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的问苇子和沈从舟是不是逃了,谢睿摇头说不是,他们似乎被傅脩追,如果只苇子一个人他倒是不担心,但还加了个沈从舟,不知道他们俩最后怎么样了。
这真是越说越担心,“傅脩也不是个手软的人,苇子和沈从舟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
谢睿没回答我,一口把碗里的粥喝完,摸着肚皮躺进沙发里,“不知道啊,以苇子的机灵,应该没问题,明天就是约定时间,等明天去黄安店里看看,他要是没到的话……”
谢睿没把话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继续问,深吸一口气也同样躺进沙发里。
谢琰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我们俩跟两条咸鱼一样翻在沙发里,他一眼看见茶几上的空碗,自觉去厨房盛了饭菜出来,谢睿立刻嗷唠一声叫道,“竟然还有菜,你刚才怎么没说,我可是干喝了两碗粥。”
“你也没问啊,看见粥跟饿狼看见肉骨头一样,我以为你只用喝粥就行。”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谢琰一点一点把饭吃完,又仔细的收拾到厨房里,但两人都没要刷碗的意思,无奈之下我起身去厨房继续收拾。
出来时看见谢琰在接电话,神情看起来有点不对,我就知道这个电话或许跟我们要做的事有关,所以等他把电话刚一挂断,我立刻问道,“是苇子的消息吗?”
谢琰摇头,“丁嬗得到消息,沈从舟在市第一医院,人昏迷不醒,项苇下落不明。”
我一下子愣住了,沈从舟昏迷不醒躺在医院里,这肯定不是苇子丢下人不管,他是什么性格我很清楚,就算看不惯沈从舟骗我们,但她罪不至死,苇子肯定不会丢下她,所以现在苇子应该也是身处险境。
这么一想,我心一下子揪起来,当下和谢琰一起往西安市第一医院赶,当然我们都很注意,稍微换了装束,在沈从舟的病房外观察了下,发现没什么问题,谢琰才先走了进去。
又等了会儿,我才缩着脖子左顾右盼的进了病房,一眼看到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沈从舟,谢琰就站在她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是受伤了,还是咋的?”我走过去左右打量了一眼,没看出端倪,她看着不像是受伤,脸色还十分红润,就是睡着了的样子,但我们刚才打听过,她从昨天夜里进来到现在,一直没醒过。
谢琰让我自己看,我心说我能看出来就不会问了,“我看不出来,会不会是她假装昏迷?”
“你从哪儿看出她假装,她这是中毒了。”谢琰皱了皱眉,伸手被沈从舟的脖子转动给我看,在她后脖子处有个小红点,这我是知道的,可这毒潜伏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
“我知道这个,在底下被蝎子蜇的,我还以为没毒,这都多久过去了。”我挠了挠头,心里有点不太相信,但事实上谢琰似乎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我又有点犹豫。
我们站在沈从舟床前看,冷不防身后的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进来看到我们很惊讶,“你们是他家属?”
我看了眼谢琰,他没任何表示,我怕护士起疑,连忙点头说,“对,这是我表妹,叫沈从舟,前两天出去游玩,然后一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她被人送进了医院,她到底怎么了?”
护士见我叫得上来病人的名字,刚才眼神里的狐疑就散了,点头说,“你们自己家人出事儿了都不知道,她昨晚就被送来了,初步检查是中毒,就是她脖子后那个红点,应该是野外不小心被蝎子一类的毒物蜇了,不过问题不大,她应该自救过,差不多下午就能醒。”
送走护士,我一脸不解,如果苇子和沈从舟都是被傅脩追捕,她哪还有心情自救?而且这是毒,沈从舟怎么会自救?
