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从来都是不归路。
慕云墨拨弄着那茶盏盖子，一下下儿碰着底下的杯盖儿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我看你不是不敢想，是压根儿就不想吧。”
易兮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慕云墨。
“其实衡王爷挺好的。”林念小声地反驳了一句，被易兮一眼给瞪了过去。
其实易兮越是这样，倒是越有几分欲盖弥彰之嫌，大抵是她自己也发现了，猛地瞪过去之后，便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两声，扭过了头来，这样便是更加惹人怀疑了，易兮自己也有些懊恼，“我只当他还是个小孩子。”
“……”林念有些奇怪的看着易兮，人家可是还比你高一个多头？！
慕云墨反倒是有些能理解易兮这样的想法，封沄衡成长得算是很突然的，其实封沄衡要比慕云墨还要大上点儿的，无非是辈分上小了些，跟在封江清身边儿，封江清向来性情莫测，便是显得十成十的沉稳，封沄衡也勉强算得上是被封江清给拉扯大的，难免就性子上娇弱爱撒娇闹腾了些，就连慕云墨也都忍不住时常拿封沄衡当成是个孩子一样看，更不说是清冷的易兮了。
不过，这样，也更好互补了不是？
就像是初始之时，慕云墨性子淡漠，封江清便总是爱在她面前闹腾。
“其实我初始也从来没想过要嫁入皇家的。”慕云墨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初刚重生过来的自己，性子淡漠，如同是被冷火浸过一样，心里头只想着复仇，和现下的自己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
就连林念和易兮听着都是忍不住对慕云墨有些侧目，眸子里头的意思分明，那你现在还不是做王妃做得很尽职尽责，还为了你家王爷，不惜深入虎穴。
慕云墨自动屏蔽掉她们的眼神，只淡淡给出了一句解释，“奈何，姻缘有份。”
这句话，林念很是赞同，深刻地点点头，“我起初也觉着陆宁是个冰疙瘩，无趣地紧。”
易兮忽然觉着今日的天色打在这两个人身上，尤为得晃眼。
林念这话是刚落地，就见着陆宁和云狰云岫走进来了，云狰还同慕云墨使了个眼色，慕云墨往院外看了一眼，正看到封沄衡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个角度倒是刚好易兮看不到的地方，如此模样，显然是刚才的话都听进去了，慕云墨不着痕迹地同他点点头。
云狰和云岫自觉地站在了慕云墨后面些的地方，将自己充当是隐形人，陆宁是手里头拿着个小木盒子过来的，将木盒子递给慕云墨，“师兄这些日子给你的信。”
接过木盒子，慕云墨眼里头的笑意忍不住温软了几分下去了。
陆宁伸手狠狠捏了一把林念的脸，“你刚才在说什么？”
这是来质问了，林念当即是递过去一个讨好的笑容，“没什么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见她反应还算是不错，陆宁这才是轻哼一声，“嗯，我来同你说一声，我要出京去半点儿事情，也不指定晚上能不能回来，你自己小心些回府。”
话都这么说了，慕云墨看着陆宁人若有似无飘过来的眼神，好笑地道，“放心，若是晚了，就让她留下来住，王府这么大。”
林念也是不客气，“嗯，放心吧，楚王府住着舒适，我不会客气的。”
陆宁这才点点头，敷衍得谢了下慕云墨，转身离去。
慕云墨伸手打开小木盒子，里头满满当当是不少信纸，慕云墨伸手小心捻起一张张来瞧着，眼里头的笑意便是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上头还有封江清告她不要乱来的话，嗯，警告得有些晚了，还有无非都是日常注意的话，上头还有花故里的近况，其中多是些坏话，什么花故里不中用，到现在都还没研究出那些个邪虫的解决办法，他都想把花故里拿去喂虫子了之类的话，还有什么今日上战场不小心被剐蹭到了，等到了回京，一定要慕云墨好好看看亲亲抱抱上药的话，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稍是看了点儿，慕云墨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儿还有两个姐妹，院门口儿处更是还有个目光灼灼而又哀怨的人，慕云墨轻咳了一声，将东西都给收了起来，看着还是一脸惆怅的易兮。
