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和曾纯的来临令我始料未及,不过既然他们来了,就是我的客人,我不会在这种场合去计较以前的事。
“谢谢你们过来。”我弯腰鞠躬表达谢意。
方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倒是一边的曾纯先开口。
“我们今天就是过来看一看。”曾纯的表情有些勉强。
我点头,示意他们到后面绕着水晶棺材走一圈,看母亲最后一眼。
望着静静躺着的母亲,那样子让人感觉只是睡着了一样,而不是永远地离开了我。
曾纯和方越快速地看完出来,站在外面等我。
我想了想,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还有事吗?”
方越望着我欲言又止,而曾纯则是闭口不言,看着两人的样子,我心中莫名烦躁。
“简宁,有件事我……”
方越的话说了一半,傅钧泽刚好从外面进来,走到我身边对两人说:“怎么了?还有事?”
方越准备说什么,曾纯一个手势阻止了他即将说的话,转头面带笑容对我们说:“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既然有傅总在这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傅钧泽问:“你请的?”
“可能吗?”我反问。
我怎么可能会去请他们过来,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们今天就不要出现在这里,过来不止是给我还给母亲添堵。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场合,我指不定就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了。
母亲被火化时,我直接哭晕在火化室门口,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理解那种感觉,眼睁睁看亲人化为灰烬。
墓地是傅钧泽提前选好的,说是位置环境都不错,我心力交瘁,虽然知道依靠他不理智,但终究随他张罗了,期间不断有邻居看我们出双入对。
如果是以前我会担心他们乱说,传的人尽皆知,可现在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他们传来传去也对我没什么影响。
警察在一个星期后给我打电话,说是需要去警局一趟,签字领赔偿款。
“去哪里儿?”
傅钧泽半躺在沙发上,看见我从卧室出来,慢条斯理的起身整理衣服。
这几天傅钧泽没有回去,一直陪我在家里,好几次半夜我哭到睡不着,都是他哄着我入睡,一遍遍不厌其烦。
我把刚才警察打来的电话说给他听,完了又加上一句:“你先休息,我应该去不了多久。”
“我跟你一起。”傅钧泽穿上外套:“这种事情你一个人去不行,到那边指不定有什么麻烦。”
本来我是想拒绝的,后来一想就算了,有个男人跟着一起终归比我一个女人强,再说他既然有钱应该也有人脉,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就这样,傅钧泽开车带我去警局。
到警察局后才知道赔偿款不到二十万,之所以这么少,是因为车祸的主要责任人是母亲,而不是车主,对此我表示不解。
“我母亲是被车撞得,怎么可能负主要责任?”
警察给我一沓纸:“上面就是你母亲交通事故的调查结果,当时人行道是红灯,而你母亲突然冲出来过马路,司机躲闪不及就撞了上去。”
我一点都不相信这个结果,低头认真翻看起来。
上面写的有司机的笔录,还有交警的调查结果、事故现场的照片、证人证言等等,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母亲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司机百分之二十,我看完整个人都懵了。
并不是说我想多要点钱,毕竟钱再多人是回不来的,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结果。
现在就算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红灯停绿灯行,母亲五十多岁退休的年纪,怎么可能不懂这些,怎么可能会突然从路边冲出来,闯红灯过马路,我实在是不相信这个结果。
“这一点都不现实,我母亲五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去闯红灯,你们有没有调查清楚?”我质问警察。
警察指着我手里的材料,淡淡的回了句:“证据在这里,都说明你母亲闯红灯被车撞。”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把材料一扔,大声道:“这算什么证据,你们应该好好调查,我母亲究竟为什么闯红灯,而不是跟我看着这些没用的材料!”
话刚说完,我就感觉有人站在我背后,转头就看见有几个警察站在我后面,看样子大概是预防我闹事。
我心中冷笑,更加怀疑这个车祸的最终结论,不管不顾的跟他们争吵起来。
我质问他们是不是收了钱,所以才会出现有失公允的结论,我哭着诅咒他们会下地狱,母亲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但我从头到尾都只听得到自己的声音,而他们只是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忽然,我感觉眼前一阵晕眩,仿佛失重了一般向后倒去。
“小心!”
没有预想的疼痛,我倒在了温暖的怀抱中,一道担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睁开眼,只见傅钧泽一脸焦急的看我。
我任由他抱住,窝在他怀里再也不愿意起来。
“这位先生回去好好劝劝简小姐,她母亲去世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事实面前我们也不能否认,这样公开的质疑我们工作人员,如果追究起来可是违法的。”警察郑重的说。
我挣扎着想起来争辩,却被傅钧泽按在怀里,听他跟警察在交流,并保证回去一定好好跟我谈谈。
从警察局出来,我再也没跟傅钧泽说一句话。
坐在车里,傅钧泽没有启动车子,无奈的跟我说:“我懂你的心情,可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我哪里不理智,你告诉我。”我面无表情。
“你觉得那点赔偿款不够赔偿你?还是在警察局说出你的质疑,你就觉得质疑他们就能改变现状?”
听见傅钧泽的话,我竟有种悲凉感,本以为他能够懂我,原来一切不过是我多想。
我转头望着傅钧泽,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笑着问他:“不是你跟我说的,钱和地位可以无视规矩,难道我的想法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