄如此,不免浪费了这良辰美景。”赤鹛挽住邱沐雨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是啊,公子,你都坐了半天也不理我俩,奴家们好生无趣!”还没等邱沐雨答话,这边青鸢已把两条修长的玉腿搭在邱沐雨的膝盖之上,邱沐雨顿时为难起来,在凌霄派玉虚宫,门下弟子虽都对自己有所疏远,但表面上却都很尊重,此时此处,这俩人的举动倒让邱沐雨有些无所适从。可正当邱沐雨转头望着青鸢似要说些什么,却见她此刻正笑眯眯地望着邱沐雨,一脸无辜表情,便好像现下所做之事才是理所应当。邱沐雨微一皱眉,道:“你把腿拿下来。”青鸢俏皮地望着邱沐雨,挑衅地笑道:“那你吻我一下,我便把腿拿下来。”这时赤鹛左手端着酒杯,右手胳膊搂着邱沐雨的脖子,将脸凑在邱沐雨的耳边,悄声道:“公子,你猜我俩谁更厉害些?”忽然邱沐雨耳边一阵酥痒,似有暖风钻入耳中,却原来是这赤鹛顽皮,轻轻冲着邱沐雨耳中吹气,一股酥软春风在邱沐雨耳间萦绕。此时,赤鹛的罗衫已然垂下,香肩不觉露出,一双笑眼似是一对月牙起舞,右脸颊上竟隐隐现出一个酒窝来。
也就在此刻,那赤鹛忽然哎呀一声叫了一下,黄莺和绿鸯远远瞧去,不觉娇笑起来,绿鸯脸颊绯红,掩面娇羞,黄莺咯咯笑个不停,道:“这赤鹛今日怎得这么快便兴奋起来?”却只有青鸢一个人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赤鹛阵阵惊讶。这时,邱沐雨转过头来,眼角只撇了一眼青鸢这双咄咄逼人的大腿,盯着青鸢道:“你若还不把腿拿开,便像她一样。”说着瞅了一眼赤鹛,此时的赤鹛红杉半裸,春色尽现,却偏偏不得动弹。青鸢嘴巴张着,惊讶目光似乎依然不能从赤鹛身上移走。邱沐雨双手两根手指在青鸢的小腿肚上敲了一下,青鸢玉足一阵颤抖回过神来,便慌忙将两条纤纤玉腿抽回,低着头眼睛偷瞄邱沐雨,笑得似乎有些心慌,道:“公子使得这是个什么手段,怪怕人的。”邱沐雨道:“只是个定身之法,你若也似她般不听话,那么……”青鸢忙道:“公子吩咐奴家便是,奴家自然不敢造次。”邱沐雨道:“好,那你便静静地在这里坐着,不许碰我身体,不许说些非分之言,不许裸露身体。”青鸢微撅着的嘴巴此时紧闭,瞪着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看着邱沐雨一个劲地点头,手上也将胸前的罗衫向上提了提,奈何她身材修长高挑,一段青色罗缎确实也无法完全覆盖自己那白皙般的肌肤。这时,黄莺和绿鸯方才看清楚,那赤鹛定在那里好似石头般一动不动。
邱沐雨这边刚跟青鸢约法三章,便抬起头来,目光在黄莺和绿鸯脸上扫过,黄莺脸上又羞又怕,皱着眉,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奴家已知晓不敢造次,公子快别盯着奴家了,搞得心里慌慌的。”旁边绿鸯也是一阵点头。此时黄莺依偎在唐阙怀里,唐阙却没有惊讶,依然不为所动,手上杯盏叠换,饮起酒来,一杯尽处,便道:“邱兄既然不喜欢身边的两位佳人便说,何必要戏耍她们?”邱沐雨道:“我素来不喜人轻浮,让唐兄为难了。”唐阙摆摆手道:“既然邱兄不喜欢饮酒作乐,那我们今日便散了吧,各自回房休息。”邱沐雨诧异道:“我们不回唐家堡?”唐阙道:“今夜已太晚,现在回唐家堡,到的时候已是早晨了。邱兄今晚便将就些吧。”此时唐阙眼光落在赤鹛身上,邱沐雨知晓唐阙意思,指尖轻点,赤鹛身体一阵颤抖,好似噩梦惊醒,愣了好一会儿,望着邱沐雨一副委屈神情,倒在青鸢怀里,那青鸢只是不住地安慰。唐阙豁然长身而起,向门外走去,待到雅阁的门口回头道:“你们今晚务必将邱公子服侍好。”听得此话,赤鹛、青鸢、黄莺、绿鸯均双膝跪地向唐阙颔首答应,此刻唐阙身影已自门口消失无踪,只留下邱沐雨坐在原处。
而赤鹛、青鸢、黄莺、绿鸯较刚才显然听话多了,在邱沐雨面前确实也不敢多有造次。此刻邱沐雨在一间房中沐浴,这四人均是跪在门外低头不语,等待吩咐。待得这四人服侍邱沐雨将新衣换上,便向邱沐雨行礼退下,俨然一副大家闺秀之态,全不似刚才酒席间的放浪之姿。邱沐雨独自在这房间之中,望着这红罗帐中的帷幔软榻不禁蹙眉,床边红烛点燃,楼外顷刻小雨淋漓,此间情景不觉暧昧。邱沐雨只想转身另觅一处地方盘膝入定,忽然门间响动,那四位佳人簇拥着一位女子进入。邱沐雨只瞧得一眼,不觉呆住。
面前女子好似流光幻彩,让人身心皆醉,身后四位佳人虽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却难及眼前女子万分之一。但见她一双凤眼修长“顾盼生辉,撩人心怀”,芙蓉如面,杨柳作眉,笑容灿如春华,肌肤皎如秋月,正是“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月色上扬,月光怀抱房中伊人,那女子见邱沐雨这般神情,不禁掩嘴窃笑,玉腕轻弯,恍惚间已似与那月色融为一体,端的“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再细看时,她身材修长高挑,纤细柔美,正赤着双足站在月光之中,柔桡轻曼,妩媚纤弱,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此刻,她却朝邱沐雨走来,自静而动,又是别样风情,“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待走到邱沐雨近前,邱沐雨不觉更痴,眼中景象便似镜中貌,月下影,隔帘形,睡初醒。那女子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眼波流动,俏皮地瞪着邱沐雨,此刻她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只听得一个恬谧声音问道:“公子在瞧什么?”
