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群风作恶生怨气,如风血洗玄丹城。
“伊耆月参见主人。”
跟着上官原鹰进门的,正是张月鹿。只是张月鹿跪地磕头,却口称叫伊耆月。
“你起来,我与伊耆月并无主仆之缘,先别叫主人。”如风坐在桌前,挥袖托起张月鹿说道。
“姑娘,你昨日不认,今日为何又主动找到?”香香插嘴问道。
“主人法力高深,行动迅捷。我昨日喊主人之时,为时已晚。不过,既知主人主母来玄丹城,便一路跟随找了一夜未果。刚才见到上官老爷,才敢前来相认。至于为何主动来寻,是因伊耆虽不记前世,却知今生唯一好友奎木狼之话要听。一千年前,上域圣兽奎木狼曾找到我,说我乃主人豢养之兽,化为人形留在下域。若有一天,能说出奎木狼之名人类修者,便是我的主人。”
“奎木确实尊我为主。只是,你忘却前世,今生忠诚未知,不便跟随于我,还是走吧。等我有修复泥丸宫识链之能,那时愿否尊我为主,再决定也不迟。”如风笑道。
“这?主人怀疑现在伊耆是否忠诚,伊耆无话可辩。不过,在伊耆走之前,想禀报一事。我曾拜茧域神农门伊耆家主为义父,神农门与玄丹城贾氏五城主有些渊源。所以,昨夜在北门珍宝阁投宿时,见他们正连夜偷偷转运东西,便盗了一些。现在,即知主人主母为了元婴丹而来,愿将盗丹献上。”
张月鹿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行囊,双手递了过来。
巧梦心急,接过行囊就要打开。
“梦儿且慢。”如风喝道。
巧梦猛然想起一事,将行囊递给如风。
“主人可是不信我?”
“信与不信,一试便知。岳父,香香你们退后几步,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声。”
如风说完,幻出蓝光布下玄酉兰阵结界,将行囊打开,往桌上倒出五十余颗乌丹。
这些乌丹玄光莹绕,颗颗喷香,正是以死婴骨肉为主,配以九阶妖丹、带翅虎骨、凌霄根、旋覆果、灵芝、辛夷等百种药草,由五品丹师炼制而成的中品元婴灵丹。
若是寻常修者得到这些元婴丹,必会欣喜若狂,择地吞服炼化,然后再慢慢化解丹毒怨气。可如风并不想吞服,而是平伸左掌向下,催动法力放出冥府蒋王四方印金光。
金光照到元婴丹上,五十余颗乌丹,立时跳起四散滚动,丹体冒出丝丝白烟,竟将实木桌子蚀出几十个木槽沟,露出大洞掉了下去。
如风怎能让婴丹落地,右掌摄空抓住乌丹,催注法力让怨气现形。
那些丹体由黑变红,再由红变白、变黑,最后从掌中窜出股股白烟,聚在一起雾化扩散,眼见着将结界内桌凳蚀碎,就连陶制茶壶茶盅,都慢慢瘫成一坨烂泥块。
再看如风,外衣裳已被蚀得千疮百孔,尤如多年行乞之人身上所穿,白烟还在往脸上臂上扑来。
白烟所过之处,如风右臂右手露出白骨,脸上焦黑,鲜血淋漓、块块鲜肉掉落。把上官四美,还有伊耆月惊得就想大叫,可如风有话不许出声,只能捂嘴跺脚干着急。
“孽障,无魂无魄怨气还敢发狂作祟。如真有冤情,便显给我看,否则,将尔等魂魄一同拘来,二罪并一。”如风怒道。
说完,左掌金光大盛,旋出一股阴风,将白烟围住,再从嘴鼻眼中喷出三味真火,就要炼化手中元婴丹。
此阴风名为扪鬼厄风,乃冥府勾魂鬼卒秘技,其性粘缠绸涩,魂魄怨气一经沾连,绝难扯离逃脱,专用于拘拿阳世阴间游魂孤鬼。
那些怨气虽无意识,已知此风厉害,再不敢发狠犯贱蚀伤如风,竟聚在一起,幻出一番景象。
结阵之中,虚幻出下域介子宇宙各国一处处村镇,几十、上百新生婴儿家中,自门窗缝里吹进一股股旋风,风中带刃,刃过人亡。
