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说谢氏本家的时候说了陵寝两个字,我一下子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古往今来那些有点规模的墓葬,心说谢氏本家人如果多的话,应该葬不过来吧。
但这话我没敢说出来,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个圈儿就抛诸脑后,问他这里的旁支为什么比外面那些要待遇好点。
谢琰斜了我一眼,我心虚的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就听到谢琰说,“这些是在清晚期有些地位的族人,后来乱世到来,家国混乱,谢氏也一样受到波及,所以才会草草将族人带回。”
我立刻抿紧嘴,原来是这样,不是谢氏区别待遇,而是生逢乱世,没有办法的事。
“小人之心了吧,瞧瞧你那点出息。”苇子在我后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差点把我直接拍到棺材上,吓得我站稳后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亵渎谢氏先人。
我们说话的时候,傅明晙已经走到摆放在正中间的一副棺木前,我看到他伸手在棺木上拂了拂,似乎棺盖上有东西,他想看仔细。
“你干什么!”谢睿在我看到的同时也看到了,快步过去阻止傅明晙随意动他们家先祖的棺木。傅明晙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等谢睿到跟前后突然朝后直挺挺倒了下去,给了所有人一个始料未及。
谢睿愣了一下,我们所有人立刻跑过去,跟着傅明晙来的那些人立刻对我们几个严阵以待,其中一个问谢睿对他们老板做了什么,谢睿皱眉说什么都没做,他人刚到跟前傅明晙就倒了。
我觉得谢睿没必要撒谎,但那些人却不怎么相信这一说法。
谢琰这时候走过来看了眼被傅明晙拂过的棺盖儿,示意谢睿查上面的灰尘,我一下子联想到云南古墓里那具玉棺上的毒粉,下意识觉得要远离这东西。
很快谢睿确定了上头这些粉末就是灰尘,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他蹲下身开始检查傅明晙,我觉得问题一定出在棺木上,因为所有人这一阶段的行动都一样,只有傅明晙拂了棺盖儿这个动作我们没做。
谢睿在傅明晙身上检查了一遍,最后发现他手腕上有个小红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叮了一下,我看到红点立刻想到在通道里追我和沈从舟的蜘蛛,便把沈从舟拉来把两人伤口做了对比,发现是一样的。
但奇怪的是沈从舟没有任何问题,傅明晙怎么会晕了?
谢琰用银针分别在两人伤口位置都试了试,发现沈从舟脖子上的红点没有毒性,但在傅明晙手腕上的红点却是有毒的,谢睿立刻从包里拿了解药给傅明晙吃下,期间他带来那些人一直紧紧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似乎还是觉得这件事跟我们有关。
直到苇子在棺木上找到一个小孔,大小刚好和傅明晙手腕上红点大小一样,他从上面看下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用手电打过去,能看到有一点反光,可以看出下面似乎是有机关的。
我想古代大家族墓葬多少都有一些防止盗墓的措施,从云南古墓上可以看出,谢家在这一点早就已经有了意识,那么后世的墓葬群有这些机关也不足为奇,怪只怪傅明晙太不小心,随意触碰人家的棺木。
药喂下去约莫一分钟,傅明晙慢慢睁开了眼睛,尝试了几次没能站起来,谢睿告诉他药效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全部发挥,随后和苇子一起去查看棺木。
我站在苇子身边,傅明晙怎么样我不关心,我倒是对眼前这副棺木比较感兴趣,“这是谁的棺木,里面咋还有机关呢?”
