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沈舒昨日半夜就被连夜送去了相国寺尼姑庵,而且好像是身上受了不少伤,瞧着衣服上都染了不少血。”冷香一边帮慕云墨梳妆,一边温声道。
慕云墨轻笑一声,“这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过足这个当大小姐的瘾,说来,我与她到底是有几分关系的,日后大抵也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了,我们今日去看看她吧,南絮,去备马车。”
封江清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也是皱紧了眉头,“你昨日就出去跑了一日,不累吗?小心身子,明日玲珑的婚宴,也还要去参加,你今日不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吗?”
冷香也是有几分不赞同地看着慕云墨,“王妃,王爷说的对,王妃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是应该多注意些。”而且什么到底有几分关系的,往日里王妃可是最厌恶那沈家的三个人说与自己有关系了,怎么如今倒好,还主动往上说着与沈舒有关系,显然就是想多出门去。
“孩子又还小,你们也不用这么担心,整日闷在王府里,才是无趣烦闷透了,再者出门都有马车,我也累不到哪里去。”慕云墨难得带着几分顽固倔强地道,而且偏头看了看封江清,“而且王爷,我看你好像也是要出门的样子, 不知要去哪里?”
封江清轻咳一声,“我想再去北岩山上看看。”
慕云墨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封江清昨日受伤的小臂,方才还在同他包扎着,那伤口实在是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算是小了,“那王爷可要记得带好金疮药,免得再受了伤,还要拖着回来才能包扎,那伤口又同昨日一样要发炎了,才没人管王爷,王爷出门总要受伤回来,我出门起码总归是不会受伤的。”
如今这嘴皮子越发利索了,封江清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心,伸手拍了拍慕云墨的肩膀,记着好像是有了身子的人脾气会古怪些,当即也只能尽量放软了自己的声音,温声道,“好好好,你这脾气还大了,我的意思不也是怕你累着了,又不是非要拘着你不让你去,你若是真的想去就去吧,只是小心着身子,不然到时候不舒服得不还是你自己。”
慕云墨眉头动了动,怎么这么听着总感觉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瘪瘪嘴,偏过头,对上封江清的眸子,如诗如画的面孔上一双眸子里正是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同她点点头,就是继续同冷香道,“那今日还是让封笔跟着你们,本王也好放心。”
“是,王爷。”冷香福福身,这也便应了声。
“……”这倒是让慕云墨一时有些无话可说,显得她是万分骄纵一般。
实际上,可不正是如此,封江清伸手揉了一把慕云墨的发梢,“好了,那你去吧,我也先走了。”
慕云墨眸子动了动,点点头,“记得带着药。”
“放心,墨隐都备下了。”封江清应了声,见着慕云墨神情缓和了些,也就抬脚大步出了去。
冷香继续给慕云墨梳发髻,一下下顺着方才被封江清揉乱的头发,看着慕云墨好像还有些茫然的样子,就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温声道,“王妃,你现在也是越发有些任性了。”
慕云墨抬眼透过梳妆镜看了一眼冷香,“嗯?”
“王妃,若是真的想去,好好说就是了,何苦非要去挖苦王爷呢,王爷又没有惹恼王妃,亏得是王爷如今越发脾气好,也越发宠王妃了,冷香可从未见过这京城里还有哪家的夫妻像王爷王妃似的。”冷香知晓慕云墨现在是没脾气了,也就出声打趣道。
这么说起来,慕云墨便也是顿了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方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抵就是一股有些委屈的怒气涌了上来,一时也没有控制住,现下仔细想来以前也是能极好地控制自己的脾气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这么说着,慕云墨伸手揉了下自己的额心,似乎也是有几分无措的样子。
冷香笑了笑,“冷香觉着这是好事儿,原先王妃什么时候都一个样儿,才没意思,如今这样多么鲜活,再者,王妃也就是在王爷面前闹闹脾气了,这也证明王妃和王爷之间的感情越发好了才是,这是好事儿。”
是吗?慕云墨垂了垂眸子,唇角却是有几分不自觉地扬了扬。
……
相国寺里间的庵堂里,沈舒又被送了回来,静慧师太瞧着她就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清如,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沈舒听着这个熟悉的称号,这也是曾经静慧师太给她取的名号了,如今听起来实在是讽刺,她还被身边儿的丫头搀扶着,沈舒偏过头去,不看静慧师太。
