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在她们说话的空当已经游到了灵楔旁边,连身子加尾巴才勉强能将之盘住。自蛇身内发出淡淡的白光,妖气渐渐蔓延,即使在水中也能清楚的嗅到。
不出半盏茶的工夫,灵楔已经被慢慢拔起了。待到完全拔出后,小蛇的灵力也耗得差不多了,原本艳红的身体变得黯淡起来,无力地游回小盒内,盘成圈后便酣然大睡。
恢复全部灵力和自由的云姬很快化回了人形,仍就是美的妖艳张狂、肆无忌惮,那两团波涛高傲地对着金元宝示威,害得她直想一巴掌拍烂它们。
慢条斯里以幻术罩上衣服后,她游向水底将三具尸体收入能容万物的乾坤袋中,便与金元宝一起向上游去。
初时金元宝还在嗤笑这三前弱水也不过如此而已,游到体力几乎竭尽时才明白此水的可怕之处。
弱水至清,是以即使从水底往上看也觉得外面的花红柳绿都清晰入眼,让人心中升腾起水深不过数米的愚蠢念头。及至真的往上游起来才会知道无论怎么努力,那花红柳绿都在看似触手可及却又永不及的地方。
一直在旁边窃笑的云姬见她实在无力了,才好心地要帮她一把。这女人有时候确实笨得可以,明明已经告诉她了,她这个蛇王可以在弱水里来去自如,竟还笨得死耗力气。
见她偷笑,金元宝立时黑了脸,死女人,还是一样的让人直想赏她个大锅贴!
再次对她覆以灵力,云姬正欲带着她一起出弱水,却在下一刻面色大变。“你有了?”
“什么?”金元宝郁闷地扫她一眼,这女人,都什么关头了还在调戏自己。
“你已有了身孕”云姬面色沉重起来。“奴家已无法带你出弱水了。”
女人本就性阴,孕子时为至阴。弱水至阴至柔,正好与她相生。
又惊又喜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个小生命来的虽不是时候却是她和木迷离的第一个孩子,怎能不高兴。金元宝神色复杂地沉默半晌后开口要云姬自己逃出去,只要她出去了,找着木迷离,自己就有机会得救。
云姬叹口气,如今也只有这样了,便带着乾坤袋独自离开了。
仙界外的弱水河边,沉溺数月的云姬终于又得见天日了。正在欣喜间,却见一袭灰色衣袍映入眼帘……
光明与黑暗交替一次是一日,金元宝便这样计算着时日。整整过了二十来天,仍等不来救她的人。魂魄虽不知道饥饿,于孤单害怕还是有感觉的。这地方太过死寂,总有一天她会憋疯的。
就在耐性被消磨的差不多的时候,所谓奇迹终于出现了。当她被一根鱼钩钓上去的时候,突然觉得人生真是时时充满戏剧性,弱水若是看到了这一幕不知该做何感想。
时隔近一年,终于又回到了五华观。感慨之余,金元宝不免好奇这出云子带她来这里是为何,明明说是要为她还阳的。
看出了她心底的疑惑,出云子抚着美髯笑道:“聚山川万物之灵秀,如此美景才能让你安心养胎。”
“大仙你说笑了,等我还了阳自是要回到孩子父亲身边的。”金元宝皱眉说道。
出云子淡扫她一眼。“不急,总有你回去的时候,只是在回去前,本大仙会亲自教你术法。”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金元宝只当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堂堂大仙竟肯屈尊亲自教导她这个小半桶水,真是天大的荣幸。不过,为何她会有种不好的预感,好似他如此做是有原因的。
可惜无论她再怎么追问,出云大仙都不肯透露半分,花了整整十日的时间为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还阳后便悉心教导她各种高级术法。
算他还有点良心,从万象圣殿将小满和修竹弄来陪伴她。自他们口中她才知道,出云大仙已经再度回归镇殿大仙的宝座,至于玉修仙子已经彻底被仙界除名了。
这些都不是她要关心的,是以并没有什么感慨。五华观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已经被布下了术阵,她是不可能出去的,便强压下了要去找木迷离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师姐、元宝师姐……”小满清亮的声音从远出传来,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她的身边。“师姐真懒,吃了睡、睡了吃,都快成猪了。”
“你师姐我是在吸取日月精华懂不?”躺在那棵专用大数上晒着太阳,金元宝伸手在他的额头赏了一记才慢悠悠地说道。
小满吃痛地摸摸自己的额头,不满地叫道:“师姐净诓骗我,吸取日月精华的是妖精,你顶多只能算是睡懒觉。”
“唉!小满啊。”金元宝无奈地叹口气“师姐我已经够了怜了,挺着个肚子还要跟出云子学术法,好不容易偷会懒你还要来打扰我,还要不要我活了啊?”
如幽魂般不知何时出现的修竹飘忽道:“师姐这个月吃鸡一百只,阿弥陀佛!”
小满抽抽嘴角,话说师姐肚子里面到底怀的是个什么啊?一日三餐无鸡不吃饭,搞得现在整座山里的野鸡都集体逃亡了。再这样吃下去,怕是孩子生出来了,方圆百里的鸡也就此绝迹了。
抚摩着已经略微隆起的肚皮,金元宝嘴角洋溢着慈爱的笑。这是她和木迷离的孩子,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该给他取名字了。记得木迷离曾说过,若是个男孩就叫云卷、女孩就叫云舒。
“云卷、云舒,云卷、云卷……”反复默念几遍,金元宝突然感觉心口微微有些闷,不自觉地伸手抚上了胸口。
“师姐,你没事吧?”小满见她面色微变忙关切地问道。
出云大仙在带他们回来的时候曾叮嘱过,元宝师姐这一胎非比寻常,要他们多加注意,是以他们才会如此在意。
“没事。”金元宝不在意地挥手一笑“许是因为第一次有孩子,难免有点紧张过头。”
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又忙活着去做点好玩的小东西给未来的小师侄准备着。
待他们走后,金元宝再次抚上肚皮低喃道:“宝宝,娘亲想爹爹了。”
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不知道木迷离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脱离魔道,或者是越陷越深。
在一起的时候并未觉得有多想念,真正分开了才知道他早已刻进她的骨子里了。他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一个细微的眼神她都能清晰画在脑子里。
出云大仙喜静,最爱带着钓杆,穿着那永不变的行头去观外的小溪边垂钓。当然,无一例外都是空手而归。
为了达到早日出观目的,金元宝少不得要给他找点麻烦。不是在上游的地方乱丢石块吓跑群鱼就是在水里倒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让鱼儿受不了自己游走。这一招还是跟半桶水学的,想当初他就是用这招在上游赶鱼,她和小满二人在下游趁机大捞特捕。
对于她的捣乱,出云子只是怡然一笑。仿佛这也是种美好的享受,倒让她试了几次后就怏怏罢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