苇子正专心用手电往里照,见我问他,用手指指了指已经被傅明晙拂开了一小块的棺盖,示意我自己去看上面写的内容,我小心翼翼从苇子身边挪到谢睿身边,举着手电眯着眼睛看棺盖上铭文一角,上头写着棺木中的人叫做谢颖,生于清代咸丰年间,卒于光绪十一年,享年三十一岁,算是年纪轻轻便去世了。
但让我想不通的是,上面写着的死因竟然是吞金自戕,这个谢家女子竟然是自杀的,吞金这种奢侈的方式在古代,除非是大家族,否则一般人根本死不起。
我心里想着,猛地一甩脑袋,在别人的棺木前想这些,似乎有些大不敬,“这人怎么会吞金?”我问,谢睿诧异的伸过脑袋来也看了一眼,告诉我这个死因应该不会被放进祖坟里,他也不知道原因。
谢睿说谢氏有严格族规,凡是自戕者,均不能入祖坟,可寻另外地方下葬,这个应该不会有人违反。
我舔了舔嘴唇,扭头寻找谢琰的身影,发现他在离我们不远处查看另外一副棺木,我想了想,走过去问他在看什么,他说这里的族人似乎都是死于自戕,方法各不相同,但似乎所有人的原因都是一个。
我眨了眨眼,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谢琰皱了皱没,让我自己看,我果然看到有一小块地方已经别他清理出来,上面清晰的写着死亡原因是食毒自戕。
“刚才我看那个也是自戕,不过是吞金,但这上面没看到死亡原因呀。”我这次不是质疑谢琰,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是从哪里知道这里所有棺木的主人都是死于自戕,而且他们死亡的原因都是一个。
谢琰没有回答我,而是朝下一个棺木继续过去,我看到他用一只白手套在棺盖儿上轻轻扫了扫,很快就显露出下面一小块铭文,死因仍旧是自戕,不过这人更狠,选择了自己把自己烧死。
“每副棺木下都有一个小小的标记,如果在大规模族人死亡的情况下,都会用一种标记标示这些人都因为什么,孙恩起义时死亡的族人是屠戮,五胡乱华时死亡也是因为屠戮,外面抗战时期则是保家卫国,这里的标记我第一次见,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能让族人自戕还被葬进祖坟的,原因一定不简单。”
谢琰突然跟我说了一长串话,我听完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让谢琰认为原因不简单的应该就是谢睿说的那些,谢氏族人的族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连族规都可以无视。
我蹲下身在棺木下找谢琰说的标记,发现在拐角上有一个十分熟悉的缠枝花纹,我惊了一跳,不敢确定的再去找前面的棺木一角,发现也是一簇缠枝花纹。
我很兴奋的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谢琰,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说刚才已经看到了,让我不要乱东这里的任何东西,除了棺木里的机关,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后招。
这个叮嘱我万分乐意,立刻滚回苇子边上看他研究机关,不过研究来研究去,谢睿一句不能开棺,算是全盘否定了苇子的努力,他干脆直接放弃,既然不能开棺,那还研究个屁呀。
我把刚才谢琰的发现同他们两人说了一遍,在一旁听着的傅明晙和沈从舟都开口问我什么意思,我没理他们,问苇子还记得云南古墓里的缠枝花纹吗,他说记得,但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想了想,我把刘二狗当初的胡扯跟苇子说了一遍,他直接摇头说不可能,这东西的起源跟鬼神好像根本不搭边,他听说的缠枝花纹灵感来自太极图阴阳鱼,寓意变化无穷、循环往复,似乎始于战国或是汉代,盛于明代,表面意思是吉祥。
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缠枝花纹都有这么多知识点,有点懵懵的点着头,好半天才纳闷的说,“既然是寓意吉祥,怎么会出现在自戕的谢氏族人棺木一角?这显然有点说不通啊。”
难道这些人的死在那时的谢氏看来是对的?可族规上又似乎说不通。
“一定有特别的意思,我总觉得老爷子好像故意让我们到那些地方去,不仅仅是因为帛书,还有可能有别的原因。”苇子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尽可能只让我一个人听到。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抬眼看到傅明晙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直接别过脸,问谢睿知不知道谢氏为什么用缠枝花纹标记这些人的死亡原因。
谢睿摇头,他所知道的东西有限,很多谢氏秘闻只有族长,也就是现在的掌权人能知道,他不过是类似于助理的角色,根本接触不到那些,要问也得问谢琰。
我告诉他问过了,但谢琰说他也不清楚,谢睿就耸耸肩一副那没办法了的样子,扭头开始寻找谢琰的踪迹,却猛地站起来问我谢琰去哪儿了,我下意识指着刚才谢琰搜寻的地方说在那儿,可一扭头发现那里早就没人了。
“唉?谢琰去哪儿了,他,他刚才还在那里……”我一下子愣在原地,眼睛下意识朝左右都扫了一圈,发现整个石室里除了我们这里一堆人外,根本没有谢琰的影子。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关于这里的情况只有谢琰一个人多少知道点,如果没有他带路,我们很可能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