那丫头同静慧师太点点头,“静慧师太,人给静慧师太送了回来,那奴婢就先行告辞了。”
静慧师太点头应声,挥挥手让身边儿的小尼过来将人搀扶着,那丫头这才福身离开,静慧师太看了看沈舒浑身的伤,眸子也凉了几分,“清如,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想来你如今也该明白了吧,贫尼劝你日后就安心呆在这里青灯古佛,尚且能安稳一世。”
沈舒冷笑一声,并未说话,但是其中的鄙夷和不服也是清晰可见。
静慧师太皱了皱眉头,“先将人扶下去医治修养两天吧,让人守好房门,不得再让她逃了。”
“是,师太。”那小尼正是被沈舒逃走时诓骗的小尼,此刻对沈舒也再没那么多好脾气,当即就是伸手拖着人,也不管自己多大的力气,扯着人就往外去,如此动作,就是听得沈舒忍不住地倒吸冷气。
静慧师太看着,又叹一口气,摇摇头。
这没两个时辰的功夫,慕云墨便过来了,披着大氅,一边儿的冷香同她打着把红梅的竹骨伞,这天儿变得快,竟然又下起雨来了,好在是现下还不大。
静慧师太看见,忙是就把人迎进了屋里,让人送上了热茶,“王妃,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慕云墨接过热茶,喝了两口,暖了暖身子,才道,“出门时还好好的,走着这半路上倒是下起小雨来了,搅扰师太了,我是听说逃跑的清如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也好安抚安抚我父亲的心。”
当时给沈舒落发之时,这是一家人都在,静慧师太也能理解他们这深宅大院里的那些个事情,这清如也是刚被送回来没多大会儿,慕云墨就来了,恐怕也是早就知晓了,静慧师太心中明晓,面上不显,“是,清如回来时身上受了伤,贫尼已经让她下去上药好好养伤了。”
“辛苦师太了。”慕云墨笑着感谢道,“不知可否方便让我去看看她?”
“王妃这是哪里话,自然是方便的,贫尼让人带王妃过去。”静慧师太说着,就唤来了一个小尼。
慕云墨这才又起身,跟着那小尼去了清如的房间。
这房间着实是算不上好,大抵也是这庵堂里次一等的房间了,推门进去,屋中的桌椅也都是极其简陋的,慕云墨也不是没有住过禅房的,但是这件房间里闻着还有些未散尽的腐朽的味道,大抵之前也一直都是间空房间。
那房间门口还有尼姑守着,见着慕云墨来,就是齐齐行礼,慕云墨笑着让她们起了身,这一久进了房里,里面床榻也简陋,粗实的床板,上面只简单铺了一层褥子,沈舒正趴在上面,身上搭了个薄被子,瞧着在这寒冬日里,就十分寒冷。
屋里也不见个暖炉子,桌子上也不见茶盏什么的,慕云墨挑了挑眉头,看来沈舒这日后的日子还清苦得紧,床上的沈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有些出神的样子,她进来,沈舒也完全没有动静。
“沈舒。”慕云墨温声唤了声。
躺着的沈舒本来还没什么动作,等是顿了顿,大抵是听清了慕云墨的声音,当即就猛地抬起了头,看到了慕云墨,就是死死地盯着她,“慕云墨!”
冷香听着,便是出声呵斥道,“放肆,王妃的名字也是你能叫得吗?”
沈舒挑了挑眉头,沉下声道,“怎么,我有什么叫不得的,我如今都已经出家了,我有什么好怕的,慕云墨,你真是好手段,非要将我送进来当尼姑,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又要如此针对我?”
“我针对你?”慕云墨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觉着这句话好像有点好笑,“不是你自己非要缠着路小将军?我就不相信你不知晓路小将军和楚王府的关系。”
沈舒就是一噎,脸上的神情也更狰狞了几分,恼怒地瞪着慕云墨,“我是爱慕路小将军,我也是一心欢喜路小将军,怎么了,我哪儿又错了?难不成就因为我喜欢我一个人,我就要活该受这么多苦吗?”
“可是路小将军不喜欢你。”慕云墨看着沈舒,淡淡道。
“住嘴!!!”沈舒瞪圆了眼睛,直直地瞪着慕云墨,“那都是因为你每次都会出来搅和!若不是你们,我早就和路小将军在一起了!”
“在一起?”慕云墨有些好笑,“不知道你所谓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是你们成亲了?那倒真是我们搅和了,不然你岂不是早就设计和路小将军生米煮成熟饭了?!只是你以为你们这样在一起,路小将军就会喜欢你吗?只怕他会更厌恶你才是,不然云来居上,路小将军怎么会出来指摘你呢?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云来居?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完全是我设计你,也是路小将军厌恶你而设计你!”
沈舒紧咬着下嘴唇,强行撑起了些身子,恶声道,“胡说,肯定是你故意这么说,肯定是你在路小将军面前说了我的坏话,不然我们也不过才见几次面,他也不至于如此待我,初见之时是他救了我的性命!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