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子跟我认识很多年,我一个眼神他就明白我的心思,呸了一声,让我别打他的主意,如今就他一个能打的在我身边,万一他分心,我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谁都能剁上两刀。
这话我听着十分不爽,可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我的战斗力确实渣的可以。
“那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洞口如果没什么东西阻挡,保不齐他们会一步步逼进来。”我有点担心,苇子原地转了一圈,说先等等看,万一那帮人笨呢?
我无力唾弃他,能想出这办法驱赶我们,傅家的人怎么可能笨,苇子怕不是脑子没带出门吧。
我们在原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沈从舟倒是乖巧,一直默不作声靠在我身边,这倒让我觉得奇怪,就扭头看了她一眼,竟然发现她脸色青白交加,似乎,似乎是中毒了。
“喂,喂,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竟然觉得手感不错,看着瘦弱,但这手感倒是滑溜柔弹,年轻果然是好。
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我赶紧扶着沈从舟坐到地上,白袍人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在沈从舟脚踝、腿上找,没几下就找到一处流血的地方,扒开一看是两个细小的孔洞,看着像是被蛇咬了。
二伯说过,水龙洞里的蛇都有剧毒,沈从舟被咬了,这时候我们上哪儿找解药去,这姑娘万一死在这里,那我肯定于心不安,她毕竟跟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没啥关系。
“别嚎了,这里这么隐蔽,没地方找解药。”苇子嘴上说的绝对,但还是四处观望,试图找出解药,他大概相信所谓毒蛇出没之处百步之内必有解药的说法。
白袍人确定沈从舟确实中的是蛇毒后,就从手腕上退下一串白色的手串,小心的把系着的绳子解开,抽出一粒捏碎放到我手里,示意我把中间黑色的药丸给沈从舟吃。
我什么都没问,先给沈从舟服下,然后才问白袍人那是什么,他在地上比划了几下,大致意思是药丸可以暂且压制蛇毒,但想要保住沈从舟的命,这些还远远不够。
药丸服下后不久,沈从舟就清醒过来,但腿上还是有些麻,自然而然拿我当了拐杖,我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外面的枪声还在不断逼近,白袍人快速在地上写了一行字,意思是说再往下走就是水龙洞的第一道机关,他可以带我们过去,但不保证能顺利过关。
这事儿我不担心,有苇子在,一般机关都难不住他。
我们几个跟着白袍人往里走,弯弯曲曲的,果真是蛇窝,都不喜欢走直线,往前约莫百来米的距离,横了一道石门,石门一侧有条通道,白袍人告诉我们那是毒蛇通过的道儿,我们这样什么都没准备的,根本没戏。
所以我们只能走机关道,也只能走机关道,但让我们意外的是,苇子刚摸到那扇石门,石门就突然颤了下,随后竟然慢慢升了起来,似乎里面有人把石门给打开了。
我们戒备的看着石门缓缓升起,白袍人把风灯轻轻往前挪了挪,看到石门底下露出一双脚,我看着觉得眼熟,慢慢的看清楚才发现确实熟,那可不就是谢琰的鞋子嘛。
“谢琰?”我尝试着叫了一声,石门那边的人就嗯了一声,低沉稳重,不是谢琰还能是谁。
苇子一下子泄了气,嘴里叽叽咕咕起来,“我还以为不是全军覆没,没想到谢老板你也被逼进来了,谁还能救咱们,哎呀,都说天无绝人之路,我看还真不一定。”
沈从舟呸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不会的,我们一定能出去,还说她一定努力不拖大家后腿,希望我们不要丢下她不管。
我心说这姑娘脑子果真有问题,我们又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她又不是死了,我们为什么会丢下她不管?
这时候的我完全体会不到,有时候在某种特定情况下,不丢下一个人的艰难程度,不亚于救人于虎口,更不亚于佛祖渡化世人。
石门完全打开,谢琰挺拔的身姿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全,他问我们怎么进来了,我还想问他怎么也进来的,但迫于气势,还是先说了我们的情况,把外面傅家人的圈套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我不知道说完后谢琰那一眼究竟什么意思,但肯定有蠢这个意思,我也觉得我们过于冲动,太想当然了。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硬着头皮问了他一句,谢琰说他跟那人一交手就知道是傅家人,顺势想把人引开,误打误撞到了水龙洞跟前,就想着先进去探一探,好让我们进来的时候轻松点,但他只过了第一道门。
谢琰看了眼倚在我身上的沈从舟,这姑娘立刻跟触电似的躲开,还垂下头,跟被家长发现犯错了似的,我这心里就十分不爽了,拐杖我也做了,骂我也受了,好心被当驴肝肺我也认了,这会儿又是做什么?嫌弃我这拐杖不舒服了?
