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谢琰压根没理会傅脩,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面前不断下沉的台阶,好半晌才说道,“棺椁就在下面,你们要开棺我不管,但他你最好别动,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谢琰真的是牛人,都这时候了还能面不改色的威胁别人,这种魄力我估计这辈子都难望其项背。
傅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把顶着我后脑勺的枪移开,朝着我屁。股就是一脚,猝不及防下我一个前扑,人顺着已经下沉了的台阶麻溜栽了下去。
我心说他威胁你,你倒是踢他呀,踢我干嘛,捏软柿子也不是这么个捏法。
滚了几圈,感觉有人揪住了我的后衣领,顿时全身的疼变成了上吊要吊死的感觉,手忙脚乱稳住身体就用手使劲拽着前襟,好不容易才能蹦出俩字,要死……
“滚下去会真死,你选择。”
是谢琰的声音,我想也是,这么快的身手,且不惧怕别人黑洞洞的枪口,除了他没人了。
我赶紧揪着前襟往上蹭,被他一把拽了起来,站稳脚步才看清沉下去的台阶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水池,一个圆形的台子正缓慢从水中浮出来,台子上头有一具棺椁,通体半透明,就摆台子正中央。
“这下头是什么?”刚才的云雾都没了,只有清澈见底的水池,水池里什么都没有,可谢琰刚才分明说滚下去会死。
谢琰没给我回答,反倒是顶上的几个人倒抽冷气的声音吸引了我,扭头才看到透明的水中有东西在游动,我刚才竟然没有发现水里是有东西的,还是活物。
波光粼粼之下全部都是不知名的东西在游动,只一眼就看的我浑身鸡皮疙瘩往外不停冒,我注意到水池一侧有一只皮质匣子,入水的带子出现了大小不一的锯齿断口。
“东西在玉棺里,还是在外面?”我心有余悸的瞪着底下那一汪池水,心想这么天然透亮的水,没想到竟然暗中藏着致命的危机,就听到上头傅脩说了句话,他是在问谢琰,我扭头看向谢琰,他能顺利下来救人,傅脩还能放任不管,肯定其中有原因,或许跟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有关。
谢琰头也不回的朝下走,走下去七八个台阶左右,声音低沉的说道,“在里面。”
我抿了抿唇,觉得谢琰这么容易说出来,说不定里面有诈,这时候的我完全不知道谢琰在江湖上的地位,更不知道他的话一向一言九鼎,从未说过谎话。
我朝上看了看,看到傅脩一脸冷笑的看着我,我十分自觉的跟着谢琰往下走,前后都是死路,我宁愿跟在谢琰这样的强者身边,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他不会杀你,你是莫老爷子唯一的孙子,对他们来说还有用。”谢琰的声音极其轻微的飘进了我耳朵里,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就被他催促着继续往下走。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别让上头的傅脩等人看出异样,我心里很兴奋,这是不是表示接下来终于到了解密时间?
果然,谢琰接下来断断续续跟我说了很多话,他第一句就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他问我知道莫这个姓的起源不,我连想都没想,直接摇头,这个年代,谁会没事查自己家姓氏的起源。
谢琰沉默了几秒钟,给我做了一个普及,“莫姓源自于颛顼帝,出自上古时期颛顼帝所建的鄚阳城,属于以居邑名称为氏。”顿了顿他又说,“而颛顼帝则是昌意,也就是嫘祖之子的儿子,黄帝之孙。”
我啊了一声,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儿才明白,莫这个姓氏起源还挺不一般,但转念又一想,百家姓上那么多姓氏,哪个起源很一般了?不都是炎黄子孙。
“你告诉我这些,跟你们带我来这里有关系?”我没忍住问了句,谢琰嗯了一声,又是好一会儿沉默,我只好自己继续问,“跟我手里那只盒子也有关?”
