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你起来了没？外面有找你。”
一大早我还没睡醒，门已经被拍的哐哐响，这动静还问我起没起，难道不感觉有点多余吗？
“这就起了，你让人稍微等一会儿。”我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发现才早上五点多，外面天都是黑的，心想谁这么早找我干什么？
稍微醒了会儿神，匆匆套上衣服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略微有些臃肿的大叔，见我开门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似乎对我这么久才来开门有点不满，直接伸手把我拨到一边就进了门。
我满脸茫然看着他，心说这谁？进别人房间连个客气话都不说，就听见那人已经张嘴说道，“你小子还睡的挺香，你把那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给我们，你自己倒是清静了，耗着我们百十号人熬夜。”
这话说的火药味儿十足，我还不怎么清醒的脑子却一瞬间清楚了来者何人，连忙上前一步客客气气的说道，“我是迫不得已，拓跋氏这个根刺如果不拔，接下来的行动一定会处处受制。”
“你怎么能确定一定受制？之前你们不是好好的？天玑盒寻到了，帛书也都一一找了回来，还避开了拓跋氏的耳目。”那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似乎对我的说法不以为然。
我皱了皱眉，这人显然不知道之前的顺利不过是因为拓跋氏放长线钓大鱼，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说清楚，“你觉得顺利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只是因为他们想在最后关头来致命一击，这样一劳永逸的法子，二十年前他们试过，不过失败了，但这一次很难说。”
二十年前是因为碰到了我爷爷，但二十年后我爷爷已经不在，我不是我爷爷，我没有爷爷的算无遗策，谢琰也没有，他的强大并不足以媲美我爷爷，起码他自己都承认，如果他在二十年前，绝没有这种气魄和手段，把一个局布了二十年之久，连细微末节都算到了。
“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傅家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正自己窝里斗，根本无暇算计，至于拓跋氏，因为你的鲁莽，如今已经大部分到了这里。”
他的不满没有因为我的解释减少，满脸不耐烦的看着我，我也开始没了耐心，这人简直宁顽不灵，谢家的人难不成都是这样的？那谢琰遵守承诺这件事，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你说鲁莽那就鲁莽吧，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事情也已经成了这样，如果你觉得现在出去跟人家谈条件能行的话，慢走不送。”对于这个臃肿男人我也失去了耐心，比他还不耐烦的说，顺道示意他没事可以走了，我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莫临渊，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惹的祸有本事自己去解决，拖着我们谢氏做什么？”那人似乎没料到我突然改变了态度，站起来拿手指着我的鼻子说道。
我撇了撇嘴，“你确定要我去解决？那我可不管是不是会就此毁了谢家老窝，我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把天玑盒安全送到它该待的地方，其他我一概不考虑。”
狠话谁都会说，如果谢氏一定要我自己解决，我也敢，但到时候谢家是不是还能在多玛乡立足，我就不能保证了。
“你！你敢威胁我？”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想过去很多年，甚至是我的爷爷对于谢家，应该都是有足够尊重的，不过爷爷当年应该只是尊重谢琰的父亲，而不是眼前这个讨厌的人。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也已经这样了，你想清楚，如果需要我出去说清楚，我立刻就去。”我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确实无所谓，就算谢家暴露了，丁嬗那边也会有收获，而且我觉得谢家彻底吸引拓跋氏的注意，丁嬗会更轻松点。
“小子，我记住你了，虽然不及你爷爷千分之一，不过也不是很差。”
我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变态度，紧接着他冲我点了点头，“我是来接你进谢家的，我叫谢戎，你可以跟族长一样叫我戎叔，嗯，是兵戎的戎，不是榕树的榕。”
谢戎笑起来的样子跟刚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现在看着就像个弥勒佛，“戎叔？你试探我？”我猛然明白他刚才在做什么，有点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一套，谢家的人果然老套的很。