我撇了撇嘴,往前走了两步,又被沈从舟拽住,她一瘸一拐的问我干吗,我没理她,直接跟谢琰说话,“现在已经进了水龙洞,以你的观察,咱们进去的胜算有几分?”
我还记得我们要来干嘛,旁的事儿等会再说吧。
谢琰抬了抬眼,说没把握,这里的机关分布复杂,第一道石门他就用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两侧石壁上的擦痕就是石门开启时射出来的冰锥,力道之强让他完全没想到。
白袍人举起风灯在墙上照了照,果然看到几条新鲜的擦痕,刮进墙里半指多,谢琰说这只是冰锥,竟然能有这威力,若是打进人身体里,肯定穿个透心凉。
苇子往前一步看了看机关,从石门顶上发现了细小的孔洞,他说这种孔洞跟古代时候的弩机差不多,不过这个是自动置换,而且里面应该放了某种东西,可以使汇集来的水转化为冰,并在石门开启时射出。
他还说,一般人在机关开启后都会有所松懈,这时候冰箭射出,十有八九会百发百中,这种力道的冰箭一定能射穿人体,到时候流出血吸引来毒蛇,肯定就死无全尸了。
我咽了咽口水,觉得爷爷当年把帛书交给二伯藏进水龙洞这招,不仅断绝了有心之人的觊觎,也断了我们的生路,这简直是损人不利己的绝招啊。
哭丧着脸往里探了探头,被沈从舟一把拽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多谢你帮我,刚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我眨了眨眼,发现谢琰已经和苇子往前走了,怪不得沈从舟会跟我别别扭扭的道歉,原来在乎的人没在跟前啊,我心里有些反感,但又不好说什么,她从一开始就对谢琰起了非分之想,在他面前矜持也是人之常情,我理解,但他娘的心里就是不爽。
“别,我受不起,不是说不拖后腿吗,走吧。”我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她别废话,赶紧的。
沈从舟面上一阵不悦,但还是乖乖的拽着我的手臂,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过了石门之后,里面的石壁上就湿润了许多,底下不少地方还有苔藓生长,看的我一阵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害怕看到这么密集细小的苔藓,觉得这东西是世上最恐怖的存在。
谢琰带着我们走了约莫十几米,地面上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坑洞,小的如同指头粗细,大的比脑袋大不了多少,深浅不一,但都能看到底儿。
我问谢琰这是什么,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痕迹,他点点头,说是这里曾经有大量铁器运送,这些痕迹就是当时运送过程中留下的,我有些疑惑,难道在里头的机关还有用到大型弩箭之类的东西?那可就悲剧了。
苇子倒是有别的想法,他说很多机关构造里都用得上铁器,再久远一些的年代也有用青铜来代替的,但这些东西都很容易出现问题,导致机关在很多年之后出现损坏。
我问他那还能用什么材质,他说石头,还有一些质地特殊的木材,但其实想要长长久久,基本是那个年代做不到的。
我想了想,他说的做不到的应该是地下,在地面之上别说机关了,某些大型建筑都可以长久保存。
我们没有人踩那些坑洞,一点一点避开之后走过去,发现通道成了进来时那种弯弯曲曲的模样,石壁两侧的表面十分光滑,跟打磨过一样。
谢琰让我们小心,苇子也浑身紧绷的戒备起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这里已经能感觉到一丝不对,应该就要到第二道门槛,也就是第二道机关跟前,而且他觉得心凸凸跳了两下,不是好兆头。
我挑眉,心不跳才不是好兆头,但心里也跟着担心,二伯不止一次提醒我水龙洞危险,但却说不出到底危险在哪里,他极有可能只看到了进去那些人的结果,却看不到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