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庆看他刚刚在屋子里转悠,不由诧异道:“殿下,您在找什么呢?奴才帮你找找。”
徐浩然呵呵一笑,“没找什么,睡不着,随便走动走动。”
卢大庆哦了一声,然后走到床边,伸手去摸了摸被褥,道:“天气渐冷了,殿下若是觉得冷的话,跟奴才支呼一声,赶明儿奴才到宫里找司礼监要几床新被子。”
徐浩然点点头,心里不由对这位忠实的奴仆表示感激,住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卢大庆和小莲无疑是他最好的两个朋友,到时候自己突然一走了之,实在难以设想他们伤心痛苦的画面,还有那个福王和安王,他们会放过小莲吗?
“唉……”想到此处,徐浩然深深叹了口气。
“殿下,您怎么了?”
“我没事,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就寝吧。”
“奴才告退。”临出房门时,卢大庆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靖王爷,他发现自打王爷从江南回来后,整个人一下子变了很多,没事总喜欢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要么就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难不成跟上次去江南有关,想到这里,卢大庆心里又是一叹,径直走了出去。
徐浩然百无聊赖的坐回到床边,掀开被子正准备入睡,就在此刻,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却听卢大庆在外面喊道:“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推开门便见卢大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徐浩然道:“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卢大庆显得非常急躁,说道:“宫里头出事了,您还记得今天白天和太子爷去宫里见的那个钰贵妃吗?她死了。”
“什么?”徐浩然大惊失色,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他的冲击力极大,差一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着白天还和她在御花园里对诗说笑,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忙道:“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卢大庆正要往下说,小莲神色慌张的从外头跑了进来,“王爷,不好了,御林军统领焦赞带兵把王府围了起来。”
一听这话,徐浩然便知这件事的严重性,只是心中很是犯疑,妈的,钰贵人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总不至于把所有罪责都推在老子的头上吧,越想心里越窝火,肯定是哪个王八蛋在皇帝面前骟风点火,于是穿上衣服,二话没说便走了出去。
王府外面,御林军侍卫早已将整个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士兵们手里高举火把,整个王府外墙被照得分外清楚,宛如白天一般,看到徐浩然从里面走出来,焦赞连忙上前恭敬道:“皇上有旨,着六皇子徐桐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抓老子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吗?徐浩然胸中有气,想到焦赞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没必要冲他们发火,于是便随他往宫里走去,卢大庆和小莲等王府下人追了过去,却被御林侍卫挡住了,大家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被带走。
……
太和殿上灯火通明,昔日金碧辉煌的内墙,此刻在火把的映射下显现出另一番的景象。
徐寿辉面带怒色的坐在龙椅上,不住的探着脑袋向殿外望去,李后表情显得非常不安,直到徐浩然被带到大殿上,她的脸色才稍好了一些。
除了自己,徐浩然发现到场的还有太子,老四福王,老五安王,张贵妃,当中还有个宫女,徐浩然只觉得有些面熟,仔细一想,竟是钰贵人生前的贴身宫女。
见大家都已到齐,徐寿辉把脸一横,目光先后落在太子和徐浩然身上,说道:“太子,靖王,有人说你们今天白天和钰贵人在后花园幽会,可有此事?”
我日,徐浩然哭笑不得,不用猜,一定又是哪个小人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他微微转头,却见那张贵妃面色冷漠,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反观那名宫女,却是吓得连头也不敢抬头,隐隐还在低声抽泣。
“回禀父皇,儿臣和六弟确实去后花园见过钰妃娘娘,只是儿臣是去找钰妃对诗而已,并非私下幽会。”太子老实巴交的道。
徐浩然接着话道:“三哥说得没错,一切并非父皇想的那样,儿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如此败坏伦理纲常之事。”
徐寿辉微微点点头,纵然他不相信太子,也绝对相信这位年纪最小的六皇子,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偏偏又不好当众护短,只得看着太子道:“老三,朕问你,你是不是收藏了一支洋人的洋枪?”
