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六兽献肢得大义,少年脱难续玄功
这聚元庄城外十余里兽园内,老少三人静立于两座墓碑前,一个写着“慈父欧阳讳启德大人之墓”,另一个写着“无妄子扯如风之墓”。
见了这二墓,墓前那十八岁模样少女掩面哭泣,旁边中年妇人也是在身边扶肩解劝。
“香儿,莫哭坏了身子,风儿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父当日虽做事武断,但知道风儿曾救过娘亲之后,也曾回转看过,未听未见风儿信息与尸首,这墓还是近几月新建的,我想是另有不测以至身亡,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但此事却与你父无关,你也莫要记恨你父,不要太过伤心了。”
“不会的,我不相信这墓中之人就是相公,我也不记恨父亲,他为我好,我懂得的。”
香香一身素衣,拭泪将手中一束白菊放至如风墓前,跪下焚了一柱香,起身双手合什祈祷。
那上官原鹰捋须含笑看了如风墓碑一眼,微微点头并不做答。
他接到紫澜掌门亦即落云飞花聚魂太乙密令,查找聚元庄城中异事,刚才神识扫过墓中,虽有尸体,却是骨龄在五十余岁人,断断与如风十五六岁的身骨不同。
香香虽也凝丹成功,但法力尚未达到透骨识人之境界,所以不知内情。
原来,上官原鹰自得旨令下山调查聚元庄怪事后,近几个月来,暗中探访各帮各派,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之人。
却偶然听到角沙帮众议论一个人,就是几年前被震晕的如风,那个自己看不起、也不认可的小女婿。
又听说如风被‘角沙帮’囚了四年、废了神功后。前几月,又被闻辟来断了双腿,发誓灭帮,却被不知名的东西叼走,现在生死不知。
可是,在这里却出现了他的坟,还是新建的,坟头冒出的小草证明了时间绝没超过二个月。
这是谁给立的呢?
这坟里绝不是这小子,这如风现在何方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惊动太乙之异事是否就与这小子有关?
一切尚不得知,上官原鹰陷入沉思。
远远的密林中,那杀了角沙帮长老的锦衣少年呆望这边,任由华衣飘起,心中无比激动与感慨,却忍住相见的冲动,拧身离去。
“主人,您日夜思念她们许久,为何今日见了,反不去见那香香主母。”银灰小鼠自少年怀中钻出,窜到肩膀上问道。
“还不到时机,我定要完成心愿再去见她。”
这答话之人正是几月前断腿失踪的扯如风,小鼠则是井木轩。
三个月前,如风被闻辟来断腿伤臂欺辱,狂怒之下竟意外凝丹成功,化了断臂之危,但凝丹虽成,奇经血脉却全断,无法继续修练。
聚元期是从父母所赐先天血脉中,只取元精聚于丹田修练,与外界没有关联;而凝丹后,元精则再无用处,需通过吸取外界日月光华,灵山异气于七经八脉之中,再聚于丹田进一步修练。
初元期,大周天不通,原力即使吸取也无通路运送汇聚,更无法运行来提升法力。
另外,双腿俱折、双肩被穿肉筋虽然没有事,但仍是行动不便,废人一个,幸得当时奎木狼现身叼走救其一命,没有被反映过来的闻辟来被当场杀死掉。
按理这奎木狼早应现身救出如风,但这异兽却自有打算,若是正常人修练之法,凭借机缘运气静修多年就可凝丹,但闭关凝丹过程必须隐蔽心无杂念,更不敢心存魔心妄念,否则走火入魔,非死即伤,即使成活,也是魔心大起,反遭杀身之祸。
这奎木狼却知道如风初元凝丹,必需用相反极端方式才可冲关,若是照常人般修练之法,纵有几世也无法成功,因此并不早早相救,只等凝丹成功之时才出手。
这如风哪里知道其中奥妙,被奎木狼一路咬到兽园石柱门口。
那狼放下如风冲天嚎叫几声,立刻门内光影连闪,井木轩、尾火虎等五兽窜出,见了如风这种状况,互不搭话,叼起昏迷不醒的如风就跑。
这六兽一人跑到房日兔洞府,已幻化为美女的房日兔接过昏睡如风放到榻上,不泣反喜,用锦被轻轻为其盖上。
一男二兽三女闪到榻前跪成一排,默叩三次,起身转到另间屋中商议。
“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刚才主人已经凝丹成功,正处于养合时期,我们暂不要打扰了。”奎木狼化身的郎中踱步说道。
众兽一听,相互点头微笑,心中暗喜。
那奎木接着说道:“只是,主人遭了大难,经脉已断,双肢已残,纵有神功也无法随意施展,后面再想进阶修练也是痴人说梦,人已经废了。那圣域中有接续之丹,却远隔万世时光没有办法立即取来,我已无良策,这可如何是好?”