“其实，衡儿也不小了，他如今做得每件事都是足以轰动京城的大事，性子是跳脱了点儿，但是总比是个闷葫芦强，你就性子沉静，若是再找个更沉静的，那才是有些难过。”慕云墨象征性地为封沄衡说了两句好话。
易兮直直地看着慕云墨的眼睛，“慕姐姐，我没想过要做高位。”
其实原也只是个王妃，慕云墨刚是想要开口道，但是对上易兮的眸子，当即便也有几分明白过来了，看来这个易兮倒是真的看得透彻，越是这般聪慧，反倒是越适合高位，慕云墨挑了下儿眉头，“你猜到了？”
林念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
“我在边疆的时候无聊，各种话本子就看得多了些，而且其实很多事情只要细想就能明白了，这样的例子，那些个古书兵法上也是有类似的，我原本也只是猜测，但是这几日过来，就更加是确定了。”易兮轻声道，“慕姐姐，我是个将门之后，我一直以来向往得都是宽广辽阔的生活，京城里头，我就已经觉着很是拘束了，更不说是别的什么地方了，而且若是真心喜欢，又如何愿意分享呢，那太痛苦了，我是个知难而退的人，我不想自讨苦吃。”
慕云墨垂了垂眸子，那四四方方的天和数不尽的嫔妃，慕云墨一时也有些无言，“不想自讨苦吃是好事，但是你没和他好好商讨一番，怎么知道就一定是苦处？他若真心欢喜你，也势必会退一步的，也许你想象中的，不一定都会实现。”
慕云墨这么说着，眸子便是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封沄衡，就见着封沄衡脸上也是有些复杂。
易兮抿紧了双唇，“这太难了。”脸上明显是不相信，“而且王爷和王妃的打算，他都还不知道吧？”
“是还没好好跟他说过，本来是不想让他有太多负担，不过荣王一倒，也该是时候了。”慕云墨清声道，慕云墨眸子微微动了动，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了紧，轻咳了一声，见着易兮看过来，便是同她比了个手势，指了指门口。
到底是自家的好姐妹，慕云墨心里头也还是有些偏颇的。
易兮身子猛地僵硬了几分，也有些不太想再继续谈论这个了，摆摆手，“罢了罢了，怎么扯到这儿来了，不是在说曲水儿吗？哦对了，慕姐姐，我同你说，你失踪的时候，皇上也发了好大的脾气，教旁人看来，就是多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思虑着曲水儿只怕是也想要孩子了，私下里正找着大夫呢。”
“找大夫有什么用？六皇子都去寺庙里了，曲水儿就是再怎么想，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就怀上孩子。”林念说得直白，大抵也是没有了旁人在的顾忌。
慕云墨轻笑了一声，“她喜欢找大夫就找去是，管她的，不过她总是拿我和荣王做文章，教我很是不喜欢。”
微微有几分念重了“不喜欢”这三个字，林念看着慕云墨，微微打了个冷颤。
“虽说流言止于智者，但是真等到停下来了，都等到猴年马月去了，要让流言过去最好的法子，无非还是新一则流言的兴起。”易兮挑眉道。
这话便是说到慕云墨的心坎儿上了，和易兮相视一笑，朝着云狰云岫招招手，两人走进了，才道，“都听到了？”
两人点点头，“是。”
“不过这曲水儿最近也是风头正盛着，该传些什么才有意思？”林念拖着自己的下巴，道。
“照我看，她既然这等子是事情都编排得出来，我们也不用客气。”易兮眯了眯眼睛道。
慕云墨看着易兮，来了几分好奇，“说来听听。”
“柔善郡主，对外温柔善良，实际上心思狠辣，为了养身子和容貌，常服用紫河车，所以才见了那么多妇科圣手，无非是想要为了能更容易得到那东西，还喜食生肉，伤了天和，所以身子才一直都不好，而且仗着自己郡主身份，对已故皇子妃出言不逊，这才惹恼了六皇子，还有这六皇子妃的死本来就和柔善郡主有关系，传出去也不算是谣传，唔，什么心里头依旧爱慕楚王爷，不愿意和六皇子同房什么的，只管是传出去就是，反正百姓们自己会找足证据的，没准儿还有百姓能直接就猜出这次慕姐姐和荣王谣言的真相了 。”易兮思索了片刻，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