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伏在她温暖柔软的胸膛里,身体里的血液却从脚底一齐涌上头顶,脑子嗡嗡直响,几欲炸开,身子也簌簌发抖,他虽然还是童男之身,和新月在一起时,也经常相依相偎,在海盗船上和嫣红在一起时,嫣红更近乎全裸,却从未感到如此强烈的刺激。
“好了,别怕。不管以前怎样,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一切都会好的。”真毓秀抚摸着他的后背,哄劝道,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惊吓的七八岁的孩子。
马如龙把头挣脱出来,一时间却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
“小呆,不,这个名字不好听,以后要给你改一个了。”
“姐,这名字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是你的弟弟,以后就姓你的姓吧。”马如龙急忙反对道,心想若是遇到一个人就给起个名儿。我以后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叫什么了。
“那就成了真呆了!更不好听。”真毓秀大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你就会逗我笑。”
“真呆就真呆嘛,反正我也就是这样。”
“好了,你今天可别逗我笑的那么厉害了。我现在一笑肚子里还疼呢。你把我逗的笑死了,谁来照顾你这小可怜。”
“呆就好笑嘛?”马如龙故作一本正经地问,心里却暗暗叫苦,一说惯这个腔调,想要正正经经把事情都说出来又不可能了。
“别人的呆遭人气,遭人烦,你的呆却让人笑,让人爱。姐姐就爱你这个呆劲儿。”真毓秀说着,捧着他的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完了。”马如龙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一声唉叹。“我不能对她直说了,只有硬装到底了。若是都说出来,她会受不了的。她会认为我是个骗子。是有意骗她的感情甚至更糟。她不会相信我的任何解释的。她以后脸上也不会再有笑容了。”
“嗯,这几天我事情多,想不出好名来,就先叫你小呆吧。等过些日子闲下来再替你改个好听响亮的名儿。”真毓秀心里也是一声哀叹,尽管她十年里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但她预感到最危险的时刻已经到了,而且这一次是必定要决定她的生或是死来。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兑现对他的承诺。
“什么?谁说我找马如龙是为了开什么箱子?”新月跳了起来叫道。
“倒未必是你,朕也不过是随便问问,是定国公府李太夫人入宫见朕,她以为是这样。所以说她府里有开锁的名匠。如果需要她可以效劳云云。”一个穿龙袍的中年人笑道,他就是复位不久的皇上。只是脸色依然苍白瘦削。
“她这是哪儿跟哪儿的,我这天天急的要不得,这老太太跟着瞎搅和什么?”新月气道。
“公主,倒不是她瞎搅和,外面确实有人在四处寻找马如龙,说是要请她开一口别人无法打开的箱子。”坐在皇上右下首的李实笑道。
“哼,还有人敢跟本公主抢生意,他是活得不耐烦了。”新月大怒道。
“月儿,你怎么总是这样?”皇上苦笑道,“难怪人家要躲着不见你,看看你都摆出的是什么阵仗,从古至今找人也没你这个找法儿的。”
“他不是害怕,他也根本不会怕。我心里知道,我就是不明白他在海盗船上为什么要偷偷溜走。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躲着不见我。我要找到他只是想问他这句话:为什么?”新月又变得痴痴的,她没有流泪。可她脸上的神情却比哭泣更为悲哀。
“这个该死的马如龙。”皇上心中一痛,用力一拍御案,“朕明日就降旨,限他十天内到长安府自首,他若是自首,朕就封他为郡王。他若是藏匿不出,就是背君叛父。朕要定他为头一号钦犯,四海通缉,永不停止。”
“我的事不用您来插手!”新月大喊了一声,便冲出御书房去。
“这……”皇上又急又气,手指乱颤。
“皇上息怒。”李实起身笑道,“他们小儿女的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闹吧,皇上何必替他们焦心烦恼呢,龙体要紧哪。”
“李实,朕子女虽多,却最疼这两个子女,这两个子女却让朕操碎了心,丢尽了脸哪。”皇上靠在龙椅上喘息着说,眼睛里充满着泪水。
