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子嘿嘿笑了两声,谢琰皱眉说,“识字岭上的大雾,看来是因为这些石块。”
我问他石块怎么会生出大雾,谢琰摇头说不是石头生出大雾,而是地热运动产生雾气,再通过石块上的小孔散发出来,不过不清楚为什么会是固定在每月初一十五。
“这里的雾气一定有古怪,普通迷雾就算能遮盖视线,但也不至于能在识字岭这种地方迷路。”谢琰最后看了几眼石块,示意苇子和谢睿在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出我们莫名其妙到识字岭的原因。
我很想问问他我干什么,结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我好像也不会找方向,就打算趁着这空档再去看看断崖上的石块,研究研究大雾。
很快我们几个分开方向各自查探,我找了能攀爬的地方,勉强能和最底下那块石块持平,果然看到石块上有数不清的小孔,上头还残留有不少水渍,应该是昨天大雾后留下的痕迹。
我用手把上头的白色粉末扣下来一点,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闻着还挺好闻的,我忍不住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突然感觉脑子里有点懵懵的,但这种懵只是一瞬间,快的我以为这是种错觉。
“你在上面干什么?”谢琰在底下问我。
我正打算扣点粉末拿下去给他看看,听他这么一说就想告诉他石块小孔里有粉末这件事,不过话还没说出来,我这一扭头就把自己从断崖上扭了下去,直到摔在地上都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且摔下来的疼好一会儿才传进大脑,再由大脑传到四肢百骸,我猛地叫出声,把谢琰惊了一下,他问我怎么了,我有点反应迟钝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有点晕。”
我摸着脑袋一阵飘飘然,整个人有种微醺的感觉,眼前的景物似乎清晰的有点过头,导致看起来不怎么真实。
谢琰上下打量我,突然抓着我的手问我指甲里的白色粉末怎么回事,我啊了一声,迟钝的说是从上头石板上的小孔里扣下来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里面有轻微迷香,大雾的时候会散发在周围,你直接扣下来放在鼻子底下闻,只是有点晕算很不错了。”谢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之前总是摔屁。股,它是有记忆的,这会儿虽然不高,却觉得很疼。
“我就说那地方残留的东西带着股香气有古怪。”顿了顿我继续说,“村民说大雾时候很容易迷路,是不是就是因为石板里面的水雾里有这些东西迷惑人,然后才导致所有进入大雾的人迷失。”
谢琰嗯了一声,“这种设置一定是人为,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我有些茫然,问他什么意思,他没有跟我解释,直接往断崖上去,谢琰的身手不用质疑,上去的速度和方式令人叹服,我完全忘了自己摔的一身疼,仰着头看着谢琰在断崖上搜索。
人跟人啊,怎么这么大差别?
谢睿和苇子很快回到断崖下,他们并没有找到别的线索,似乎只有识字岭这个位置有点不同,有个挖紫砂陶的坑,还有断崖上那些带孔的石块,其余并没有别的发现。
苇子问我谢琰在上面做什么,我举起手指给他看了一眼,苇子倒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倒是谢睿一眼就看出我指甲缝儿里的白色粉末有迷。药的成份。
他果然是这方面的专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如果刚才上去的是他,估计不会跟我一样掉下来。
“看来我们要寻找谢家宅子需要从上头入手,这种人为修建的散播大雾的装置,如果不是当时在这里定居的谢家所为,就一定是得到了谢家的首肯,才能在他们的书院上头动这些手脚。”
谢睿仰头看着谢琰在上头左右探查,我觉得也是,当时的谢氏虽然已经没落,但在龙山县这个地方应该还算大族,他们选择把宅子建在这里,一定有他们的原因。
而一般大家族都有一个通病,并不太喜欢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随意动手脚,况且还是这种机关,我不信谢氏不知情。
果然,很快谢琰就从上面冲我们喊道,“下面有个暗道,是机关内部储蓄水雾的地方。”
我们仨在底下面面相觑,云雾里有迷魂药,我们的装备里似乎并没有防毒面具一类的东西,就算发现了也很难下去。
