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是你用那些下三滥的招式想去设计路小将军，路小将军是命门将族之后，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不干不净的腌臜事情，如此便也就罢了，你偏偏还要去动路小将军的心上人，你自己说说，路小将军不厌恶你，厌恶谁？不设计你，设计谁？”慕云墨有些好笑地“哈”了一声，淡淡看着沈舒，道。
沈舒嗤笑一声，“心上人？不过就是个小哑巴，话都说不出来一句，穿着粗陋，举止畏缩，路小将军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死丫头？”
“但是她很干净。”慕云墨垂了垂眸子，道，“她比你我都要干净多了，无论是从手上，还是从心里。”
沈舒怔了下，慕云墨接着道，“你说她哑巴，她嗓子也还能治好，你说他穿着粗陋，路北愿意将所有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都往她身上堆，你说她举止畏缩，但是她天真伶俐如雪干净，你说她出身卑微，我已经认了她做妹妹，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也都丝毫不差于你，甚至是比你这个被废除了的郡主，只能说是庶民的沈舒，应该还要再尊贵上几分。”
这字字句句都是在跟沈舒作对，沈舒恼怒地死死地瞪着慕云墨，猛地抬手指向慕云墨，却是咬紧了下唇，说不出话来，慕云墨看着她，莞尔俨然一笑，“沈舒姑娘，别恼怒，日后你也不会再看到我了！这大抵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什么意思？！”沈舒蹙紧了眉头，有些试探地问道。
“你以为柳家会仅仅就把你扔在这里，就算是完了吗？你害柳家丢了这么大的脸，你在这里，也不可能再逃出去了，你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什么时候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慕云墨眉眼含笑，看着沈舒越发狰狞的脸色，暖声道，“沈舒呀，我如果是你，我现在整日跪在佛祖面前，祈求这件事能在百姓嘴里谈论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这样你也可以活得再久一点。”
慕云墨的话都是有道理的，沈舒也不是傻子，心下明白，她在柳家住了这么些日子，对于柳家人那种只有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活得长久，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是根草的想法和原则，她早已经都看透了，但是这么被赤裸裸地将事情给挑明出来，沈舒只觉得自己现在在慕云墨面前就好像是被扒干净了衣裳剥光了皮，任由慕云墨灼热的视线细细打量一样，那视线就像是一把小刀，将她剥皮抽筋，“你胡说八道！我到底如今名头上还挂着的是柳家的姑娘，柳家怎么敢杀了我，那才是他们不顾及他们的名声！你杀了我娘亲和沈系，如今连我也不放过！”
“我杀了沈媛媛和沈系？”这话说得，慕云墨就有几分疑惑了，她难得善心大发地是给了人钱财，放了人一命，好生将人送出了京城，怎么变成了是她杀了沈媛媛和沈系了？这是不是也好心没好报了一些？
沈舒冷笑一声，“怎么，也有你不敢认的事？你让人将我娘亲和沈系的头颅都送到了我屋里，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也就只有你能做的出来！这天底下也几个人能如此自由地带着人的脑袋在柳侯府里来去自如吧？！”
慕云墨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儿，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能做得出来的，大概不是她，而是她的夫君，楚王爷封江清，不过这夫妻一体，封江清做得跟她做得也没什么差别了。
难得见着慕云墨没话说，沈舒更嗤笑一声，“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被我说中了吧？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大可以直说，不必非要找什么柳家的借口。”
“我找借口？”慕云墨顿了下，“柳家要杀的是你，沈舒，又不是柳嫣然，和柳家的名声又有什么关系？你清醒一点，如今外界讨论的皆是柳家嫣然，不是沈舒，这都是你自己选的路，不是吗？而且我若要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你以为你还能有做柳嫣然的机会，过这么些天舒坦的日子？舒坦的日子都给你了，你离我越来越远就是了，你还非要往我面前撞，你这能怪得了谁？我来看看你最后一面，也无非是想确认一件事。”
沈舒抬眼警惕地看着慕云墨，“干什么？”
