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赵魏三国明明都愿意将公主嫁于你,三国之间有了秘密的协议,愿意让三国在次一统的念头,为什么你却不肯接受?”
是的,李红根本不姓李,说自己是李姓之人,不过是遮蔽身分的代表,她出身谷曦一样,是晋国后人,只是她的关系稍远,而且其母后来嫁入赵国诸侯家,因此李红本名赵红。是赵国最疼爱的公主,只是其身分始终被隐匿着。
而赵红的母亲又跟韩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由此可说,赵红正代表着韩赵魏三国和谷曦的一种联姻。
而谷曦本应当姓唐,此乃晋国君主国姓,可是他始终没愿意承认。
之前,他虽然没有承认这个婚姻,可也没有否认,他很清楚,政治上最好是地带越模糊越好,他们大张旗鼓表示要把公主嫁予他,打小便说好的婚约,他跟赵红不过是三国的棋子。
但是三国没料到的是,这个棋子长大之后,变的太优秀,太超凡脱俗,才智高绝地难以掌控,简直就像是晋文公重耳活生生的从历史里面弹出来,用那双威严的眼,扫视他们这些把晋国一分为三的诸侯,怨罪着他们让一个古之大国落到如此地步。
于是这些诸侯们,慌慌然而乱,悚然而惊,夜半不安枕了。
谷曦沉默着,没有回应李园的问话。
他会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原因,正是因为他清楚这个身分会给自己带来的保护,只要他始终态度暧昧不明,只要始终不把赵红娶进来,就会让三国对自己抱着一份又怕又敬又期待的心情,像在驴子面前吊着红萝卜,让它们拼命地追逐,可是却永远吃不着。
而且,于天下,他并没有心。
权势争斗他早看地淡了,从小在鬼谷一族之中,钻研人的心性,各式的权谋计术,奇淫巧术绝妙兵法,看多,也厌倦了。
只是他认为这天下就不过如此,怎么改,也改不了人贪婪的本性,于是他就索性淡然看之,甚至到了可以称之为冷酷的地步。但是他并不是无情,不过是无心,在这个世间,无心是最明哲保身的一个方法。
况且,这世间如此无聊,以这些作为消遣也不坏,比起其他的事情,他更爱挥军指兵,各式的权计谋略,看着人性在这之中沉浮,感受着自己计谋达成的那一刻愉悦,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觉得人生彷佛有那么一点乐趣。
他带着这种想法,开始游走于各国之间。
直到遇上她。
在那个月下,被那双水透透地眸子攫住,他一瞬间觉得被她看穿了心底,看穿了自己在外头这个空壳一样,其实心底不过是个空荡荡的人。而这个空荡,却被她填满了。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要有战争?
她哭喊着,悲泣着,彷佛能够感觉到她那颗柔软易感的心中,那样锥心泣血的哀伤,好像盛载了天下间最多的伤痛。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这样在他面前,哭泣着,哀求着,用最最卑微的姿态祈求着他,但是他,无动于衷。
只有她,似乎没有办法。
她是魔,专克他一个人的魔,是自己心底最无法割舍的柔软,是与自己相生相克的心魔。
而因为她,开口真正的拒绝了赵红以及三国的协议。
“这不过是外头的无稽之谈,虽不知公子从何得知,但切勿相信。”虽然一瞬间闪过了这么多想法,但是于现实,也不过短短几秒,谷曦淡淡开口,风淡云轻的模样,简直要让人以为这的确不过是外头的一个小道流言消息。
李园听了,弯唇讽刺一笑。
“听说晋国大内,有一秘传之宝,只传给每一届的晋王,是当年晋文公重耳逃亡各国时带在身上的。”李园轻轻地,彷佛谈天般的语气。
“天下美璧,莫过于和氏,而此晋国之重宝,正是与和氏璧出自于同一块玉石之上,可以说是兄弟,甚至,和氏璧不过是它剩馀的部分雕凿而成。”
李园停了停,看谷曦仍然莫测高深的脸,好耐的住性子的男人。
“晋国把此宝雕琢成两个玉环,乍看为一,一分为二,流光生华,七彩炫目,冬能防寒夏能消暑,驱吉避凶,百毒不侵。而当初晋国会如此坚持追捕晋文公的关系,不只是因为怕其争夺王位,正是因为晋文公重耳身负当时自杀的太子所给的此秘宝。”甚至有可能,晋文公重耳,是靠这样东西的神奇力量,才当上晋王的。
谷曦垂下眼睫,心中的讽刺却不断扩大,好一个漂亮的形容,天下间的宝物,莫不被夸大了,若是此宝真有此神效,甚至还能驱吉避凶,为何晋国仍然是亡了?就算只是一分为三,亡了,便是亡了,没有理由。
而后传给晋国的国君又如何?晋国都不在了,何来的晋王?