“不得已，不过你确实没让我太失望，走吧，我带你去见族长，他如今的情况好了不少。”谢戎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着他走，我低头上下看了眼身上穿的乱七八糟的衣服，觉得还是要点脸比较好，“等等，我稍微收拾一下，脸都没洗去见他，万一被嫌弃……”
“小伙子听我一句劝，你收不收拾，也都是要被嫌弃的，何必呢。”谢戎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尴尬的挠了挠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谢琰对我的嫌弃轻易不露出来，但却也能清晰的让我知道，他是嫌弃的。
“那走，走吧。”
跟谢戎出了门，外面风雪依旧很大，我立刻把帽子戴上，“我们去哪儿？”藏在厚重的帽子下，我尽量大声一点问谢戎，生怕在风雪声中他听不到我说话。
“谢家不在多玛乡，我们需要先走出这里，看到前面那座山了吗？那是喀喇昆仑延伸出来的一小段，终年冰雪覆盖，我们就去那里。”谢戎的声音不大，但我却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没有再继续问问题，风雪越来越大，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拼尽全部力气勉强能跟上谢戎的脚步，想不到他一个圆润的胖子，竟然可以健步如飞。
我唉声叹气的尽全力跟上去，雪天上山是件十分不明智的事情，可在谢戎眼里似乎再正常不过，我想他曾无数次在这样的大风雪里上山，来来回回，但领着我这样一个废柴兴许是头一次，因为走出去没多久，谢戎就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无奈。
谢戎到最后已经不得不拉着我一起往前，我第一次上雪山，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件装备是适合上雪山的，我甚至不敢睁大眼睛看眼前的路，怕还没走到谢家就已经雪盲症发作了。
从上山到见到矗立在一片白茫茫中的一点别样颜色的建筑，我觉得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世纪，谢戎却告诉我，我们不过才走了三个多小时，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还得走两个多小时才能走到通往谢家的阶梯上。
他是无奈的，即便没有说我也看的出来，我咬着牙关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但谁能告诉我谢家人都这么变态吗？这么大的风雪里，他到底怎么做到健步如飞的？
从天黑走到天明，从天明走到日头西斜，我总算爬上了通往谢家的阶梯，不过依旧没有很好走，长年累月的积雪让阶梯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否则怎么上来的，就得怎么下去。
折腾了一整天，当我站在谢家大门前的时候，我甚至想哭一场，不过鼻子一酸之后，我更多的是想找个地方先暖和一下，顺道有口吃的就更好了。
谢戎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们俩站在门前敲了几下门，我发现他敲门的次数和频率很奇怪，但又找不出准确的规律，似乎是胡乱敲的，又像是按照某种顺序在敲。
门很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个脑袋，一见谢戎就把门打开了，不过看见他身后还跟着我，好奇的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看得出谢家这些年很少有外人进来。
“你先跟我来吧，一时半刻你见不到族长，我看你这样子也不适合去见，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晚一点我再带你过去。”进了谢家的大门，谢戎明显紧绷起来，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嗯了一声，什么也没问，直觉告诉我这里不同于外面，家族这个东西，早几百年就没有了，可这里似乎还是古时候大家族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有自己的私刑。
心里这么想着，我跟在谢戎身后拐到一个小小的庭院前，他领着我走到其中一间屋子前，推开门说道，“你在这里就先住这一间，不要随意自己出去乱转，族中有族中的规矩，如果你触犯了一些东西，连族长也保不了你。”
这些话我曾在外面听丁嬗说过，原来是真的，我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乖乖待在屋子里，不过我很好奇，这个院子里其他几间房里都住着谁？
谢戎叫我别多问，叫我记住我是来干什么的，谢家虽然对莫老爷子十分礼遇，但规矩就是规矩，即便是当年我爷爷来，也是一定会守规矩的。
我眨了眨眼，想再问问谢戎有关于我爷爷的事，他却叫我先不要问，接着有人从外面提了个食盒进来，食盒竟然是古时候的那种，那人把食盒放下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