我再一次往上攀爬,结果和第一次一样,到了那个位置我就上不去了,苇子和谢睿就很轻松,两人跟猴子一样,几个腾挪就上去了,就我一个人尴尬的挂在半道上,想上去有点困难,下去倒是很容易。
苇子在上头朝我微笑,我心里暗骂一声,冲他吆喝,“笑什么笑,帮忙呀兄弟,我总挂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对吧。”
软硬话都掺杂在里头,苇子听完笑的更愉悦了,从背包里掏出绳子把我吊了上去,一落地谢睿就调侃我爬绳功力见长,起码比第一次强很多。
断崖上头和下头完全是两个景致,下面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四周总感觉雾影重重,上头就开阔多了,还可以俯瞰崖下的情况,我这才发现在我们之前站立的不远处有一大块平地,四周隐约能看到掩映在树木杂草间的残垣断壁,想必就是当年谢氏学堂所在。
我朝下没再发现什么,就扭头去看谢琰,他已经走到了距离我们十米左右的地方,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一路小跑过去,见在他面前是个不算大的坑洞,从上往下看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深。
我问谢琰这是什么,他用手在坑洞边上捏起点土搓了搓,说:“是石块机关的一部分,这下面应该就是聚集雾气的坑洞,不知道什么原因塌陷出这个小口子,我上来时这里还有雾气往外蒸腾。”
谢睿上前蹲下用鼻子嗅了嗅,摇头说底下只是水汽比较大,应该并不是产生雾气的源头,可能只是雾气聚集到一定程度后从这里一路通到石块上。
对他们俩的说法我有一个自己的判断,我觉得谢睿说的更有可能性,否则这么个露天的洞口敞开着,底下的雾气除非浓到一定程度,否则根本没办法统一聚集到初一十五才散发。
而且就算真的浓到一定程度,这里的有这么大排出口,雾气又怎么会非得到石块上散出去?这显然说不通。
“洞口凿开时间不长,就这前后两天,看来他们不是昨天才到。”谢琰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指向舞乐团,我们几个都有点沉默,好半晌我才说,“是那俩司机吗?”
谢琰摇头说不知道,他们去查过,正个舞团似乎都没问题,但出现的时机太巧合,再加上这里发现的坑洞,如果是村民凿开,应该不会在上头做这些伪装,似乎没有必要。
“他们凿开这里是为什么?误导我们?”我再一次朝下看了眼,除了黑什么都看不到,完全不知道这样的坑洞凿开了有什么作用。
谢琰想了想,起身朝前后看了看,“他们应该在找底下井道的走向,顺着井道就可以找到谢宅。”
我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吱声,苇子给我解答说,“如果这个机关是当年的谢氏自己制造,那么源头极有可能在谢宅,只要顺着井道开凿的方向去找,一定能找到谢宅。”
关于这一点我有不同看法,井道埋在地下,万一中间走向发生改变,上头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万一走错方向,那谢宅不是越来越远?
我把自己的担忧问了出来,谢琰说不会,这种深度的井道在古代属于大工程,不会轻易改变走向,除非在开凿过程中遇到了非如此不可的问题,否则基本会以最近距离开凿。
谢琰还告诉我,拓跋氏的人会很认真,所以每走一段就一定会开出这样的坑洞确认,我们只要跟着这些坑洞,就能找到谢宅的位置,于是我又开始担心起会不会被他们先找到地方,那帛书岂不是要丢了。
谢琰却告诉我别想的太简单,他们即便找到谢宅,也一定没能力带走帛书,谢家老宅不是我想的那样,里面机关重重,虽然谢家古籍里没多形容谢宅后来的情况,却在末尾用一个字形容,那个字就是虿。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虽然我不知道虿的具体意思,但想到水龙洞里的虿盆,就能想象这一个虿字有多可怕。
接下来谢琰走在最前面,一路上他总能找准地上的坑洞,无一例外,这些坑洞都被做了掩饰,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哪些是新的,哪些是旧的。
顺着地上的肯动,我们很快有了第一个发现,横亘在半山上的一块石碑,经历数百年风霜侵蚀,早就面目全非了,但依稀还能看到上头的文字痕迹,我用手擦了擦,仔细辨别下,看到了一个谢字。
谢琰说这应该就是宅子前留客亭,碑文上所写应该就是谢宅建在这里的一部分原因,不过年代太过久远,又在深山里无人打理,现在根本辨认不出上头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