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不是说我在信口开河吧?”
“不,不,不。”金五伦头摇得拨浪鼓也似,“马公子,在下若有此意,便是条猎狗。”
“五爷,我不过说句笑话,你怎么当真了?”马如龙倒有些难为情了。
“马公子,经你这一分析,十六年来一直困惑我的事我明白了许多,而且好像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也看得更清楚了。”
“我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听马公子一说,也好像在一旁清楚观看了一遍似的。”雷霆道,“马公子所作推断无懈可击,估计事情真相也就是如此,只是凶手是何许人还是渺无踪影。”
“凶手急于灭口,就说明他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他虽给我们设置了一赌墙,但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也就在墙后,离我们仅一步之遥。”马如龙笑道。
“一步之遥?”金五伦惊喜地叫道。
“是的,我们需要作的只是把手绕过这堵墙,也就逮住他了。”
“绕过?怎么绕呀?”雷霆感到摸不着头脑。
“请公子指点迷津。”金五伦站起来躬身一礼。
“五爷,您不必多礼。我若是知道还会和你卖关子吗?不过也不用多久,最迟在雷堂主人头落地之前我会绕过这堵墙的。”
“这样看来我的人头是保住了?”雷霆笑呵呵地说,也不是很在意。
“如果我的猜想是错的,你的人头还是要保不住。”
“这可不能错,若是错了,你也得赔我一颗人头。”
“雷堂主,我可没保证过什么。你这可是耍赖呀。”
“我如果要死了,能赖什么就赖什么,赖上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几个人轰然大笑起来。
“五爷,雷堂主,你们那面该怎样查还是要查到底,查那三大高手,查当世四大易容高手。”马如龙道。
“公子,你不是说这方面查不出什么吗?”金五伦道。
“查不出什么也是有力的证据。”
金五伦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一共有十个人有嫌疑,你查不出是谁干的。却查出不是其中九个人干的,凶手是谁不久昭然若揭了吗?”
金五伦二人明白了,但还是有些糊涂,如果凶手既是武功高手,同时又是易容高手,几乎想不出武林有这号人物。
“五爷和金顶上人很熟吧?”马如龙问道。
“是的,他每次来我都陪着他老人家吃住游玩,只有这次这个冒牌货没让我见到。”
“你想办法搬请他老人家到金陵来。”
“这是为何?”
“有人冒充他杀害了金三爷,还从霹雳堂骗走五十颗雷火弹,事情也不算小了,他老人家就任凭别人败坏他的声誉吗?另外凶手能把人易容得如此逼真,一定是和他非常熟识甚至非常亲近的人。所以要想找出凶手,绕过这堵墙,上人是关键所在。”
“好,公子既如此说,我亲自上峨嵋金顶,就是跪求三天三夜,也要把他请到金陵来。”
“梵音寺还在五爷控制中吧?”马如龙问。
“是的。我的人还守在那里。”
“你回去到那个假的金顶上人的禅床下找找,说不定有个暗通秘室什么的,里面也许有些东西,当然只是瞎猜,也可能什么都没有。马如龙淡淡的说。”
“好,我和雷霆兄弟马上就走一遭。”金五伦看着马如龙,忽然感到他很神秘。
金五伦和雷霆急急忙忙告辞走了,他们要到梵音寺大肆挖掘去。
“公子,你说这假金顶上人后面的主子真的就是勒索我家的那个恶魔吗?”谢玉娇兴奋而又急切地问道。
“一定是他,虽然还没有多少证据,但我的感觉不会错。”马如龙道。
“如果能把他揪出来,先夫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谢玉娇又不禁唏嘘起来。
“夫人请安心,我说过他只是躲在一堵墙后,墙倒了,他也就无所遁形了。”
“公子不是说要把手绕过墙去抓他吗?墙怎会倒,我们把它推倒吗?”
