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神功尽失陷牢底,万念俱灰起魔心
四年多过去了。
如风被囚禁水牢后,开始的一年里,每天都要被提出来过一次堂。
说是过堂就是暴打一顿,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那日,上官原鹰施法震晕如风等人后,就携妻女摄空离去,当然香香和欧妫玉并不知晓,扔下如风一人躺在地上。
没过多久,“角沙帮”山鸡长老打听到如风住处,来了三个长老带着百余人围住兽园。
因为早就知道欧老头已经死了,所以也没有顾忌什么,闯进到园内,见如风只有一人倒地晕睡不醒,就令人绑了拿到帮中。
大长老叶律运功用铁钩镰刺穿如风护体神功,穿了锁骨,留下肉筋能让他可以站立活动头手四肢,却挑断身内奇经血脉,竟将如风神功废了。
之后,打入水牢,浸在臭水中。
每日里,晨时提出到堂上,只问一句话,问如风“练魔修忘情图”在哪里,如风当然不说是扯谈之拿去送了无花门主,接着便是各种刑具齐上,烧打棍夹使劲手段折磨半日再扔到水中。
如风护体神功已失,已不能承受普通击打,肉身被打得遍体鳞伤,无一全处,却是咬住牙关就说不知道。
那些人不敢将如风打死,见其嘴硬只是对其皮肉折磨,一年下来,觉得这小子可能真的不知道什么,也有些心淡了,对如风提刑受审的次数就减了许多。
但是,当年被如风打死的那两个死者亲属却是百般挑唆,还是隔些时日仍将如风提出,却不再问什么,见了就暴打一顿再扔回水牢去。
这就有些帮众专吃这碗饭的,每日里悬赏,哪个想打那水牢里的死小子,就拿二十钱来提出让他暴打一次。真有好事喝酒耍风的,扔了钱叫人提了出来就打,如风是受尽了折磨。
每日里,如风在水牢里捡食吃的,就是扔到水里的烂馒头,菜叶子。
那水牢里本来就浊污不堪,骯脏透了,由于失去神功,耳中狐囊虽没被收去,但也无法取出食用其中的“芝精丹”。
但如风为了保全住性命,硬是拾了水中馒头就着脏水下肚,倒也活了下来。
这四年多里,如风身体渐渐长大,思想复杂起来。
想起自己如此命苦,总是刚刚要享受些幸福时,便遇到意外,被生生夺去快乐。
如风想到了扯进来老汉夫妇对自己十年的养育之恩,想到了欧外公、岳母欧妫玉、英娥姑姑、扯谈之等长辈的关爱,想到了胡老太、胡政的关心,想到了五兽的敬爱,更想到了妃如、巧梦二女,最想的还是香香。
十五岁了,身体、心里隐约发生了些变化。
在每次的受折磨中,无比思念香香,想着她的样子,想着对自己的好,想着对自己的依偎与爱扶,想着那曾经私下谈起的无数的情话,就忘记痛苦与痛疼。
他恨那孙照天、恨闻辟来、恨自己的岳父上官原鹰,恨挑断自己经脉的叶律和山鸡,更恨这“角沙帮”的所有人。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黑店的事,怎么会追查到自己身上。
正胡思乱想之中,听外面“铛锒”一声。上面铁门一响,如风知道,今天又是个过堂的日子。
如风象小鸡一样被提了上去,双脚刚一落地,胸前的铁链子就被人狠拽了过去,带得自己踉踉跄跄跟着前行。
“把裤子给他穿上,真他妈的恶心,臭死了,成什么样子,让公子见到一定打死你们。”那“角沙帮”里管水牢牢头说了一句。
牵着如风走的小牢子狠扯一下,骂道:“快走,妈,的,害老子挨骂,这边来洗一下。”
出了牢门,如风眼睛一亮,视野有些模糊,用手揉揉眼睛好了许多,身上也暖了起来。
四年多来,如风在那漆黑一团的水牢里早已练就了夜视之能,越是极暗看的越清,到了亮处,反倒不如黑夜里,必须要适应些时间才行。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算是给如风洗了澡,其实只是将那牢里臭水中,挂在如风身上的烂菜叶等物冲净,长得满头满身的青苔却丝毫也没有去掉半分。
“你真是个怪物,咋就不死了呢,这样折磨你,也不见你短了半分,反倒长高许多。妈的,这混蛋比我还高。”那旁边是个五尺多的与如风年龄相仿的角沙帮弟子。
如风看的眼熟,原来那人竟是孙照天。
那孙照天现在也有聚元初期以上功力,凭借其父、其叔等人钱财贿赂,入了角沙帮做了候选帮众。今天特意奉命来提如风去过堂,因为有个旧相识要来会会如风,他当然要溜须拍马一番来表现表现。
如风虽然废了神功,手脚仍可活动。
铁链子哗啦啦响之中,双手拾起扔在地上的长裤穿上,用绳子缚紧,遮住羞人之处,上身仍是光着,赤着脚,绿悠悠一身青苔煞是吓人。
“这,这,这是人吗?妈的这是什么东西?”