慕云墨看了眼冷香，冷香松开扶着慕云墨的手，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个小瓶子来，走到沈舒面前，沈舒缩着缩着想要往后躲，只是身后实在太疼，低低嚎了一声，冷香已经两步上前，点住了沈舒的穴道，伸手抓住沈舒的一只手，手上又忽然冒出根银针来，对着沈舒的一个指尖就戳了下去，然后用小瓶子接着留下来的血。
“借用些你的血，你难道就不好奇你到底是谁的血脉？”慕云墨挑了挑眉头，温声道。
沈舒拧紧了眉头，“上次不是相府生事，你们查验过我们不是慕远京的亲生孩子么！”
“你的消息倒是还挺灵通。”慕云墨温声道，“那次自然是我动了手脚，就算是我把血滴进去，也不会相融的，动了些小手脚罢了，不然沈系和沈媛媛怎么能落到如今下场呢？”
待是装了一小瓶儿，冷香收了瓶子，慕云墨也就笑了笑，“好了，沈舒姑娘，你就安心好好养伤度过余生吧，本王妃就先行告辞了，不打扰你了。”
冷香扶着慕云墨走到了门口之时，便是听着沈舒忽然出声道，“等等！”
慕云墨回过头来，“怎么？”
“若是结果出来，也告知我一声吧。”沈舒抬眼定定地慕云墨，难得很是平和地道。
“……好。”慕云墨顿了顿，还是应了声。
冷香和慕云墨离开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有些大了，封笔正在外边儿守着，见着慕云墨出来，就低声问道，“王妃，可是要现在离开？”
“这个天气，可能走？你觉得呢。”慕云墨温声问道。
封笔看了看地上，又抬眼看了看天，温声道，“现在走也好，瞧着天色越发不好了，过会儿若是下大了，却是不好走了。”
“好，那就走吧。”
冷香撑了伞，扶着慕云墨往外走，待是走到相国寺门口，今日雨天，并没有什么人来，相国国师正在正殿里端坐着念经，见着慕云墨出来，便是停下来，双手合十同慕云墨点了点头，当是行礼，慕云墨也微微点点头，回身一个不小心便是正撞着一人身上，慕云墨下意识反手就握住了那人，大抵是医者的本能，这个时候，她还能下意识去摸那人的脉搏，这应该是个女子，且年岁也不小了，总也有个四十多了，而且身体极弱，原先好像是生了一场经年大病的样子，且这病还不是普通寻常的体弱之症，而是仿佛脑子受了些伤，大抵是痴傻症的样子。
慕云墨抬眼去看那女子，女子蒙了淡蓝色的面纱，穿着一袭淡蓝色衣裙，简单利落的褶裙，手上撑着一把伞，一双露在外面的琉璃琥珀色的眸子浅浅淡淡，含着几分暖意，见慕云墨看过来，就是清声道，“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没有撞着你吧？方才是我一时不小心看着前面走神了。”
封笔就是开口要呵斥，慕云墨看了一眼封笔，示意他别吵，这才温声道，“我没事，夫人走路小心些，这雨天路滑，不要摔了一跤，就不好了。”
说着是夫人，其实这女子看着保养极好，体态也轻盈，蒙了一层面纱，让人并看不出原来是四十多岁的模样，而且这女子身上衣裙看着有几处制作还十分的别有心意，看起来不像是京城惯用的样式，反而是有几分异域风情的模样。
那女子笑着点点头，“是，多谢姑娘提醒。”
慕云墨摇摇头，“不妨事，而且我也嫁人了，担不起这一声姑娘了。”
“姑娘瞧着年纪轻轻，原来已经嫁人了。”女子琉璃色的眸子里露出几分惊讶来，正像是那一路顺势而下的小溪忽然撞上了一颗石头一般，荡开几圈涟漪和惊讶来。
慕云墨瞧着，也忍不住心下道一声，当真是一双极美的眼睛，仿佛只这双眼睛眨着就能说话一样，“是，我已经成亲了，而且我这都怀有身孕了，说是姑娘实在是有些太不好意思了。”
那女子浅浅地笑了笑，眸子里的惊讶更盛了几分，“瞧着你还如此年轻，也不知是哪家好儿郎有如此福气。”
一边儿冷香扯了扯慕云墨的胳膊，“王妃，我们该回去了，再晚些，路该不好走了，到时候回不去，王爷该着急了。”
“王妃？！”那女子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看着慕云墨，眸子里更多了几分探寻，“你是哪家的王妃？”
冷香蹙了蹙眉头，看着眼前这女子，心中大抵也明白，这女子没怎么进过京城，也不了解京城的事情，温声解释道，“是楚王妃。”
女子一双眸子当即眨得频繁了些，慕云墨浅浅笑过，“如此，夫人，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这天气不好，夫人不妨也早些回去，过些时候路滑了，就该不好走了。”
女子点点头，慕云墨侧身走过，那女子还忍不住回头看着慕云墨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之，自己才进了相国寺里，她走路之时，并未多带起地上的水渍，裙摆一圈处都还是干爽的模样，显然是用内力护住了，是个武功极高之人。
待是回了京城，马车并未直接去向楚王府，而是停在了相府门口，慕云墨坐在车上不动，冷香下去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然后看着慕云墨，温声道，“王妃，沈舒和沈系不是相爷的孩子。”
眼见着相府里慕远京恼怒地大步走了出来，“干什么干什么？！好端端的，你这个孽女又要做什么幺蛾子？！”
慕云墨不理会他，抬手让封笔驾着马车继续走，转头看了看冷香，道，“如此，你也找个人去把这件事儿告诉沈舒一声吧，想来她会很高兴，起码她也算是半个皇室血脉，虽然被废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