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时间拖的够不够,薛大公子可功成身退了?
看着太子殿下进了内室,跪在地上的鸳鸯赶忙爬了起来,跟着一起进去,纵使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帮不到薛大公子,但也要有难同当。
窦襄扶着暗影一步步的往前走,先前鸳鸯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的耳边回响。
“你们压根儿就没想我家主子能回去,他一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我去太医院求救,你却将人全都带走了,有想过我家主子能不能挺过来吗?不,或许你们根本就不记得还有我家主子重伤这回事儿!”
手中握拳的力道渐渐加深,指甲深深嵌进了手心里,窦襄却仿佛不知道痛。
他犹记得自己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见到容纤阿的最后一眼。
那只黑褐色秃鹫的叫声着实恼人,本来已经陷入昏迷的窦襄,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苦苦撑在自己身上的容纤阿,她那粲然一笑,不知是绝望,还是最后的释怀。
窦襄只觉手上有黏腻的凉薄,不知是溪水涨了潮,还是容纤阿的血泪,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便彻底的昏过去了。
窦襄立在门框处,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有些害怕了,不敢往前走。
随即又自嘲的摇了摇头,他窦襄十五岁成为大周的储君,经历过生死,看透过冷暖,从不知怯步为何物,只知道只要自己想去做,并没有什么做不成的。
可如今,他竟然败在了一个女人的门前。他最怕的,是见到那个了无生机的容纤阿。
墨翟许是看出了自家主子的踌躇,赶忙上前添一把火:“主子,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您大病未愈,太子妃也不宜见风,还是等两厢都大好了些,再来探视吧!”
鸳鸯心中一百个同意,她家主子已经度过危险期了,现在来看还有什么用,只要别打扰薛大公子施诊,管他皇帝还是太子呢!
窦襄却是扭头,什么话都没说,一个凌厉的眼神射向墨翟。
墨翟立刻识趣的闭了嘴,太子今天,看来是劝不动了。
有些事总该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窦襄轻叹了口气,忽悠抬脚进去了。
鸳鸯的心再一次提了上来。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众人身后,脚步放得极轻,却有意无意的抻着脖子,注意着床前的动静。
一行人行至床前,却见容纤阿安静的躺在床上,面色虽仍是苍白,神色倒是平静。
鸳鸯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人,跟她有相同的感觉。
窦襄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
可瞧着躺在床上的人儿面色难看,他又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郎太医,孤命你速去给太子妃看诊。”
“老臣遵旨!”郎宁入太医院也有二十载,后宫行医救人无数,只是略扫一眼,便大概能判断出容纤阿此时的状况,但对方毕竟是太子妃,身份特殊,郎宁还是毕恭毕竟的进行望闻问切。
切脉的时候,郎宁的神色猛然变了,心也突突跳个不停。
窦襄何许人也,怎么会瞧不出他的变化,心下大骇,以为容纤阿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郎太医,太子妃到底怎么样了?”窦襄迫不及待的询问,他的急躁连带着还没好的身体,咳个不停。
墨翟心中着急,太子殿下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他真的只能将人打昏扛走了。
郎宁收回自己切脉的手,又将病人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太子妃本就身体有疾,后又落了水,受了伤,失血过多,身体发了热症,如今只能先用药浴配合针灸除了热症,随后才能进些滋补的药品进行补血。”
窦襄眸子幽黑,心情沉重,瞧不出情绪。
墨翟有些担心,他没见过这样的主子。
“主子……”
“郎太医,孤命令你,必须用尽一切方法叫太子妃给治好!”窦襄声音冷冽,在场众人皆都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可是行宫药材有限,由皇宫快马加鞭,运过来的也只是些许,那些都是要替太子殿下……”
郎宁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窦襄冷冷的眼神盯在了那里。
“孤说过,用尽一切手段救治太子妃,孤的意思就那么难懂吗?”
郎宁赶忙连声允诺:“是……是……老臣遵旨!”
一旁的墨翟本欲劝阻,却瞧见窦襄脸上的阴霾,赶忙闭了嘴,他得赶紧让人快马加鞭回去取药材,切不可耽误了太子殿下的病情。
窦襄扭头看向床上的人,心头似是压了一块重石,让人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都出去吧,孤想和太子妃单独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