如风被扯到一个大院内,六月的夏日阳光暴晒着他,那屋檐下摇椅上,正躺着一个五短身材的小胖子,正是如风的仇人闻辟来,旁边站着另一个仇人“角沙帮”长老山鸡。
这里仍要交待一下。
聚元庄分下人院和硕英院前文已经说明,但凡聚元后期的候选弟子却自行组成了四个帮派,分别是已经提到的“角沙帮”、“斗沙帮”、“勾栏帮”和“心栏帮”,四个帮派既有下人院的也有硕英院的。
以前,硕英院院长上官原野不许四帮收纳聚元后期以下候选修者为帮众,但自他凝丹成功,入初元紫澜侍月原野峰作门主后,下人院院长闻苟史凭借阴谋手段,接替了硕英院院长,乱了规矩,唯钱所用,凡交纳一定钱财的就可入了四帮。
那四帮长老中也有正义的,觉得如此乱了几百年的规矩于理不合,便有些人私下勾连起来,准备兴风作事,将闻苟史赶下台去。
几年来,四帮有了几次帮战,但都缺乏厉害人物,不少人被杀,最后竟让这只有聚元中期功力的闻辟来,凭借其父的操作,竟做了角沙帮首席长老,很多人是嘴服心不服,但只有干睁眼没办法。
这闻辟来早听人说过水牢里关着如风,今日第一天上任角沙帮长老,便找来名册寻到如风,准备拿他开刀,显显威风。
“回长老,那不是个东西,他呀,您认识,就是四年多以前撞折…。。”
“啪”的一声。
原来那孙照天想提醒闻辟来是扯如风,几年前撞折了他的三根肋骨,哪想到这闻公子引以为耻的正是这事,见这狗才仍不知深浅提起此事,揭其短处,哪有不恼的,扬手一个大嘴巴子打了过去,只打得孙照天转了一圈,捂着嘴巴直迷糊。
“老子不用你废话。来人哪,我听说这小子有护体神功,给我上夹棍试试有没有神功。”
“是”,立即就有几个人过来给如风双腿上了夹棍准备拉扯。
“慢着,山鸡长老随我一块来。”
那闻辟来叫了下停,喊了下身边的山鸡长老,自己起身走到如风身侧,捂了下鼻子想扇走如风身上发出的恶臭,又将那上夹棍的帮众推走,自己捡起夹棍绳子,看着那边过来的山鸡。
“山鸡长老准备好没有?”那闻辟来问道。
这山鸡从前经历过那次战斗,本来非常惧怕如风,知道他没有神功以后,也是放肆想要报那旧日击杀之仇,扯着夹棍绳答道:“好了,请闻长老吩咐。”
“那就行,给我拉。”
“啊……。”
如风只觉得腿如刀割一般,从前也上过夹棍,但那些帮众不敢将如风夹死,所以劲道都不重,而这闻辟来分明想整死如风,全力扯绳来夹,那旁边围观帮众个个心中明白,要出事了。
果然,只听“卡巴”二声,如风双腿已被齐齐夹断,腿骨刺穿皮肉支出外面,鲜血涌出,恐怖极了。
那如风腿折没了支撑,终于站立不住倒下,晕死过去。
“给我沷醒他,把夹棍上到小臂上。”
那闻恶少仍不解气,叫人拿水浇醒如风,再将夹棍换个地方重新夹。
“哗……”一盆水下来。