谢琰这次没装高冷给我一字真言,而是扭头看了我一眼,“看来你爷爷确实什么都没跟你说,那只天玑盒是你们莫家的责任,从很久以前就由你们莫家看守,但二十年前出了意外,天玑盒被人从那里带了出来,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些事。”
我又啊了一声,跟上次的呆滞反应不一样,心想怎么还弄出个看守的责任来,爷爷临终前只让我去多玛乡,我从那里带回了天玑盒,没说让我干别的呀。
“我不明白,我……”
“你现在还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我和你们莫家在一条船上就行了。”谢琰不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这才注意到我们俩已经走到了水池近前,再下三四个台阶,就能踩进水里。
顿时我心里那点疑惑和追问的念头散了,专心致志的跟着谢琰,虽然他没解释清楚,但好歹撬出一个角来,算是好兆头。
近距离看水池里的东西,终于看清楚水里竟然是一条条半透明的鱼,只是这些鱼全部都没有眼睛,仿佛一朵朵半透明的浪花,难怪远看一时没看出来。
“这都什么鱼,怎么没眼睛。”从小鱼吃了不少,真正见过的没多少,甚至到现在除了鲨鱼和鲤鱼之类的常见鱼种,我就没一个能认出来的。
谢琰皱了皱眉,从口袋里翻出一截白骨,在我满脸诧异之下将那截白骨丢进了水池中,下一秒我整张脸因惊恐扭曲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水池里那群怪鱼把一截白骨吃了个干净。
“盲鱼,长时间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眼睛已经退化。”谢琰这时候突然回答我之前问的问题,弄的我一阵懵,然后才又想起是问了这么一句,不过现在最应该说的不应该是那截白骨吗?
我咽着口水,有点不知所措,但心中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远离这个水池,远离这些盲鱼。
“我们要过去。”
就在我下意识往后退的时候,谢琰突然跟我说要过去,我脑子嗡的一声后一片空白,开什么玩笑,水里这么多吃人不吐骨头的盲鱼,除非我们俩都有翅膀,否则怎么过去?
我心里想的全部都写在了脸上,谢琰看到了,却当没看见,只抬脚沿着水池走动。
水池一圈少说也有百来米,等他一圈转回来,我已经渐渐镇定下来,抬头看着他的下巴问有什么好主意。
谢琰居高临下的斜了我一眼,看了眼对面的棺椁,很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唉,跟他说话能把人给急死,这一截一截的,还没这些台阶干脆利落,“大哥,你别这样,咱有话就一下子说完,我保证一定积极配合,绝对不推三阻四。”
“你把手伸下去。”
我话音才落下,谢琰果真干脆利落的给了我个准话,不过这他娘的确定不是玩笑?
我们俩在水池边深情对望,上头的傅脩不耐烦了,“谢老板,还请尽快找到通往玉棺的机关,否则我可不保证自己手里的枪不会走火。”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原以为谢琰肯定该有所表示,没想到他连看都没看傅脩,只再一次示意我把手伸到水里。
“不是,大哥,你好歹跟我说清楚啊,这,这水里都是盲鱼,你让我把手伸进去,那我不成残疾了。”我死死抱着手不肯动,谢琰眯了眯眼睛,手快速朝我伸了一下,我甚至看不清他点在了我身上哪里,就觉得两条手臂一麻,耷拉在了身侧。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张嘴就嚷嚷他干什么,我不想成为残疾,他这是蓄意伤人,小心我出去告他。
谢琰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动作十分缓慢的将我一只手拖过去,又从怀里取出一根细细的银针,在我食指上轻轻一划,一道血口子顿时出现。
我的嘴角有些抽,还真是头一次见有人拿银针当刀使得,常理不应该是扎吗?
“你放心,莫家传承黄帝血脉,这些鱼闻到血腥味儿就不会伤害你。”谢琰说着把我的手放在了水面上,一点一点往下按。
我心里连他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个遍儿,要杀要剐你好歹给个痛快,有这么磨磨蹭蹭折磨人的吗?
“大哥,你到底想干嘛,不会打算叫我放干血给你们一条血路走吧……”我心里实在忐忑的不成样,整个人都在抖,可被谢琰拖着的手硬是没一点反应,好像跟脱离了我身体的掌控一般。
谢琰哼笑一声,我觉得他是嘲笑,随后他按着我的手一下子探到了水中,我下意识闭上眼一阵乱叫,但片刻后除了觉得水格外冰冷外,好像没别的感觉。
我立刻睁眼去瞧,发现在我手周围的水里还真就没一条盲鱼,它们都躲得远远的,根本不往这里游。
谢琰按在我手腕上的手松了开,示意我继续往下摸,我问他摸什么,他说摸到了就知道了。
我真是想打死他的心都有,这都什么毛病,一句话说明白不行吗,我如今手都按进去了,还能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