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梦，梦里四季如春的花凉山在今时冬季，竟让人觉得生寒发冷。
是不是自己仍旧身在别处，诚然还未真的回到花凉山呢。不，这一切都不希望是个梦，她和白司离，是真的回家了。
蓦然皱起眉，唐瑜缓缓睁开眼睛。竹屋里燃着淡淡檀香，是她素来最喜爱的一味。
想起昨日，渺渺往事，的的确确她与白司离回到这个专属于他们俩的花凉山了。
彼时感觉身上微微寒冷，唐瑜不由伸手抱了抱自己，饶是她也是第一次感觉花凉山的冬天怕是来了。
周围的一切陈设都是自己熟悉的，十年之余，甚至屋里的每一件小东西都与她有过亲切交流。妆台上的木梳是冷雾送给自己的礼物；桌上的小杯盏和小茶壶是自己喜欢的，甚至还记得东面的竹墙上，每每白司离去了白华山，她都会在其中一棵竹子身上刻一遍他的名字。
从床上爬起来，晨时的微光透过窗口铺泻在唐瑜小小的身子上，目光望向窗外，这才发现目光所及处树木的杆子已是光秃，而地上不知何时铺满了落叶。
整个花凉山，一夜之间，原先四季常青的树木无声无息地落完了它满身树叶。
原来，花凉山也有一日会有人间的冬天……
门外的敲门声将唐瑜散乱的思绪重新拉回来，接着她听到熟悉又好听的声音。
“阿瑜，起床了没有，该出来吃早饭了。”
“噢，起床啦，我马上就好。”
晨时的风拂过白司离月牙白的衣袂与墨发，听见里头女子的回应，他稍稍弯起唇角。
“那你快一些，我在外面等你。”他缓缓转过身，眼前一片萧条之色，原本春意盎然，树木长青的景象在一夜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白司离抬头望了望天，天光映射进自己的眼里，青白的苍穹看不见尽头，一掠而过的鸟儿又是带去了谁的怅然若失。
他迟疑着，伸出手来，阖眼轻声默念口诀，指尖的白光闪了闪又迅速淡了下去，白司离微微睁开眼睛，他轻轻叹息，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
再次重生，却是剥夺了他一身的法力，花凉山在一夜间失去了所有结界，跟随凡间四季变化，而自己怕仍旧不过是凭着胸腔内一颗织梦果，苟延残喘，得以为生的一缕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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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司离做饭的手艺与之前倒是丝毫不差，唐瑜放眼一桌光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的早饭，连白司离都来不及瞧上一眼。
“慢慢吃，都是你的。”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觉得又欢喜又无奈。
好久没尝到他的手艺，唐瑜都空不出嘴巴说话，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谷子，唔真素好居木有次到则么好次的了。”
白司离看着她一脸没辙，“你这是在说什么，我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咽下去，再好好说。”
唐瑜狂点头，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食物统统咽下，喝了一大口水，“我说，我好久没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了。”
“美食面前，你倒是变得很会称赞人。”
唐瑜嘿嘿笑笑，“我说的却也是大实话。”
白司离放下手中的筷子，勾起唇角“那吃完饭再与我下一盘棋？”
唐瑜微微一愣，继而用力点了点头，“一定要，许久不曾与你对弈，我这一次可是进步飞速。”
“真有那么厉害，口说无凭，我可要亲眼见识见识。”
唐瑜擦了擦嘴，深深吐出一口气，“是这样的，我与凤息在小庄园的时候闲来无聊，吃完饭我们也总会下几盘棋解闷，好几次下来，他都不是我的对手……”
话说到一半，唐瑜忽然顿下来，一时间仿佛想起些什么，轻轻蹙起眉。
“想来那段时光，凤息待你很好吧？”白司离深深看她。
唐瑜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想来也是我对不起他，说过的也都食言，总是辜负他。”抿了抿唇，说起来便感到一丝心痛，“我那时以为你不要我了，我的身边只有凤息一个人。公子，你知道那时凤息对我而言是什么？他和我很像，他对我的心意就像我对你一样。”
白司离静静听着，半晌，他的目光微微闪烁，“我自然是明白，你对于凤息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是我不明白，凤息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如认定了我一般对我好。他不求回报，我心疼。”
白司离微微一愣，自然眼前的女子迄今为止并还未曾有从前的记忆。
他淡淡一笑，“如今事情都过去了，若你们真是有缘，下一回你再见到他，你或许可以亲自问问他。”
唐瑜的眸光蓦地一暗，“可是……这一回我真是不知与他再见是何期。”
白司离皱了皱眉，“怎么，难不成在之前琅琊山颠他也出事了？”
唐瑜攥紧了手中的裙摆，脑海中想起在焚仙崖下的堕仙道，虽然凤息最后答应了自己会活下来，可是这又是有几成几率，再者，这件事是绝不能告诉白司离的。
她极力忍着发酸的眼眶，平复波澜的心境，唐瑜抬起眼来，一双明眸望进白司离的眼睛。
“公子，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她叫瑶锦。”
想起那时白司离的脸，唐瑜不禁还是有些余悸，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脸色几乎是刷的一下白了。
冬日阳光穿透云层倾泻下来，照在白司离身上，让人看着十分温暖。
可是他却终是目光微颤，语调不稳道，“你是从哪里听说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