“这其实都一样。”马如龙笑道,“绕过去还是把它推倒,都只是种说法,因为这个恶魔就是这堵墙。”
谢玉娇听着,愈发迷惑了。
马如龙住在外宅的一间客房里,他是四海为家的人,住在哪里感觉都差不多,他在等谢玉娇安排好家中事务,便一同上路去那个荒岛取符水。
晚饭是谢玉娇到外宅来陪着吃的,他到外宅后,就没再见过那位叫天星的少女,偶尔想到她时,心里只是淡淡的怅惘。
“星儿这孩子从小便在生死间煎熬着,有些喜怒无常,公子千万别介意,妾身替她给您赔罪了。”谢玉娇斟满一杯酒,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说。
“夫人,使不得。”马如龙起身避开惶恐道,“我对什么都不介意。就是怕别人多礼,您是长辈,这样说岂不要折杀我。”自那番长谈后,谢玉娇待他便如天人一般,言语举止间处处透着恭敬,无人时便只称他“公子”而自称“妾身”,如对尊主。马如龙几乎对什么事物都能忍受,对她这种前倨后恭却怎样也适应不了,如同芒刺在背,心如汤煮。
“公子不介意就好。”谢玉娇看出他的窘态,把酒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回去,想到女儿的心事,她也不禁一阵怅惘,眼下生死依旧迷茫,取符水的方法虽然解决了,但十七年来,无数次希望都一一破灭,她已不敢相信这一次就能成真,而这一次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夫人,你们当初是怎样找到我的?江湖中几乎无人知道我的行踪。”马如龙问道。
谢玉娇便笑着把受一个卖卦的活神仙指引,找到马如龙的事说了一遍。
“他居然让你们把我往死里整,还说我怎么整也整不死?”他不禁心生寒意,脑子里已浮现出师傅的影子,这正是在山中师傅对他实施魔鬼训练的一惯手法。
“公子也一定认识那位活神仙吧?”
“认识。”马如龙苦笑道,知道他在水下能潜伏三天的只有师傅一个人,这也正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难道师傅对自己不放心,一直在背后跟着自己?一想到这点,顿感惶恐无地。
“若非是老神仙的话,妾身岂敢设那种机关陷阱对付公子,对了,那位老神仙还给我们一个锦囊,说里面有条妙计,倘若公子翻脸不肯帮你们,只要把锦囊给公子,公子看后就会转变心意,因公子慨然允诺相助,这锦囊也就没给你,不过我想还是给你看看的好。”她从腰间摘下一个锦囊,递给马如龙。
马如龙挑开锦囊,里面只有一张纸,他一看到之上的字,立时站起,双手捧着纸,好像要对谁宣读圣旨似的,纸上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小子,师傅再教你一招,叫你知道你在娘肚子里是什么样儿?另外,机会难得,把事情做得漂亮些,别让我老人家给你擦屁股。
“公子,怎么了?”谢玉娇看他这副神态,也急忙站起。
“没什么,是家师手谕。”马如龙苦笑道,看来师傅对自己的江湖之行还算满意,平时总是叫他混小子,生气时便骂他是小王八蛋,小子乃是最高兴时的称呼。
“那个活神仙就是师傅?”
“是的。”,马如龙点点头,脸上却是极为复杂的表情。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成眠,这是无星无月的夜晚,他没点灯烛,屋内屋外俱皆漆黑一片。
他现在才明白,师傅是要借那机关强迫他练通“胎息大法”,他原本还想日后到师傅面前炫耀一番,以为师傅也未到此境界,自己可以超爷胜祖了,真真可笑到家了。
将近子夜时分,他正想坐起练功,忽然听到一阵极为轻柔的脚步声,他心中一凛,暗道:难道那个人知道了,要把我一起灭口?他侧卧不动,双目微合,只留一线,手却蓄势待发。
门轻轻开了,一片柔和黯淡的灯光也照射进来,却是天星提着一盏覆盖黑布的灯笼,蹑手蹑脚进来,灯光便是从下面散发出来。
“她来做什么?”马如龙心中诧异,却没出声。
“天星并没有看他,仿佛屋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她把灯笼放在床前的一张桌子上,然后背对他站着,静静不动了。”
“她不会是梦游吧?”马如龙想出声提醒她,心里却有什么东西阻住了他,天星高挑秀美的身躯便在他咫尺之地,她身穿一身白缎子衣裙,裙幅曳地,盖住了双脚,一头浓密的黑发瀑布也似流泻在她挺拔的脊背上,虽是背对他,那种无可掩抑的绝世风姿依然如灯光般散发出来,攫住了他的心。
须臾,天星开始动了,是身体在动。在不停地抖动,随后白缎子衣裙悄然无声地从双肩滑落下来,堆积在脚下的地毯上,露出里面洁白如玉一丝不挂的胴体。
马如龙张口欲呼,却真的被靥住了,他感到胸口窒闷,如有重物压着,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过后许多年,当他回想起这一幕时,兀自疑惑自己当时是不是真的在梦中。
天星转过身来,脸色比她的衣服还白,一双眸子里却是火烧般的冰冷,她看到了马如龙惊恐的眼睛,把中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她掀起马如龙身上的薄被,侧身钻了进去。
随后的一切便真是在梦中了,只有在梦中他才无法主宰自己的思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一切都是本能在做出反应,他慌乱、急促、笨拙地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及这些都意味着什么,他感到自己又变成了一条虫子,回到了太初未判、鸿蒙之初的天地中,在一片潮湿柔软却又燥热不堪的沼泽里爬行着……
热辣辣的汗如突出的岩浆恣肆奔流,压抑至极致的喘息、呻吟、哭泣交合在一起,震撼着承载他们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