我低着头转着眼珠子想,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是她自救,是有人救她,但可能时间仓促,所以只暂时压制住了毒性,所以她现在才会毒发被送进医院。
先不管是谁送她来的,我想那个为她压制毒性的人,应该就是谢睿,也就是说那时候他们还没分开,“苇子可能被抓了。”我抚着额头在原地转圈,谢睿受伤回来,沈从舟被送进医院,只有苇子没有任何消息,我真的挺担心。
“先等她醒过来再说,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谢琰说着朝窗外看了一眼,医院下面人来人往,没什么异常,我问他知不知道是谁把人送进来的,他说丁嬗没有说,但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人。
我心说该不会就是丁嬗的人吧,这时候能帮我们的,除了她之外,好像没别人,至于黄安黄掌柜他那样的人,在我们没有完全的优势下,他应该不会明显帮助我们。
黄安在谢睿和苇子嘴里就是个墙头草,谁是强者就依靠谁,他当年之所以帮助我爷爷,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在他店里,如果不帮忙的话,很可能会引发让他承受不了的变故。
谢琰想了想,说他想到个人,但这个人现在并不属于丁家下属,不过跟我爷爷倒是有一些交情,早年是丁家很了不起的管事,后来年纪大了,就在京城郊外买了一块地,建了个小庄园。
我爷爷的朋友我其实一无所知,包括谢琰这样家族深厚的,和丁嬗或者黄安这样消息渠道四通八达的,我一直以为我们家就是个还算比较有文化底蕴的普通家庭,父母不喜欢在市区工作,就在村里自给自足生活,但我压根没注意,就我们屋后那点地,最多也就是自己吃,他们的其他生活开销是怎么解决的,还有钱供我上大学,还有钱资助我开个小旅社。
这些都是我后来慢慢想到的,我应该感谢谢琰他们,让我的脑子不局限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我同时又有些后悔遇见他们,打破了我原本宁静的生活,可人生就是这样,哪有真的一帆风顺,强大如谢琰,不也经历了很多不美好。
我和谢琰坐在窗户边儿的凳子上,看着病房外人来人往,我想了想说道,“能跟我讲讲你所知道的我们家事儿吗?”
谢琰侧头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爷爷的名字是在我三岁的时候,第二年他从一帮凶狠的人贩子手里救下了我,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并不是真的人贩子,而是拓跋氏族的人,那一次是第一次见到你爷爷,他看上去还很年轻,学识也很渊博,同我说了很多东西,不过最多的还是你。”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谢琰其实比我小一岁,我一直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制,一直以为他是大哥,“那后来呢?”我问。
“后来就是那件事,你的爷爷一下子在这一行成了名人,所有人都想找到他一睹天玑盒的真面目,同时天玑盒里有宝藏秘密的消息在全国传开,无数人像是疯了一样,不过这种疯狂只持续了几年,就渐渐被时代的洪流给冲淡了。”
谢琰叹了口气,“我也以为你爷爷就此消失,多半不是被那些人害死,就是再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出来走动,但我没想到后来他会找到我,带我去了一个神秘的小村子,并在那里把一部分计划告诉我,他甚至都没怀疑过我的能力,他比我对自己都还要自信。”
我看着谢琰,他陷入了回忆里,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放松,就好像回到他在北。京的院子里,一个人躺在摇椅里听着曲儿,喝着茶,享受着午后暖洋洋的日光。
“苇子到你身边并不是我的意思,因为那时候我还不能左右谢家任何决定,我只有听的权利而已,后来我成为了掌权者,第一次在日土见到你,说实在我没有任何陌生的感觉,你跟我调查里的一样,多疑之中带着谨慎,如同老爷子安排的那样,很快就从多玛乡回到了西安,之后计划一切顺利。”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没有打断谢琰的回忆,我听到他继续说,“老爷子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在救我的时候就知道我会成为今天的自己,他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谢家重重防卫下被带出去,更知道如何让傅家在未来自己制衡自己。”
我瞪大了眼睛听着,爷爷确实很厉害,我一直都知道,他总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总能把一些让人焦头烂额的事儿处理的井井有条,在幼年的我眼里,爷爷甚至比爸爸让我崇拜,所以我即便觉得爷爷临终前的话很荒谬,但我还是应下了,我不想让他老人家失望,一点都不行。
说实话,对于我这样受过现代化教育的年轻人,很难对可能在千年以前就消亡了的家族责任产生共鸣,我甚至觉得这事儿听起来有些滑稽,但我现在却为此努力。
我突然理解了爷爷的坚持,也突然明白了谢琰的坚持,有些东西不应该因为时代的变迁而消亡,而天玑盒的存在,不仅仅是一个传说,还有可能是一场阴谋,我们这些从古至今都牵扯在其中的家族,是该负责让它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