邱沐雨此刻方如梦初醒,慌忙收起心神,道:“没什么。”再看门口,赤鹛、青鸢、黄莺、绿鸯已经离开,如今房间之中,只剩下这女子和邱沐雨四目相视。一阵沉默,这女子眨动着一双凤眼,那眼皮似宣纸般单薄,睫毛弯似燕尾,此刻正望着邱沐雨,说道:“你猜猜看奴家是谁?”邱沐雨心神已定,又恢复往日平静,淡淡地道:“你是一方明珠。”那女子笑道:“你早知道奴家了?”邱沐雨道:“刚刚知道。”那女子疑道:“哦?刚刚如何知道?”邱沐雨道:“这添香楼中有四大佳人和一方明珠,四大佳人已经见过,那姑娘必定是那一方明珠。”那女子笑道:“公子倒聪明。只知公子是贵客,却还不知公子的大名。”邱沐雨道:“在下邱沐雨。”那女子道:“这就完了?”邱沐雨道:“那要怎样,岂非是嫌我名字太短不成?”那女子笑道:“倒不是。只不过来见奴家的人,一介绍自己要么是前面一大串的官衔,要么便是前面一长串的江湖外号,却还从没有人介绍自己像公子这般简短。”邱沐雨不语。那女子见状,娇笑着问道:“你这人真是有趣,既然都介绍了自己,为何不问一下奴家的名字?”
眼前的女子,她这双眼中似乎尽是蜀中山水,让人留恋。邱沐雨竟然不能将目光移开,沉默良久,终于问道:“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一笑嫣然,道:“现在才问,是不是有些迟了。奴家就偏偏不告诉你。”邱沐雨又不禁哑然。那女子目光中露出顽皮之色,道:“你若是求求奴家,奴家便告诉你。”邱沐雨道:“好生生的我为何要求你?”那女子笑道:“那你在这世间可有见过比奴家更漂亮的女人嘛?”邱沐雨摇了摇头,道:“没有。”那女子道:“那便是了,见到奴家是你的好福气,你当然要求求奴家了。”说着那女子仰头望着邱沐雨,露出动人的微笑。邱沐雨身材虽是修长,但那女子却也自是不矮,此刻仰面,目光温柔,邱沐雨微一低头,一张白皙面庞透着笑容距离邱沐雨也仅咫尺之遥,那女子的笑容似是可以动人心魄。窗上两道修长身影透过烛光在帘上飘动,两双眼睛交缠于一处。望着如此近的这张脸,邱沐雨呼吸微促。此刻那女子笑望着邱沐雨,缓缓道:“奴家叫做‘凝玥’。”忽然伸出双手,浅笑道:“怎么?如此之近,此刻公子却还是不想抱抱奴家嘛?”又是一阵神迷,邱沐雨张开了双臂,凝玥倒在邱沐雨怀中。
忽然,听得邱沐雨的声音问道:“是唐阙派你来的吗?”凝玥听到此问身体微微一颤,道:“公子为何如此问?”邱沐雨道:“听闻仰慕凝玥姑娘之名的士人商贾皆是慕名而来却不得见,便是当今国相也在你这吃过闭门羹,如今你我同在一处房间,不免太容易了些。”这些事本就刚才楼下之时听人说起,细细想来,这凝玥此刻投怀送抱的未免有些蹊跷。听得凝玥的声音轻叹道:“哎!公子说的不错,自是唐大公子让奴家今夜来陪公子。奴家本就是风尘中人,随风飘摇,又怎做的了自己的主。”邱沐雨自怀中推开凝玥,转身踱步,道:“在下修道之人,本就不需人陪,刚才有所僭越,望见谅,姑娘你且回吧。”凝玥不禁诧异,凝望着邱沐雨,问道:“公子是不喜欢奴家吗?”邱沐雨没有回答凝玥,只是道:“今晚我自己一人在此,明日我也不会与唐阙去说,你大可放心离去。”言罢也没有转头再看凝玥一眼,只是将手举在空中,摆了两摆,便是示意凝玥离开。良久,听得门开门关之声,想是那凝玥已然离去。
窗外雨声更响,窗扇被一阵风吹动,搅着那罗帐软榻边的红烛翻腾。望着此处情景,邱沐雨不禁轻叹一声,吟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又是一阵风响动处,忽听得一个恬谧声音自身后传来,道:“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邱沐雨转身瞧去,正是凝玥站在门口,笑着望向邱沐雨。邱沐雨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凝玥笑道:“我本就一直在这里。只是想瞧一瞧让我这么一位美人离开,公子会不会后悔。”这句话当真令邱沐雨哭笑不得。再看凝玥已经走到那红罗帐软榻前,软绵绵地躺在床塌之上,身子竟然柔软似无骨一般,左手顶着下巴,眨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邱沐雨道:“本来公子让我离去,我倒乐得逍遥不必陪客。不过现下奴家改了主意,今晚便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