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转眼已是夏至
金元宝的肚子也鼓得像口倒扣的大锅了。童心未泯的小满和修竹成日盯着那鼓鼓的肚皮幻想着从里面蹦出个小娃儿叫他们‘师叔’,那如苍蝇盯臭豆腐的眼神终于让她受不了了。
“小满,还有你修竹。”指着他们两个的鼻子,她叉腰做泼妇状怒道:“你们两个给我闪远点,我可不想宝宝生下来像你们。一个肉饼一个面条,没一个根正苗红的。”
“师姐,小满不是肉饼!”小满瞪着滚圆的眼睛握紧肉拳义正辞严地抗议道。
拿一根面条在身上比划半天后,修竹幽幽一笑“我有一百三十根面条的宽度。”
金元宝抽抽嘴角,就知道她的身边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师姐,你最近是不是惹大仙不高兴了?”小满似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
“怎么可能。”金元宝撇撇嘴“每日的术法我都有好好演练啊,再说了,他也不是能惹得怒的人。”如果每位仙人都能似他这般,千年前的那一战决计不会发生。
“可是我和修竹要去城里给小师侄买小衣服和小鞋子,他都不让我们去,说用不着。”小满挠挠脑门,不解地问道。
闻言,金元宝大喜。看样子不用等到生下小宝宝的那天她就可以离开了。不是她用不着,而是自会有别人为她准备。
第二日一早,出云子便唤了修竹来叫她。
“大仙,是不是我可以走了。”若不是怕摔着伤了孩子,金元宝定会跑出个世界级的速度。
屋里的人正背对着她擦拭着什么东西,听到她的声音后悠然道:“元宝,你可知因与果?”
“厄!请不要问我这么有深度的问题。”金元宝额上滑下一滴冷汗。
“你与木迷离之间的因在千年前始种下,于千年后得果报,今后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们必然要承受的果。你可准备好了?”
心中顿时充满不好的预感,似乎还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金元宝紧皱起了眉头,难道弱水没有把那瓶药给木迷离,他已经……
“我们到底好要承受多少?”她面色苍白的问道。
“这是你们的果,无论还有多少,无论你们还会失去什么,都是必然逃不脱的。”他转身过来,那张仙风道骨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丝沉重,让她那颗原本雀跃的心深深沉下。
将擦拭干净的玄天剑交到她的手上,他淡淡一笑“去吧,当你收获果的时候又是种下因的时候,果报会在你的儿女身上的。”
天机不可泄露,他不能再说多了。唯一能做的,便是悉心调教于万层云梯之上的他的仙居里的小云卷。
知道再问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金元宝只得心事重重地接下了玄天剑和他一早准备好的包袱,在小满和修竹哭得稀里哗拉的杀猪声中离开了呆了大半年的五华观。
身子已经很沉了,御剑是不行了,只得步行着出山。以前大半日都能走完的路程,现在竟要耗上一整天,直到太阳将要落山才走到镶络城中。
站在城外,金元宝诧异地看着城内冲天的红光,那是只有道家才能看到的血光。看来,近日城内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快步走到入城关口,已往守城的兵士少说也有上百个,现在竟只有十来个,均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满脸戒备地看着她。
“官差大哥。”金元宝问道:“你们……?”
“姑娘,快些进城吧,天黑透了就不安全了。”有年纪大些的官差摇头叹气地道。顺便把脖子伸得老长朝她身后望去,见看不到有人,便招呼其他人道:“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进城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为了这十几两银子把命搭上,不值!”
他们这一转身,金元宝才发现这些人的背上都贴满了黄符,在夕阳的昏黄光晕下散发着古怪的气息。
快步上前撕下一张细看一眼竟是驱鬼辟邪的,抬眼看一下那冲天红光,她心下顿时明了。
“最近这里不太平吧?”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不止这里,现在整个皇朝怕是除了皇宫就没有太平的地方了。”那年长的官差边收拾东西边叹息道:“已经有大半年了,再没有人敢在天黑后出门,就连打更都停了。可那些东西还是在作祟,这城里每天都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消失,再也找不到了。”说罢,抬眼望一下天,劝道:“姑娘,你也赶紧进城去吧。晚上千万别出来,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看到明儿升起来的太阳。”
看着几乎是跑回去的官差,金元宝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大半年前,与她被丢进弱水里的时间差不多。会不会与木迷离有关?
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在房间里画好上百张纸符,再好好休息一会,吃了顿丰盛的饭菜,她便提着玄天剑出门了。
再怎么说都已经是个小道士了,降妖除魔的事也是义不容辞的。
大街上一片死寂,只有稍有盈余的人家门前悬挂的大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晃晃,那忽明忽暗的烛光拉长又缩短,更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一个人循着最浓重的妖气走去,布鞋偶尔踩上了掉在地上的枯树枝发出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街上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她的神经。
突然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朝她扑来。掏出怀中的纸符默念字诀,她毫不犹豫地贴上去。却在下一刻摸到一手温热,血腥味也随之钻入了她的鼻孔。
定睛一看,扑到自己怀里的竟然是具新死的尸体,皮肤还有余温。
正待将他放下,自尸体后面有股强大的妖气袭来。无奈之下,她只好拿尸体做挡箭牌,挡下了一击。
“妖孽,看招!”
“妖孽,看招!”
这叫什么情况,金元宝愣住了,与此同时,妖气的主人也顿住了。
“是你?”
“是你?”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亮,二人同时惊叫起来。
“夜笙,是你杀的人?想不到你竟丧心病狂到了如此程度。”金与按报痛心疾首地骂道。他屡次设计害木迷离,都是基于稳固王位的原因。这些人于他无怨无仇,这又是为何?
“不是我。”
夜笙似沧桑了许多,那一身的冰寒之气尽数褪去,只剩下疏离于冷漠。再细看下,他的左手袖管处竟空空如也,随着夜风轻轻摆动。
“即便不是你,想必你也脱不了干系。”对于他,金元宝实在生不出同情之心。“今日你落魄至此,也是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