凡家中有人看管婴儿的,均被风刃割死割伤,再裹胁着婴儿破门、破窗而出。远离村镇之后,才幻成蒙面修者,将婴儿或交给摩录多,或交给刘风。
只有在落云横士蛮芒之域,蒙面修者才会有四处骗说招收弟子,让凡人主动献上婴儿。
这些婴儿,最后全被喂食一粒乌丹,迷糊糊装进木盒中。
下一场景,则是婴儿已死,或被饿成皮包骨头,将死未死之时,均被风刃修者带到玄丹城,五处珍宝阁地下秘室,交给贾氏五城主。
那五城主将死婴、将死之婴投进炉鼎,以三味真火,配百种药草,经两个时辰炼化,制成乌丹。
而那些婴魂,大多未受几天人间烟火,刚投胎就被饿死,心生怨恨,离散于阴阳之间,昼夜哀嚎四处惹事。既便魂魄最后被黑白无常勾去冥府,却将怨气留在肉身之上,变为怨婴丹。
此时如风,逆施大周天与小吞天法,将脸上、臂上、手中血肉长出,又将四方印金光、三味真火、扪鬼风撤去,拿出件新衣,隐去身形穿上,再复现出来看看上官四美伊耆月几人。
上官已经要气疯了,牙齿咬得嘎巴嘎巴响。
他来落云头一年,就见过紫澜介鹰州附近有处村庄,发生婴儿被抢盗,婴儿父母亲人被杀之事,还有瓜呈国,丢婴问题更厉。原来,竟全是风刃修者所为,并不是什么鬼怪妖狐作恶。
“畜牲,这群畜牲,真是作孽呀。”上官大骂。
“父亲,消消气,养伤要紧。”香香抓着上官胳膊劝道。
怨气幻完景象消失,虽然没有扪鬼风约束,也不敢再袭如风,全都聚成一团,悬在空中。
“现今真相大白,我会向冥府细呈经过,绝不让枉死婴魂受地狱酷刑。不过,尔等乃婴魂怨气,只有作恶本性。若愿自消自灭,归于自然,便置于左掌之上,若愿为我所用者,置于右掌之上。”
如风摊开左右两掌。
这些怨气本是虚无之物,离开寄附之物,哪能存在,全都涌到右掌悬空,又将如风右手蚀得只剩白骨。
这次如风并未恼怒,张嘴猛吸一口,将怨气吞入腹中,把身边四美吓得差点没哭出来。
她们哪知,如风早令恶魄除秽守在喉间,怨气入嘴时,已到除秽腹中。
“相公,相公。”四美再忍不住,开口哭叫。
“无事,无事,好东西。”如风撤去结界笑道。
“你,你把怨气吞下去,还没事?你可吓死人了。”香香怨道。
“夫君自有克治之法,我倒没事,你却象吸入怨气,变成怨妇了。呵呵。”
香香羞红脸,不敢再说话。
这三域中,不论神仙佛妖俗,夫唱妇随,一夫多妻本是常见,只要心甘情愿,妻子往往不会多管夫君闲事。
如风知道娘子们心中疑惑,并未解答,却对伊耆月说道:“不管你将来是何结果,忠心二字,乃我对你唯一要求。否则,背信弃义,我必会将你挫骨扬魂。如遇到旧主,仍可用伊耆月这名字。不过,今后跟在我身边,就叫张月鹿。”
“谨遵主人之命,月鹿绝不忘忠心二字。”张月鹿正式给如风跪下磕头认主。
“你未接前世识链,不需幻化隐形。另外,刚才你说义父乃是茧域神农门伊耆家主,必然懂得炼丹之术。就与日兔、火蛇、金羊一起,跟着妃如主母吧。”
月鹿再拜妃如,被妃如一把拉起,送了不少东西做见面礼。
“岳父,这些元婴丹,已经去除怨气,再没有丹毒存在。就全给你留用,晋升原阶法力。”如风右手血肉早已恢复,取出个行囊,将右手乌丹放进去,递给上官原鹰。
翁婿之间,哪还用客气。上官取过行囊,点头微笑。
闲话少叙。
轩、燕、蝠、羊、狗、猴六兽已回,将各阁地形府中状况,讲的明白。
如风既平息怨蚀之气,又知道五处珍宝阁就是恶人之窝,哪还用迟疑,与四美商议一番,召出群兽,往城中珍宝阁奔去。
城中珍宝阁贾老板还在堂前走动,只是店外那头驴不见了。
“哎哟,这位大爷,你还想买元婴丹吗?我这里还有一枚,只是李老出二十五枚极品灵石,你要高过他,便还是你的。”贾老板笑道。
“放屁。我便将这元婴丹给你吃上一粒试试。”如风大怒,将孕婴丹取出,抓住贾老板胸前衣领,就要往嘴里塞。
