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璞在谢琰的房间只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起身离开,等他走了之后我才问谢琰他刚才那话的意思,谢琰没有解释,他只告诉我帛书黄安破解不了,这个秘密很快拓跋氏的人也会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天玑盒和帛书一并拿回来,之后去寻找一个能破解它的人。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确定,谢琰却问我记不记得河神村里那个饲龙人,我自然记得,那可是我二叔啊。
“在我们离开之前,他告诉我了一些事情。”谢琰顿了顿,以眼神询问要不要喝茶,我觉着他大概需要讲一段时间,就点头要了杯茶,这可是谢琰第一次给我倒茶,感觉还是蛮新鲜的。
“天玑盒从上古就有传说,这是黄帝的盒子,但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出自嫘祖之手,传说上古时期嫘祖以七彩蚕丝费时数年之久才得到了一块帛书,后黄帝以秘法在帛书上绘制了四象图,将天地变化、万物众生绘于其上,但同时帛书也能令人产生幻觉。”
谢琰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似乎这些话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力气,“黄安拿到的是真的帛书,只不过他不懂得怎么驱除帛书上的东西,所以他看不见帛书的内容。”
“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老说自己的感觉是对的,拓跋氏给的东西肯定是解法没错,但他就是解不开,敢情问题出在这里。”我恍然大悟,我记得跟二伯聊天的时候他曾告诉过我,天玑盒里的秘密是会变化的,内心深处最大的欲望是什么,就会在天玑盒里看到什么。
谢琰没有理会我,他静静的坐着,看样子他的身体远不如他说的那般恢复的很好,我没有多犹豫,问题再多现在问也不是时候,眼下应该让他好好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以后再问也不迟。
我起身跟他告辞,出了门看见谢戎还站在外面,整个人透出一股寒气,看来是我们进去之后就没离开,我小跑两步到他面前,他转身带着我往来时的院子走。
“今天真是奇怪,从族长受伤回来到现在,先生都不曾来看过,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谢戎边走边说,我问他谢璞在族里是做什么的,谢戎扭头看着我皱了皱眉,“先生的名字不是谁都能叫的,在这里我们都只能叫先生。”
我抿了抿唇,用力点头表示我知道了,然后听谢戎继续说,“占卜预言、测算布局,你能想到的神奇的东西,先生都能做,对于谢家而言,族长和先生同样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院门前,谢戎没有再多说一句,我也没敢再问别的,我没想到谢璞在谢家的地位竟然不比谢琰低,他不是靠着自己亲弟弟是族长的关系,而是他靠自身的能力。
回到房间,桌子上已经重新放了食盒,我走上前打开,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和两个拳头大小的肉饼,早上去谢琰那里没混到吃的,这会儿确实有点饿了。
不过我才拿起筷子,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我心想这会儿会是谁?我在谢家好像没认识别人了,我起身迟疑的打开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谢璞,他手中拿着同样的食盒,冲我笑了笑,就抬脚走了进来。
我下意识给他让路,等他坐到桌子前,我才回过神来慌忙关上门,回身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谢璞用手轻轻敲了下食盒,我觉着他的意思是让我把食盒打开,我照做了,发现他里面也是面,不过却是和菜分开的面。
“你是想跟我一起吃饭?”我发现他在某些地方真的跟谢琰是亲兄弟,惜字如金的让人难受。
“算是吧,我并不喜欢吃这样的面,我想跟你换。”谢璞嘴角淡淡的含了几分笑意,那笑意没有入眼底,他只是出于礼貌才带了笑,我看破不说破,点头说行,反正我吃什么都行,没被拖下水之前,我和苇子都是靠着泡面过的,所以在我眼中只要不是泡面,吃什么都行。
谢璞又笑了笑,我把自己面前的碗赶紧推过去,又把他食盒里的面拿了出来,发现在面下头还有一层菜,看上去十分讲究精致,心里有点不解他为什么不喜欢吃这样好的东西。