“皇上切莫这样讲,新月和他哥哥岂能相比,她自小就是这个性子,要什么东西要不到,就会哭闹一阵儿。闹过也就算了,她最近心绪太恶,不是管教的时候,由她闹上阵子就是了,有这样事闹着,她倒是能从那件事中挣脱出来也不失为好事。”
皇上知道李实说的“那件事”是指新月在海盗船上手刃亲哥哥奕琛的事,这也是他最为忧虑的事。
“李实,还是你最懂朕的心,也最会劝朕,这么多年来,若不是你在朕的身边排解。朕也不必等那逆子来杀,早活活被他气死了。”
“皇上,您猜李太夫人入宫觐见是唱的哪出戏?”李实笑着转移了话题。
“还能是什么戏,不过是怕朕治她儿子的罪,进宫来献献殷勤。这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朕生出这么个逆子,是朕教子无方,却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未必这样简单。”
“她还能捣甚玄虚吗?”皇上诧异道。
“李太夫人不会,可她的儿子李延年可是有名的捣鬼手,这一定又是他捣的。前天他派人入宫来报,说是府里进去了刺客,可长安府去查了一遍,却是一个人没伤到,一件物事儿也没丢。我就起了疑心,再联系上这件事就明了了。他府里不是出了刺客,而是失了窃,被偷走的一定是口很难打开的箱子。李太夫人入宫是要试探您的口气。”
“很难打开的箱子?难道是太祖皇帝赐给他家的那口枕箱?”
“应该是,她说她家有开锁的名匠,分明是在暗示她家有开箱的钥匙。”
“她,不,是李延年这混小子。他居然敢怀疑朕派人偷了他的枕箱?”皇上一怒站起。
“皇上别动气,我想他的枕箱里一定装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怕皇上看到治他的罪,也是赶巧了真有人不仅盗走了他的箱子,而且四处找马如龙打开这口箱子,他做贼心虚,自然不免胡思乱想。”
“都是小人心肠。”皇上愤然道,“朕若真想治他的罪,又何需什么罪证?他那张免死金牌在朕眼里连张白纸都不如。”
“小呆,明天我给你换个地方住吧。这里太气闷了。”
两人吃过饭后,又喝茶说话。
“为什么?这里挺好的。我没觉得气闷呀。”马如龙暗想,现在满城都有人在找我,要想藏身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
“是这样,姐姐这些日子太忙,十天半月才能回来一次,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不放心。”
“姐,你就放心吧。这里有吃有喝的。我一个人能照料自己的。”
“可你在这里无法出去转转,时间久了会憋出毛病的。”
“姐,那你让我跟着你学做事吧,总是不做事,我倒真会憋出毛病的。”
“以后吧,我会教你做些事的。”真毓秀道,“我现在做的事都很危险,你也做不来,也根本不能让你做。”
“那你跟我说说你做的都是哪些危险的事?”
“你别多问,这些事你不懂的。我的事真的很危险。已经把一些人牵进来了,我现在还时常后悔呢,绝不能把你再牵连进来。”
马如龙不意她口风如是之紧,自己怎样套也问不出一字半句。
“你不会是想杀皇上吧?”他突然问了一句,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杀皇上?你怎么这样想?”真毓秀愕然道。
“我听说最危险的事莫过于杀官造反,皇上又是最大的官儿,最危险的事就是杀皇上了。”马如龙急忙圆谎。
“亏你这小脑袋怎么想的。”真毓秀笑道,“我无缘无故杀皇上做什么。不过倒也让你猜个差不多。我是要杀个官儿,而且是很大的官儿。”
“是定国公?”马如龙又是脱口而出,心里却是一阵轻松:只要不是皇上就好,管他什么定国公不定国公的。
“你怎么知道?”真毓秀神色蓦然大变,如中雷殛,嘴唇也有些哆嗦。
“这……”马如龙也呆住了,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再想圆谎已圆不过来了。
“小呆,你告诉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听谁说的。一定要告诉我实话。”真毓秀用力抓住他肩膀,摇晃着问道。
“我……我是听鬼……对,是听鬼喊的。”马如龙被逼至绝境,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酒店伙计说的宅中闹鬼之事。
“鬼?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鬼?”真毓秀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可怕。
“我也不知道。”马如龙硬着头皮瞎编下去,“我昨晚睡觉时,先是听见狐狸叫,对了,我还想问姐姐呢,外面怎会有狐狸呀?还是我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