“大爷,你不要就算了,何必动手动脚。这丹,这丹我吃不得。”
贾老板哪不知这是何丹,女人吃了可以孕婴,男人吃了,却在半月之后胡须皆掉,喉节变小,嗓声变细,最可恨是胸部变大,俨然变成女人样貌,若是没有半年,绝不能恢复原样。
“不吃也得吃。坑害别人我还管不着,算计到我头上,就是找死。”如风掐着贾老板腮帮子,把丹药扔了进去。
贾老板噎得差点背过气,掐着喉吼猛点指如风。
如风就觉身后风起,三枚长剑已到身前。还未等动作,四美幻出法器,将三剑击飞,与八名刚下楼的锦衣修者战在一起。
正是早晨合伙骗如风灵石那八人。
昙花飞升修者对镜花灭身,相差两阶之战,那就是找死之战。八人本以为如风是个小瘪三,欺负欺负很正常中,怎会有四个高阶老婆护身。
四美一出手,八人已知不妙,全都吓得跪地求饶,高呼前辈饶命。
“贾氏五位城主里,这是哪个的店辅?”如风推开贾老板问道。
八人沉默不答。
啊……
八人之中,有四人被如风所幻风凌刃削去首级,斩碎魂魄,吓得另外四人扑通一声伏在地上。
“前辈,前辈饶命。这是城主贾齐之店。”
“人在哪里?”
“不,不知…。啊……”
有两人还想说不知道,又被砍去两个脑袋,剩下两个已吓尿了,头拱地磕得脑袋蹿血,哭道:“后院即是,后院即是,前辈饶命呀。”
四美虽见过相公发怒,却也很少见如风一言不和,就杀人灭魂。
不过,此时此地绝不是手软之时,倒对如风杀人不觉为异。
“前面带路。若是胆敢耍弄于我,他们便是前例。”
“小的不敢,不敢。”
两个修者起身就往后堂带,那贾老板早吓堆了,手中举着行囊不敢说话。
如风一扫,知道那是先前被骗极品灵石,随手摄来,装入狐囊之中。
后院之中,不乏飞花聚魂镜花灭身修者做客卿。见如风四美群兽闯入,几十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有了仗势,那两个飞升阶修者,竟敢跑过去自家阵营,点指如风大骂。
“几位娘子小心,解救那些婴儿之时,如遇畜牲拦阻,勿留善念,极速杀之一个不留。”
说完,如风幻出太虚神甲、蓝旗沙雾、桑魂斧,施展五气朝元神功与蚀灵术,在方圆十丈之内布下梵天四象阵,开始绞杀贾府恶徒。
这梵天四象阵,乃如风晋阶银水炼神之时所悟,长弓各有十丈的正方结界,内有阴阳、雷电为器,凡修者踏入,瞬间经历极寒极热,再经雷劈电打、刀割石击,纵是钢骨也会化为尘埃。
四美得令,与群兽则四处乱窜,寻找可疑之处。
自晌午至午后,三个时辰内,玄丹城内,东南西北中五处珍宝阁,五处城主府邸,全被清剿干净。期间,有想抵抗之灭身、聚魂、飞升阶修者三百余人,俱被灭杀挫魂。
四美查探之中,抓住府中丫鬟细问,才知贾齐贾玄贾真贾善贾诚五人,已在昨夜带着八千元婴丹逃走,不知去向。
最后,如风四美只搜出两千多,尚有一息之气婴儿。而另外所知八千余婴儿,不是被炼成元婴丹带走,就是肉身已腐,魂魄勾入地府冥界,令如风四美恼怒不己。
经此一战,玄丹城以死婴活婴炼丹丑事暴露,顿时激怒落云横士蛮芒等域万千修者。
那些丢孩子的,全都连夜奔来认领自家婴儿。真有幸运的,婴儿未死,被本家找出带回。而死婴被炼丹的,家人则发誓追杀贾氏一族。
正因此事,落云玄丹城内,从此千年内再无一户姓贾,
自始至终,如风四美未与那些寻儿修者见面,所以,世上只知有一男五美群兽袭城,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
只有楼陀罗、摩录多与太甲三人,心知肚明。
就在如风离城之时,妙翅返回,带回一个不幸消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