众兽听罢,皆面面相觑,喜而又恼,恼而又烦,烦而又恨,个个要去杀了那闻辟来和角沙帮的。
“方法倒不是没有,只是……”这奎木见众兽如此烦燥,又说道。
“只是什么?”
“先不说了,容我再思考一夜,你们先去给主人清洗下吧。”说罢,不理众兽自走了。
如风浸在万兽泉边温水之中,心中起复荡漾。
今日早晨起来,以为自己早已化为鬼魂,游离天下,哪知远远看见女土蝠、心月狐、房日兔等美女野兽走动,在一边商量事情,心中畅然,已知脱离魔窟,己身安全了。
再运神功只觉青光绕身护体,腹中隐有实物流离逆转,竟是丹成,心中喜极,陡然间过去“玄天经”中不解之处,在脑中豁然开朗,一通百通,百通千解,已是洞悉初元九重神妙。
忽然又生出一念,左掌伸出,本应意念到处就该幻化出青旗沙雾在左手,此刻掌中毫无动静,已经是没有了神通,空有青光护体神功的俗人一个了。
如风脑中迷茫,心情顿时坏到了极点,象掉进冰宫一般,心凉身冷,万念俱灰,生出厌世之意。
“主人,不要着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已经有了办法为主人接骨续脉了。”
那女土蝠传音过来,人已翩翩而至,递过一碗热奶。
“哦?真的?那真多谢谢蝠姐姐你们了,更要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既使最后没有办法复原,你们的心我也感激不尽了。”
如风听说到自己有救,心情立即好了起来,抬头接过奶碗含笑而视。
这女土蝠见池中光溜溜浸着个英俊少年,再不是往日那低矮小孩子,竟有些脸红,羞转侧脸而视。如风仍是少年心智,哪管这些,毫无顾忌,扬脖喝下奶汁,扑水而玩。
“哈哈,你这个万世老蝙蝠,也有羞臊时候?呵呵。”那奎木狼哈哈大笑迈步走近。
“哼,你才是万世老狗,也敢笑我,才不理你。”那女土蝠起身装着喃怪微笑而去。
“是奎木兄,早呀。昨日多谢你了。”
如风转头微笑问候,他已知昨日之事,这狼乃救命恩人,故出口相谢。
“主人这般说,折杀我了,我也是情非得已,其中有些故事还请主人原谅。”
奎木狼自知家事,先行陪罪。
“你哪里还有罪,别扯了。”
“主人,你神功虽成,但经脉已断,经脉乃控制血肉、吸取日精月华之物,也需接上才好增进法力。腿断虽然不影响修练,但未至飞升仍行动不便,而且双腿还另有用处,所以必须要接上;”
“哦,我倒没有想到这些,断了就断了,我要是能出去,仍要先去杀了那帮混蛋。你既这样说,可有方法来解?”如风腿断并没有太难过。
“主人请先饮了此水。”那奎木狼递过手中早就拿着的小木碗。
如风看了看,这碗中之水清黄,还带有一股麝香之气,就一饮而尽,眼一闭滑到水中。
奎木狼没有将医治之法提前告诉如风,怕他知道实情,再也不会同意。
现在,见迷倒如风,就跳进进池里将他捞起扛在肩头就走。
房日兔洞府榻上,如风全身祼露,双腿、双脚、双肩、双臂、双手经脉被挑断之处,均已再次被割裂开,那打折的双肢断处也修得齐整。
奎木狼看看尾火虎、房日兔、心月狐、女土蝠、井木轩五兽,点头赞许示意,那五兽也点头互视,各自分散站开运功行动起来。
顿时洞内霞光四起,尾火虎粉霞光中低吼,房日兔白霞光中低吟,心月狐橙霞光中低鸣,女土蝠紫霞光中低吠、井木轩银霞光中低吱。
室内,流光异彩,闪烁片刻,霞光逝去,五兽瘫坐在地上,个个汗流浃背,各自手举一物。
原来,是四兽为了替如风接骨续脉,竟将自身虎骨、兔节、狐尾、蝠筋、鼠血献出。
