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金庸新2018-10-26 07:173,213

  苏无味却是一身酒气,叶玉凤只对他大度宽容,苏无味对她不但比狗对主人还要忠诚,在她养伤的那段时间里,苏无味寸步不离地守护她整整一年,每天为自己换药治伤,每天晚上,用他那些杀人放火的故事哄她入睡,在她感觉里,他就像一位慈祥的老妈妈。

  “马如龙不见了,那小丫头怎么也不见了?”贾南图也感到匪夷所思,“会不会是峨嵋起了内讧,把她轰跑了。”

  叶玉凤沉吟道:“这绝不可能,那小丫头看上去一副老老实实、乖乖听话的好孩子模样,其实精明着呢,马如龙、谢玉娇这些人费心巴力地保护她,其实是被她摆弄的团团转,假以时日,她会是我们在中原最可怕的对手。”

  贾南图、苏无味相视一笑,在这点上教主大概比任何人看的都准,教主当年也是这般年岁,以娇憨可爱的外表倾倒了中原各派的首脑,并使无数侠少为之发狂,或许她们是同类吧。

  苏无味道:“这两个小家伙会不会是私奔了?”说完自己也笑了,觉得不可能,想想又道:“这两个小家伙一定是跑到什么地方密谋什么事了,我总觉得玉海那老秃尼此番大举出动,必有大的图谋,可惜她刚到金陵就被炸死了,随后她们又忙着报仇,没见她们做别的什么事,马如龙和那小丫头同时失踪,只能意味着她们是有同谋。”

  贾南图点头道:“老苏分析的在理儿,问题不在他们要干什么,而在于他们在哪里?城里丐帮和金陵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还不现身,我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已经远去了。”

  叶玉凤道:“不,他们一定还在附近,峨嵋派要密谋一件大事也一定是在金陵城。”她与其说是推断,倒不如说是祈盼了。假如马如龙真的远去了,她的差可没法交了。

  苏无味搔着秃顶道:“他若在附近就没道理了,她们和金陵王可是一家人似的,金陵王正遭丐帮猛攻,他怎么不现身相助?”

  贾南图道:“他不现身倒不代表他不在附近,也许他在暗处大做文章呢。丐帮杀了八个人后就没下文了,金陵王纹丝不动,稳坐钓鱼台,有恃无恐的样子,他的对手可是天下第一大帮呀,他能倚仗的也就是马如龙了。”

  叶玉凤心里也安稳些了,沉思有顷,道:“他也杀了我们不少人,他也知道我们是和唐门绑在一起的,他不会半途而废的,我明白了,他一定是在暗中用什么法子找我们。”

  贾南图和苏无味也都点点头,赞同教主的推断。

  “等下去。”叶玉凤站起身,毅然道,“只要没有马如龙在别处出现的确切消息,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我敢打赌,他一定就在附近。”

  “我们永远住在这里,永远不出去,好不好?”又一次充满激情的云雨过后,许靖雯躺在马如龙怀里,静悄悄地问。

  “胡说,这里又不产粮食,我们会被饿死的。”马如龙笑了起来,蜡烛早已燃尽了,两人都没去点,无尽的黑暗中更适于释放那股充满野性的激情。

  “那我们十天八天地出去采买一次东西,然后就在下面作一对快乐的穴居人。”许靖雯认认真真地说。

  “想想倒是很美好,时间长了你会闷死的,穴居人只是夜里在地穴里,白天却是在野外打猎。”

  马如龙漫不经心地道。

  “那我们就找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做一对真正的穴居人,不,我们搭建两间茅草屋,做一对野人,只要和你在一起,在什么地方,过怎样的生活我都不会闷的,真的。”她坐起来,雪白的肌肤似乎在闪闪发光,一对晶亮的眼睛像一对黑珍珠。

  “也许有一天吧,但不是现在,我还有许多心愿未了,不能就这样退出江湖。”马如龙叹息一声,心里却充满了绝望。

  金顶上人的事情了结以后,他曾正式地向谢玉娇提起婚事,要娶天星为妻,谢玉娇沉吟许久,满脸难色对他说,能让天星嫁给他是王家的荣幸,也是她们母女最大愿望,可惜她不能答应,任何人都不敢与最受皇上宠爱的新月公主争夺夫婿,皇家也绝对丢不起这个脸面,皇家一旦翻脸,报复起来就是毫天理性更惨无人道的,她可不希望在二人成亲的那天外面围着三千铁甲御林军,她敢断定,那是必然的。