太子骇然失色,如实禀道:“儿臣确实收过一支洋枪,只是那可恶的洋鬼子骗了儿臣,他给儿臣的是一把假枪……”
他尚未说完,一旁的福王徐槐冷冷接下去道:“不对吧,既是假枪,又如何杀得了人?”
太子愤然道:“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福王冷冷一笑,没有说话,张贵妃道:“有没有杀人,一查便知,皇上,臣妾建议应当先将太子收藏的西洋玩意儿拿出来验一验。”
徐寿辉觉得有道理,便命御林军统领焦赞带兵前去太子-宫搜查,不一会儿,焦赞便抱着一个小木匣来到大殿。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个小木匣上面,徐寿辉下令让苏万成打开匣盖,取出那支漆黑发光的手枪,除了太子和徐浩然,在场所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奇怪的玩意儿,但细心的徐浩然一眼就认出之前见到的根本不是这支枪,也就是说,枪被人动了手脚,他还未来得及喊出来,徐寿辉便将枪口对准苏万成手里的那只猫,一扣板机。
“砰。”
随着一声巨响,花猫的脑袋顿时炸开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溅得苏万成满脸都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于整个大殿上空,老太监何成见过这等厉害家伙,登时吓得脸色苍白,扔掉手里的死猫。
徐寿辉惊呆了,方才他不过是随便试一下,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六皇子不会欺骗自己,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此刻,他彻底失望了,狠狠瞪了一眼徐浩然和徐标,怒形于色道:“你们俩个还有什么话好说?”
太子也是半天摸不着头脑,他曾亲手验过这把枪,明明是把假货,怎么到了大殿上便成真的了?
徐浩然用余光向老三和老四瞟去,见他们嘴边都挂着一丝阴笑,心中顿时醒悟过来,妈的,原来是你们俩个狗日的搞的鬼,便挺身而出道:“父皇,儿臣可以作证,太子当时那把枪绝对是假的,您方才使用的枪已然被人动过手脚,儿臣认为,分明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
徐槐皮笑肉不笑道:“老六,你就别在多费唇舌了,父皇是何等的英明,莫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四哥,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吧,还有,四哥似乎从头到尾非常清楚这件事,那么我倒是想问一句,四哥是亲眼见到我们枪杀钰贵妃的吗?”徐浩然敢断言,福王和安王与西洋人早就有勾结,可惜单方面的主观臆测并没有说服力,必须要有证据才行。
徐槐微微怔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们要杀人,当然不会自己亲自动手,随便买通个杀手就可以了。”
“笑话,我们和钰贵人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她?”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张贵妃走出来,淡淡道:“靖王爷,你们和钰贵人当然没有仇,可你和太子爷都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只怕是你们看不惯人家钰贵人得宠,威胁到你们的母后吧?”
李皇后听她这么说,心中顿感委屈,不禁眼圈一红,徐寿辉正色道:“张妃,你不要把话题扯远了。”
张贵妃娇声道:“皇上,臣妾并非有意扯上皇后娘娘,而是就事论事,还有,臣妾听说太子爷和钰贵人关系暧昧,二人时常在一起幽会,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钰贵人的贴身宫女云儿。”
徐寿辉气得不打一处来,指着那名叫云儿的宫女道:“云儿,张妃娘娘此话可当真?”
云儿扑通跪了下来,如实将这段时间钰贵人会见太子之事全部抖了出来,徐寿辉勃然大怒,指着太子道:“太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徐标终究没有这个勇气为自己开脱,云儿是钰贵人的心腹,每次徐标去找钰贵人的时候,钰贵人也从不避讳,云儿倒也守口如瓶,从不对外人提起,如今主子遇害,她便也就没了顾忌。
“父皇,您当初说过,身为皇子,未经您和母后批准,不得擅自后宫,而今三哥他………”老五徐胖子道,徐胖子说话向来直接,但在打击太子一事上还是有些犹豫,方才这番话不过是老四教他说的。
徐浩然冷眼旁观着那几个咄咄逼人的小人,说道:“张妃娘娘,四哥,五哥,你们仅凭宫女云儿的几句话就断定太子和钰娘娘的关系,未免也太牵强附会了吧?倘若我哪天听到宫里人说张妃娘娘与人私通,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当成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