自此,世间万兔前肢短小,狐狸始称九尾狐,蝙蝠无筋倒挂,老虎虎骨入药、老鼠失血畏光,此为杜撰,以搏众人一笑。
奎木狼则拿着五兽所献肢物,小心施法,将如风经脉、肢体一一接上。
五兽献出肢体后,起身相互搀扶,到别屋休养,虽然身体部分肢物献出,但并不伤本体,休息一天后,仍如平常一般照顾如风。
那如风第二日醒来,猛然发现大周天运行自如,自己重获神功大法,神技法力增多,忙追问奎木狼,奎木狼只好将实情说出。
如风知道众兽为其献身所付艰苦后,心痛关切不己,亲自跑到各处查看情况,五兽微笑解释,还演试法力证明无事。
那如风看看他们确实没事,心宽不少,于是感恩不尽,心中起誓发愿定要找个理由回报。多年之后,六兽终犯下天大祸事,他仍出头撑腰,惹下弑天之事,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这万兽峰本就是灵山,万兽泉边更是日月光华、异气原力极其丰富,如风虽然在水牢中被搜去“玄天经”,但仍依照记忆中的基本法诀加紧巩固凝丹期。
凝丹之后的修练,对正常修者来说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才能再进一阶修到离骨期,可是如风自从得了五兽部分肢体后,肉身已经不同于普通修者,吸取日月光华和异气原力比他人快上几倍。
终于,在世间三个月后更进一层,修至初元离骨之阶。
算算五年多来,如风已是满十六岁的少年。
心中记挂些一些事,再也无法安心修行。
二个多月前,曾出峰一次,见到峰下自己与香香立的欧老头墓碑仍在,心生一念,令六兽为自己建一墓,告之世人已死,隐去行踪好办事。
再回峰中结界内,才出现了“天罡宝镜”中时录时删的怪事。
如风在峰中停留几日,理顺了相关注意事项,对隐藏法力问题,着实下了一番功夫,确保再不会无意显露出来之后,才收拾物品辞别众兽离开万兽峰。
这一次井木轩定要强烈随行,如风也觉有此兽在身边好处甚多,以现在法力带只宠兽也属正常,便同意其意,那女土蝠见状,也要跟随,便也同意随行令其昼伏夜出,不要露了蝠脚。
如风自出峰后便指示井木轩与女土蝠,暗中打听聚元庄及四大帮派密事,掌握大量情报后才有了九月十四晨起击杀山鸡之举,却误打误撞做了“勾栏帮”帮主。
交待凤姑等人要处理些杂事出去半日,傍晚帮里议事堂密室商量大事后,如风才移步来到兽园,有了前文所说一幕。
如风感叹世间之事喜悲无常,暗自伤心带着井木轩返至“勾栏帮”帮门。
“勾栏帮”总舵位于聚元庄城东南角,圈占地有四十余亩,四周丈二高墙上插荆棘,隔阻与外界联系,十丈之距再设一观望台,以防有人侵入。
“站住,什么人,此乃帮会重地,不要再前行了,请转身回去。”
如风隐藏法力、灵压不露,就象个普通人一样,在帮门口被个三十余岁聚元中期功力家丁拦住。
这些家丁不是帮众,乃下人院或硕英院中依附来的义气之士,只负责看家护院和做些下人杂活,并不参与帮会事务。
看到这一幕,如风不禁哑笑,这场景在八年看似曾有过,真如梦般。见家丁相拦不让进,如风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什,托在手中,那家丁不见则已,一见是吓得张口结舌、脸红汗出,跪下不起。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