我拿起筷子挑起几根面送进嘴里,面的味道让人惊叹,这好像不是普通的面条,里面肯定掺杂了其他好东西,吃了第一口我就停不下来了,一直到碗见了底。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可以跟你换。”刚刚吃完就听到谢璞的声音,我眨了眨眼,摇头说不了,虽然有句话用在谢璞身上不恰当,但古往今来这句话却不停被人验证,那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璞绝对不是那种奸猾之徒,起码我是相信的,他看上去就是清风徐徐、仙风道骨的这么一个人,而我跟他比就猥琐多了,我实在不知道他能图我点什么。
谢璞没有问我为什么,只淡淡笑了笑,起身提着食盒走到门口,停了片刻说,“阿琰说的没错,你这个人确实无趣的很。”他说完推门走出去,我在原地一脸尴尬。
在谢家一连住了三天,我没有再见过谢琰,倒是谢璞经常来我这里,琴棋书画问了一遍,我的答案出奇的一致,反正都不会。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发现谢璞这个人跟表面看到的不太一样,他可能不是孤傲,他可能是闷骚。
“先生,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你直说好了,我和谢琰好歹算是出生入死过,我不会无缘无故推辞的。”这天谢璞一敲开我的门,我就直截了当的把话撂下了,他头两次来我还觉得是洗涤眼睛和心灵挺不错,但来的次数多,我就只能感觉到成吨的智商伤害,求生欲迫使我最终豁了出去。
谢璞笑了笑没说话,径直走到桌子前坐下,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关好门之后用恳切的眼神和真诚的话语再问了一遍,他收起了脸上的笑,“阿琰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天玑盒却必须取回来。”
他说完抬眼看我,眼睛里仍旧没有笑意,看着我就如同看着远空飞鸟、近山冰雪,总有种不真实感,但这不真实好像不是我,而是他。
“你是想让我回西安取回天玑盒?”我愣了下,上次去西安是为了验证事情是否顺利,这次要是再回去,恐怕会被当街打死吧,我有点迟疑,问他是我一个人,还是有人会接应我。
谢璞垂下眸子,“王正军那里还有一个人,我会提前让他过去,至于别的困难,需要你自己处理。”须臾片刻之后他接着说,“谢家不比从前,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你先前那一出已经消耗了太多,族中无法再多支持,阿琰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所以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己。”
我不觉得谢璞在说谎,如今国情不同,像拓跋氏和傅家那样的,毕竟属于少数,谢家看起来似乎更多是隐世不出,而且我想到一件事,爷爷二十年前的布局,绝大多数都是谢家和丁家帮忙完成,光是这些人,恐怕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会下山回西安。”我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还有苇子帮忙,这已经是很不错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得跟丁嬗联系一下,消息才是我真正保命的东西。
谢璞摇摇头,“不用这么着急,你可以在山上想好怎么做,然后再下山。”
他的意思我明白,与其把时间浪费到山下不确定的坏境里想办法,还不如在安稳的时候先想好一个基本的型,随后再下山,可以在这个提前预测好的型之中稍作改变。
“黄安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成功?”我问谢璞,他再一次摇头,“他不是个可以知道全部真相的人,他也不希望知道太多,这一点莫先生很早之前就跟我说过。”
顿了顿谢璞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你不好奇那天我跟阿琰说的话吗?以你的性格来说,应该不会忍这么久,是因为阿琰吗?”
我正在想下山之后的事,冷不丁听他说这些,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那天谢琰说的预言,谢璞一早就知道事情不会完结于黄安,他告诉过谢琰,但谢琰还是这么做了,理由也很简单,即便知道不会完结于此,但过程也总是要有,要人去做,才能推着发展到现在。
但我其实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预言是什么样的,两人好像是云山雾罩的说了几句完全不摸不着头脑的话,以我的智商,我顶多能听出事情没完,我们需要另外找人去翻译帛书。
“也不全是,我心里是有疑问,大多数跟你说的没什么关系,但现在觉得不那么重要了,反倒你今天提起来这个我比较好奇,是黄安即便把帛书上的迷雾挥散,他也解不开帛书上的东西,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