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胆小的还以为大白天见鬼,徐浩然懵住了,心说皇帝这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啊?好在他反应很快,反复将前后几件事对照一下,不由脸色一变,完了,又被他们给耍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谋,目的显而易见,那就是引老子上钩,我日啊,哪有父亲一天到晚算计自己儿子的?看来他是真想对老子动刀子了。
“贫道见过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道长免礼。”看到南山道人出现,徐寿辉的那张铁板脸登时晴转多云,转头对着殿前所有人笑道:“大家都不用害怕,道长不过是与大家开了个玩笑,先前朕听道长说过,有人出于各种原因,想方设法除掉他,所以朕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谁曾想果然有人要对道长不利。”
靠,你这不是把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吗?居然还笑得出来?徐浩然心里非常气愤,纵然自己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但自己一倒下,他们下一步就会对太子动手,悲哀的是,皇帝竟然还和奸人打成一片。
“靖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徐寿辉把脸一横,没好气道。
徐浩然不想和已经被人洗过脑的人废话,皇帝的无知昏庸,福王的阴歹,奸臣妖道的落井下石,迫使他对这个时代,对这个阴暗冰冷的世界充满了抵触。
整座太和大殿,哪还有什么亲情可言,他愤怒,难过,无助,后悔,等等,当所有复杂的情绪积压在一起,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时,他终于承受不住,仰天怒吼般的长笑着。
他疯狂怒吼着,他高声狂笑着,全场人都惊呆了,大臣们以为这个六皇子疯了,徐寿辉连喊几声,依然未能让他清醒过来。
“王爷,王爷。”周承宗轻轻拉了拉徐浩然的衣襟。
徐浩然看了他一下,冷笑的摇了摇头,忽地一把揭去头上的束冠,一席黑发瞬间把脸遮住,披头丧发足像个魔鬼,他一度洒脱地走出了大殿,所到之处皆是他的狂笑声。
以至于那些路过的宫女太监来不及向他行礼,便被他的形象惊呆了。
“老六,你给我站住,给我回来,父皇,他……”老四见此情景,慌忙到殿前道:“父皇,老六涉嫌杀人,您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了他。”
董流、陈权一齐上前道:“四王爷说得对,皇上,此事应当严办,望皇上三思。”
周承宗狠瞪了他们一眼,愤慨道:“靖王爷都已被你们逼成这副样子,你们还想怎么样?”说到此处,转身面向皇帝道:“皇上,六皇子为人宽厚善良,此事必然是个阴谋,还望皇上能查明真相,还六皇子一个公道。”
陈权不屑道:“丞相大人,事实摆在眼前,您难道还想袒护您那宝贝孙女不成,六皇子是否有罪,当由事实证明。”
“事实?”左都督章言冷冷道:“你们所认为的事实,不过是凭空捏造罢了,六皇子生性豪迈,又哪像你们说的那般没品德?皇上,微臣斗胆,恳请皇上细细彻查此案。”
章言为人直爽,方才他想出来替徐浩然说句公道话,奈何周承宗一直在对他使眼色,他明白周承宗的用心良苦,不过是不希望他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污蔑成靖王党罢了,当他看到徐浩然狂笑恕吼时,难咽心中怒气,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满朝文武也被刚刚的一幕给触动了,一些稍微还有些良知的大臣,纷纷走出来替靖王鸣不平,而以陈权董流为首的四爷党,自然不甘示弱,双方说不到几句便争了起来,尤其是以董流这边的曹锟和周承宗这边的大将军邓愈吵得最凶。
徐寿辉听得头都大了,怒道:“都别吵了,谁再争论不休,立刻给朕滚出去。”
堂下登时静了下来,徐寿辉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往日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俨然间变成了这副样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他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山道人,“道人,您对此事怎么看?”
南山道人叹了口气,“六皇子神智已经迷糊,皇上再追究已无意义,但杀人偿命亦是我朝法典所定,贫道以为,周小蝶饶恕不得。”
“那就依道长所言,三日后将周小蝶斩首示众。”实际上,徐寿辉就没想过要杀徐浩然,即便徐浩然犯下命案,最多也是被废黜出宫,而方才他便有此意,谁知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便就此作罢。
周承宗听到皇帝的决定,顿如惊天炸雷,两眼一闭,晕倒在地。
……
两天过去了,明天周小蝶便要被拉出刑部大牢开刀问斩,皇帝的草率决定虽然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但多数人也只是在背后发发牢骚罢了,至于搞什么集体抗议之类的,还没有人有这个魅力。
这两天可把老四给乐坏了,尽管这次没有弄死老六,却让老六得了失心疯,就算他以后能恢复理智,皇帝还会像以前那样疼他吗?
南山道人这回帮了老四一个大忙,终于如愿以偿的住进了豪华的道观,而且董流还送了他好几个美婢,这家伙一边修着道,一边享着艳福,当真是一个风-流道士。
杀了周小蝶,等于彻查击垮了老六,区区一个草包太子,老四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偏偏这个太子成天还做些荒唐事,他听说老六疯了,便请来了许多民间郎中和一些驱除妖魔鬼怪的巫师,希望能唤醒沉睡中的徐浩然。
遗憾的是,徐浩然打自回到王府就开始睡,一躺就是两天,李后为此哭得肚肠寸断,作为父亲的徐寿辉难免有些懊悔,却又放不下帝王的架子,只得让苏万成代为探望。
靖王爷疯了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金陵城,就连大内监牢及州府各大衙门的牢卒都已知晓,周小蝶和秀荷无意中从牢卒那里听到这一切,接踵而来的便是皇帝斩立决的圣旨,秀荷当场便吓晕了过去,周小蝶性格坚强,却也经不起这种打击。
“小姐,您在想什么?”
刑部监牢,周小蝶坐在一面模糊的梳妆镜前,望着镜中浑浊的倒影,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秀荷拿着梳子,为她轻轻梳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