如风被激醒,只觉腿下奇痛麻痹,不听使唤,已知道是腿断废了,又见夹棍上到手臂上,知道自己最终还是逃不出这闻辟来之手,心中突然悲伤涌起,无比愤恨老天爷的不公和这世上恶人。
怒极躺地失声、仰天狰狞长笑。
“哈,哈,哈,好,好,好,闻公子,你果然狠毒,果然好手段,今日吾躯归故土,明朝尔等亦相同,你今天若不整治死我,他日,我若逃得大难必杀你满门满帮,诛你全家、让你‘角沙帮’鸡犬不留,我若食言、必遭天遣。你有胆就来吧,哈,哈,哈。我叉你@#$%^&。”
那如风狰狞长笑,嘴中吐血沫子,吓得一些帮里家丁腿软脚麻,准备跑了。
闻辟来见如风这般凶恶模样,仍嘴硬不服软,心里也是暗自害怕,嘴上却是说道:“哼哼,王八蛋,死到临头你还嘴硬,你若真有能力,就自己起来与我决斗,你撞折我三根肋骨,我便弄断你四肢,结果了你的性命,看你拿什么来让我鸡犬不留,哼哼,夹。”
说完,再与山鸡长老狠拉夹棍绳。
如风发下毒誓,闭上眼心一横,早已做好等死之心,但小臂上一痛,心中那股怨气和不服输的刚气令他下意识运功抵抗。
如风护体神功虽失,但早先在兽峰中吞下的“聚元丹”,却在丹田中仍日夜不停吸收元精,自动逆转不息。
按理说服了此丹,千日就可凝丹而成,但如风自从被困水牢后,只觉得聚元期修练已至极限,但就是无法冲过最后一关,凝丹而成,试过千次都一样。
今天,受折磨痛苦而怒极,心中身体自然反应想要抵抗,意念一到,只觉丹田中那逆转很久的气息,化做一股恶气散到全身,又聚到一起上冲,涌出泥丸。
如风只觉身上一轻,顿时手臂之疼痛全无,终于头上一晕,再次晕了过去。
那臂上夹棍“卡巴”一声,已是被震断了。
在院里的人全都被刚才一幕惊得呆了。
原来,如风倒地破口大骂闻辟来后,闻辟来与山鸡两人气得使劲拉绳,想再夹断如风双臂,但纵是二人如何使劲力气,那如风双臂仍完好不断。
结果越不断那二人拉的越来劲。
忽然,如风全身青光大盛,青蒙蒙雾气罩住闻辟来二人,二人呼吸立刻不畅,顿觉灵压袭来,在迅速抽空四周气体,竟是如风在此时冲关,初元凝丹成功,真正步入修者界。他所发出的灵压,慑住二人心智,如风已是实质意义上的紫澜拜月如风门主了。
闻辟来二人不知道这是凝丹成功现象。
以往平常人凝丹都是找个僻静之地,闭关不许别人打扰,所以凝丹成功过程发生什么状况,也是听长辈和过来人说的,现在这种异象就是凝丹之象,这闻辟来哪里知道。
异象一出,立即被骇的动弹不得,正好如风震断夹棍,两人失力跌到青雾之外才松了口气,渐渐回过神来。
猛然间,一道青黑影凭空闪过,隐约是个青狼跳到院中,咬住如风瞬间即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