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窦襄皱着眉,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盒重新提炼过的胭脂,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纤阿罗袖掩面,尽力忍着哭声,只是低低的呜咽着,心底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好险,看样子似是把他唬住了。
“薛太医请回吧,想你太医院也有不少事情要忙,就不必在这耽搁了。”窦襄语气里的逐客意思毫不掩饰。
薛景洵也是个通透的人物,虽然心底担心容纤阿,可心里清楚,自己留在这不仅帮不上任何忙,还会惹得窦襄更加不高兴,而这份怒气自然不会发到他的身上,最后受累的依旧是容纤阿。
他随即冲着容纤阿和窦襄拱了拱手:“微臣先行告退。”
接着便低眉信手的后退了几步,目不斜视的出了屋子。
窦襄瞧着二人并未再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心下倒也舒坦了些,想着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鲁莽了些。
“过来坐吧,别在那杵着了。”窦襄出声唤她,眼神示意容纤阿落座。
“臣妾惶恐。”
他这突然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臭毛病,容纤阿是吃不准,她还是老实站着好了,心脏可受不了他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让你坐你就坐,怎么这么多废话!”
容纤阿见窦襄有些恼了,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脑门上像是悬了把剑,立刻上前坐了下来,腰杆挺得笔直,坐等窦襄接下来的发言。
等了良久,却不见有回应。
她这才悄悄的往一边去看,却见窦襄正用大拇指轻轻按压着鬓边的太阳穴,面上满是疲惫神色。
容纤阿心念一动,刚要讲些什么,却见门口有了动静,二人一齐回头去看。
辛夷今日着了件翠绿色的宫装,头上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因着小跑的原因,露了凌乱的痕迹。
“娘娘,太子他……”辛夷冲进屋子,刚吐出几个字,却瞧着内室里一男一女此刻正两双眼睛,皆都诧异的看着自己。
辛夷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嘴里都带了些结巴:“奴……奴婢……叩见太子……叩见太子妃……”
窦襄原本好不容易松了些的眉头,此刻又皱在了一起:“说,孤怎么了?”
他说话掷地有声,语气颇具威势,若是换成普通的丫鬟,只怕此刻早已吓得以头抢地了。
屋外原本就被吓得不轻的那群丫鬟,此刻更是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慎,便惹来杀身之祸。
容纤阿手掌心里也是沁满了汗,看着辛夷受难,比自己刚刚还要担心。
辛夷毕竟曾经随萧望舒在军营待过几年,心智上又岂是那些普通丫鬟所能比拟。
“回殿下,奴婢的意思是,太子殿下从颍州赶回来了,一路上舟车劳顿,定是疲惫,想要问问娘娘,栖梧宫要不要做些准备,兴许晚间时候太子殿下便要过来探望娘娘,毕竟太子和娘娘伉俪情深,多日不见,定是思念。”
窦襄半晌不说话,面上依旧沉静看不出喜怒,容纤阿只能故作镇静,实则后背早已起了层薄汗。
“呵呵。”窦襄突然轻笑出声,明明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此刻落在容纤阿眼中,却是如同修罗地狱的鬼刹。
比死更难受的,是等死。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便会养出什么样的奴婢,爱妃这栖梧宫的丫头,倒是跟你一样,伶牙俐齿,善解人意呢!”
虽是夸人的话,可落在容纤阿耳朵里,却是十足的刺耳。
算了,看在他并未计较的份上,容纤阿还是决定放乖一点为妙。
“殿下谬赞了。”容纤阿掩唇低笑,那弯柳叶新眉微微挑起,冲着跪在那的辛夷开口道:“本宫和殿下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且先退下吧。”
“是。”辛夷如获大赦,赶忙起身,准备退下去。
“慢着。”却不想窦襄却开口将她拦了下来,容纤阿和辛夷那跟紧绷的心弦,又一次绷直了。
“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辛夷讷讷的转身,正欲下跪,却被窦襄的话给截住了。
“跪就别跪了,焚点香吧,太子妃这屋子,孤闻着有些异味。”
前一世的容纤阿大都是住军营,可从来没有什么煮茶焚香的癖好,重生之后,闻着屋子里的脂香味,都有些受不住更别提焚香了,所以只要没有外人来,她这栖梧宫向来都不喜烧这玩意儿。
再加上窦襄前一阵去了颍州,她这栖梧宫更是没有人会过来串门,自然多日不曾焚香。
容纤阿以为窦襄是因为这个而有了意见,赶忙吩咐辛夷:“快去快去!”
“哎。”辛夷领命,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步快驱来到了香炉旁,手指下意识的去拿往常熏得那一款,却在准备点火的时候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香,拿起了一旁的木盒。
这是前几日太子妃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香,听说是薛太医专门为太子妃配的,想来也是顶好的东西,却被太子妃一直束之高阁。
太子刚刚明显有些不悦,再因着香的问题着怒,她怕是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随即从木盒里取了一盘香,用火折子点燃了。
做好这一切,辛夷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因着里间的门被窦襄一个生气给踹翻了,此刻她也只能将外间的门给带上。
轻轻袅袅的细烟从香炉里盘旋,不一会儿便在屋内四散开来。
“你这香,倒是别致的很,孤在其他地方却是没闻过。”
闻着渐渐散开的淡雅馨香,窦襄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松了开来,真好,这样就可以盖住薛景洵来过的痕迹,他如是想着。
“是嘛。”容纤阿不知他心头所想,也不敢乱说话,生怕说错什么又惹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太子,她对香从来没有过研究,不过这味道却是淡雅怡人。
“不若臣妾给你揉揉额头吧。”
说多错多,她不说总可以了吧,她去做!
窦襄轻轻暼了她一眼,有些意外道:“你会?”
“略通一二。”
窦襄想了想,也没拒绝,却是静静闭上了眼。
容纤阿瞧他这傲娇的模样,不说话就代表没拒绝?
她慢慢挪到了窦襄的身边,一双柔荑落在窦襄的额间,肌肤相触,窦襄整个人如同过电一般,猛然颤了颤。
疯了吗?还是因为他太久没有碰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