  谢玉娇和他诚恳地产谈一夜,对他讲了许多皇室内幕的故事,告诉他,由于他和新月公主及皇上的关系,他已成为皇家的禁脔,任何人都不能染指,他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回京城接受郡主的封爵并被招为驸马,至少要圆上皇上和公主的脸面,否则他只能过一生近于流亡的浪子生涯。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老皇上驾崩,新皇即位,新月公主或者失去恩宠,或者已招了驸马,对他完全失去兴趣了,那时他才能公开抛头露面,娶妻生子。但后一种可能也不大,皇上当然活不了多久,但以新月公主的个性,属于她的东西她即便亲手毁了,也绝不容他人染指,即便她不能动用皇上的权柄,她也有足够的力量毁掉他的一切。

  谢玉娇提醒他,在世上最大的仇恨并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而是女人因自成仇结成的刻骨之恨,他对此应该牢牢记住,永生不忘。

  马如龙了解新月的个性,对此倒是深信不疑。

  谢玉娇为他讲述种种后,也指出惟一可行途径,就是回京城作郡王和驸马,天星可以屈尊作他的侧室,皇家对驸马纳侧室和妾室倒是极为宽容的。

  马如龙毫不犹豫地拒绝走这条路,其实他和新月公主只是在海盗船上匆匆一别,和皇上更未朝面,根本谈不上交恶,但在他耳闻逆子弑父,又亲眼目睹兄妹相残这两桩人类可能犯下的最大罪恶后,他宁死也不愿与皇家有任何牵连了。

  谢玉娇没勉强他,连皇上和公主都无法勉强,任何人都无法勉强他做任何事了,她略带伤感地说,他和天星的关系只能如行云流水,随缘而行,缘尽而止,这缘不是指他们两人的情缘,而是指事态的发展,据她从京城得到的内幕消息,一直是因为宰相和另一位强有力人物(马如龙推测是少林寺前方丈苦禅大师)的保护,他才得以逍遥自在的生活,否则大内高手早就循踪找到他头上了,但这种保护能持续多久就没人知道了,毕竟皇上和公主更有权势。

  不过,谢玉娇向他保证,天星不会再嫁人,并希望天星能生一个他的儿子来继承王家庞大的产业,当然这孩子只能说是抱养的。

  在送他出门时,谢玉娇以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还有一条路,就是他在江湖中到处沾花惹草,闹出种种绯闻,而且要闹的鸡飞狗跳,让自己声名狼藉,皇上和公主就会为他感到丢脸,不单会收回成命,还有禁止人说起此事,惟恐他和皇室有半丝牵连,那他就可以挣脱皇家的加锁,还复自由之身了,这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马如龙苦涩地一笑,摇摇头,他不是那种人,也做不出那种事来,色鬼和花花恶少也不是朝夕间可以速成的。

  马如龙对许靖雯说了这些,说得苦涩而又绝望,许靖雯道:“这些我都知道了。”,马如龙一怔:“你怎么会知道?”许靖雯道:“姑姑和天星姐前几天都对我说了。”马如龙更为诧异:“她们怎会对你说这些?”

  许靖雯幽幽道:“她们也许早料到有今天了,她们说看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了,可这个‘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那时真没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呀,你说呢?”

  马如龙想想,也道:“是呀,我们之间那时什么都没有,连条狗都没有。”

  许靖雯扑嗤一笑,又拧他一把,道:“你别逗我,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姑姑说我看你的眼神跟当初天星看你时一模一样。她还说并不在意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怎样发展,但要让我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对我说了这些,并说这是她对我应尽的责任”

  “天星对你说了什么?”马如龙追问道。

  许靖雯幽幽一叹道:“天星说你对女人就像烛火,女人就像飞蛾,无论怎样挣扎,即便被烧毁的命运,最后还是会一头扑进烛火里,她说她当初曾苦苦挣扎了好多天,最后还是决然扑进你的怀里,但她绝不后悔,她还笑我说,看我的样子就快变成第二只可飞蛾了。”

  马如龙一阵心跳:“那她没劝你离我远些?”许靖雯叹道:“没有,她只是说命运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她最后对我说,你表面上快快乐乐,心里却很苦,她愿意全天下的女人都像她一样爱你,只要你真正快乐,她说这话的时候哭了。”

  马如龙如中雷击,怔怔地坐着,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喘息为艰,他和王夫人长谈后,心里时时感到绝望,但和天星在一起时,他还是满怀爱心和激情,不意天星还是觉察到了,他也知道,天星的心里比他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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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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