只是,李园知道的太详细了,已经超出了小道消息的范围。
“意外吗?这些事情,可是你的未婚……不,应该说,前任未婚妻子告诉本公子的。”李园愉悦的,只有这一刻,他确确实实胜利了,站在比这男人高的一点,现在掌控着全局的是自己。
是李红说的。谷曦眼中略略闪过精光,又瞬间隐没,不是意外的答案。只是心底,始终不愿意去猜测她,就算她怎样性格激烈如火,但是毕竟打小是一起长大,唯一此生也许能称上青梅竹马的女子。
她是那么亮丽,那么耀眼,似乎燃烧着生命的热力,虽然骄傲自负,可是从来不会用下流的手段害人,更不屑那些阴谋论计。
而今,自己让她,走到了这个地步。
“公子请放心,谷曦对于天下绝无妄念。”是的,他对于天下,对于这一点权势,完全没有一点悬念。
此话一出,李园却微笑了。
妾身知道,曦他最大的致命伤,本来也是他最大的强力武器,就是他无心,他对天下无心,对人无心,对妾身亦无心。
而今,他有心了,此心却不在天下,在一个小小的女孩身上。
这个,将要成为我们最强力的武器。
“当然,本公子知道,像先生这样清高脱俗,视凡尘俗事为身外物,对于权力毫不眷恋的人,自然是不会想来淌这个混水。”
依照妾身的猜测,一般来说,那个玉环的另外一半,是要送给每一历任的晋后,而妾身自及笄自今,他始终没有把另外一半的玉环交给妾身。我们合理的做出一个推断,另外一半玉环,也许已经不在曦的身上。
“只不过您这个身分,可真是危险的很,不定时的就有可能带来什么麻烦。”他国的王室,能够按兵不动,是因为在张望,在观望,如同春秋时候,许多的流亡公子会受到别国的礼遇,正是因为期待他们成王之后,能够为自己的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别国的王,也是这样期待谷曦,甚至还抱着一个更大的希望,就是希望能阻止秦国的东进,只要能合三国之力成一国,百年之内秦国要东进并非易事,各国虽然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丝毫不害怕,可是心底都雪亮。
战国时候,比起后来的朝代,因为不停并起的战争跟各国之间的权力制衡,他们的争斗更多,对于各个国家之间情况更加的敏锐,不像是后来的朝代自从尊儒之后,便自以为中国乃世界中心毫无其他外患,不把别的国家放在眼里,全都以蛮戎夷狄视之。
但是战国是现实的,从法家可以在战国大放异彩就可以知道,他们追求的是一种现实的方式,即效性的,立竿见影的,就像是为国家打进一计强心针,要让国家整个复苏起来的做法。
谷曦他今天拒绝了三国的协议,连带着意味着他可能会失去其他国对于他的礼遇,而三国的庇荫不在,不知道是否会有人对他不利。
就算是在这么多的考量之下,他仍然这么做了。
“不知道……外头的人,若是得知古晋的秘传玉环,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会引来怎么样的后果。”李园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要谷曦听清楚。
妾身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韩赵魏三国,妾身要把这件事情,悬在他的心上,让他永远睡不安枕,食不知味,等到妾身开心了,在给他一个痛快。
啧啧!妒嫉的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不过,自己似乎也没有资格批评她。
这是一个威胁,谷曦很轻很轻地,倒抽了一口气。
李园跟李红,他们两个站成了一个阵线,虽然不了解李园为什么突然地会选择与她为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李园跟李红,他们两个站成了一个阵线,虽然不了解李园为什么突然地会选择与她为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如果让韩赵魏三国乃至于其他国知道了,只要有妄想要三家再次统一成晋的想法的国家,就会想要拿她来作为筹码,她的安全,她的生活,乃至于她的命,都会遭遇到不可预料的危难。
而且,这个危险的起因,是因为自己。
“公子,想要如何做?”谷曦沉沉说着,眼中好暗好暗,没有一点光芒。
“本公子先前已经说了,把她送入王宫。若她成为了楚国的王后,即使这件事情走漏,别国也拿她没有办法。”李园一字一句,都敲打在谷曦的心上,掷地有声。
谷曦沉默,想起楚王的模样,竟然要把她送给这样的人?
“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是我李园的。”
“你说什么?”谷曦无法克制脸上的震惊,拍桌而起。
“不就跟先生之前说的一样罢了,您说,要让这个美人怀有身孕,并且春申君认为是他的孩子,只要春申君全心全意的辅助这名女子,她一定会打败群芳,当上皇后。”就算那名女子,长的丑陋臃肿愚蠢的像条猪也行。
“而今春申君既然上门来要人,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可谓一石二鸟。”李园脸上的微笑,逐渐地扩大。
“而这个孩子是我的,正可以保证你跟她……都不会对本公子叛变。”很卑鄙,用孩子制衡她,但是这就是他李园的做法,就算得不到她的人,那么也不能让眼前的男子拥有,甚至,要跟她有着无法断联的牵绊。
他李园,要让自己的血脉进入王室,成王称帝。
谷曦的牙根,咬到不能再紧了,不能拒绝,拒绝的话,她将会有生命之忧,可是答应的话,就要亲手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放心吧!本公子不会介意她并不是冰清玉洁之身。”李园凉凉地说着,心中却是一阵刺痛。
“闭嘴。”这次谷曦,冷冷地说着,连客套话的语气都省了。
“唷!没想到您谷大公子这么纯情。”李园彷佛意外般地一挑眉,他早从下属口中听说,他们两个人同床共枕许多日的晚上,怎么可能那女子还是黄花闺女,他现在的行为简直是可笑至极。
谷曦不言语,可是抬起的脸上,那双眼中竟然有着嗜血的光芒,彷佛即将出闸的野兽,温文尔雅被从那张俊美的脸上一扫而空。
饶是李园,也清楚自己已经踩到了这名男子的底限。
“好好,不过想必你之前那样说的时候,便知道该如何做到了吧!”能够如此自信的说出那句话,他肯定是有什么方法,可以确定会让春申君认为,那个孩子是他的。
李园后来说了什么,谷曦已经听不进去,所有的话语,在他的脑海里面,仅只成为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