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四皇子抿了口茶水，眸子动了动，极为认真地想了想，一针见血地道，“若是这位姑娘和楚王妃是同等出身，父皇定然是不会说什么的，主要自然还是出身问题。”
封沄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低头开始认真思索起来，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四皇子看着封沄衡倒是好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有些嫌他愚笨地拧了拧眉头，见着半晌，封沄衡还是想不出个好点子的样子，眉目中嫌弃更盛几分，伸手抽出自己腰间的扇子，在封沄衡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儿，提点道，“听说你交好的，如今暂带丞相之职的张文言张大人膝下只有一个孙儿，一直想要一个乖巧可爱的孙女儿，张文言大人两朝元老，如今又暂代丞相之职，父皇一直从小都教导得我们要尊敬他老人家，你觉得呢？”
听着四皇子这么说，封沄衡的眸子当即也是一点点就亮了起来，是了，王妃当初虽说是有个避世谷的徒弟的名声，但是说起来也还是当时的丞相之女，裂王府之后，冷香的身份还是太单薄了些，若是能得此，依着冷香，定然也能得了张文言的疼爱的。
封沄衡眉头这才是高兴欢喜地扬了扬，看向四皇子，重重点点头，“多谢四舅舅。”
四皇子点头笑过，“我那儿还有从外头偶然寻来的几本儿失传的古籍，你下午带着去拜见张大人， 他定然会极欢喜。”
封沄衡当即就是又要开口感谢， 四皇子扇子束起来，“诶，大恩不言谢。”
嗯？封沄衡又是准备站起身来，给自己亲爱的四舅舅跪下行个大礼，四皇子伸手拿着扇子又给封沄衡来了一下儿，“你可是耍宝够了，我帮你这么个大忙，你是不是也得想想法子，帮我想想怎么逃离京城？父皇总是拿粮草压着我，然而这件事儿，我瞧着交给你也不是不成，父皇就是故意的。”
封沄衡这就有些为难地拧了拧眉头，“这儿这么多姑娘，你挑一个成婚了，不就能走了？”
四皇子“啧”了一声，“届时成家了，这拖家带口的，出门多么不便，而且到时候父皇只怕是就更不放我走了，如今看着是父皇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才不是。”四皇子就好像很是一副了解的模样儿。
封沄衡沉吟了一下儿，很是推心置腹地道，“不若你寻个姑娘同你演出戏？”
“……。。”
封沄衡长了教训，此刻连忙是一转头，躲过四皇子的扇子，很是委屈地看着四皇子，他都把他自己用的法子都说出来了，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为什么还要打他？
四皇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这也还是个小屁孩儿。
封沄衡挤了挤眉头，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四舅舅，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成婚啊，你不会真的像传言里头是个……”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
四皇子已经是有些面无表情，不过倒是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偏头看了看封沄衡，“这倒是好像是个不错的法子。”
封沄衡有些惶恐地转过了身子，抱住了自己的头，他倒并不是歧视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什么的，这都是人家的自由，不过脑海中想到若是皇祖父知晓了这个事情儿，辛辛苦苦操劳担心了这么多年，结果人家根本不喜欢女的，御书房仿佛也到了是该返修的年纪了。
不过，若是如此一来，皇祖父没准儿对于冷香也能看得更宽了些，封沄衡倒是这个时候，还不忘落井下石地想着自己的事儿能不能更顺利些I。
本是给这两位天潢贵胄相看妻子的游园会，结果这两位天潢贵胄一个只想着做戏骗过一天是一天，一个只想着无计可施干脆直接就装成是断袖把传闻坐实算了。
游园会上还不知情的姑娘们还都是一个比有一个卖力地表演着，结果正主根本就没记下什么。
慕云墨看了看封沄衡，又看了看冷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心，似乎是有些懊恼的样子，冷香看着慕云墨的样子，也是抿了抿唇，目光里头也露出几分为难来。
德亲公主一时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半晌，看了看后面的冷香，还是开口问道，“此事，你事先可知情？”
冷香往前走了两步，恭敬道，“启禀公主，奴婢知晓王爷待奴婢有些不同，只是奴婢也不知王爷今日会如此胆大，奴婢也有错，请公主和王妃责罚。”说着，冷香便是径直就跪了下来。
这到底还是慕云墨身边儿的丫头，德亲公主看向慕云墨，道，“你这个丫头看着也该是真的不知情，既然是能跟在你身边儿多年，想来也是个能知根知底的，不敢肆意妄为得才是。”
“是。”慕云墨应了一句，偏头看向冷香，“你知道的，我素来从不拿你当个奴婢，一直都是将你当成我的姐妹来看待，你比我还要大一些，许多时候我都觉着你仿佛是我的姐姐，也偶尔难得见着会有些小孩子脾气，我也将你当成妹妹来疼爱，我自然是不想你一直跟着我的，师父也疼你，避世谷上下的人也都敬你几分，此事，我只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之间是如何 了？”
冷香下意识往封沄衡那边儿看了一眼，封沄衡也顺着看了过来，冲她比了个手势。
而慕云墨的话，落在德亲公主耳朵里，德亲公主此刻再看冷香，也是换了个角度的，当即便是顿了下儿，也问道，“她往日在避世谷里头是个什么光景？”这意思就是想要问问冷香往先的情况了，大抵也是想要往上禀告给皇上的时候，能有个交代。
慕云墨顿了下儿，看着跪着的冷香，冷香抬头来看她，两相对视了一眼，慕云墨轻叹了口气，才是温声道，“她本是我小时候在庄子上，偶然救到的一个孤女，让师父和师兄带回了避世谷里头，她进谷，聪明伶俐，也得师父欢喜，只是师父已经决心不再收徒，但是冷香的医术多也是师父教导出来的，也能算是个外室弟子，许多避世谷里头的琐事师父也都交给了她打理，她做得好，谷里头的人也无不尊称一声姑娘，论起来，她陪伴师父的时间，倒是比我还要长得多的，师父多也疼爱她，许多事情都是她一手做主的，后来我从避世谷再回来，师父和我的意思都是她多出门来，我身边儿也实在是人手不够，我就将她带了出来，说着是婢女，也更方便我带着她，实际上却是从未签过什么卖身契之说的，也还是个底子清白干净的平民姑娘。”
这才算是把冷香过往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德亲公主点点头，倒是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上那么一点儿，“如此听起来，也还是个知恩图报的，要是如此，底子也算不上差。”
这倒是俨然已经将人当成是王妃来审视了。
慕云墨看着冷香，“你倒是说说，你是个什么想法？”
冷香也想了不少，此刻便也回道，“衡王真心，原也是奴婢的福气，承蒙衡王看重，奴婢也愿意以真心待之，只是也不敢多奢求，若是缘分 不到，奴婢自也是不强求。”
这话太过官方，慕云墨听得都觉着实在不够走心，抬手示意人起身， 冷香自觉又退了回去，慕云墨长叹了一口气，“姑姑，这我也有些为难了，她到底伴我多年，但我又忍不住有些气恼，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个小事儿，若是传出去，他们两个的名声都难免会难听了。”
德亲公主倒是好像比慕云墨要看得开多了，“流言这些个得，还不是有人引导，歪得也都能变成好听得，既然是他们两个的事情，你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左右能不能成都看天意和她们的缘分，你就不要跟着急上火，本宫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见着多了，你着急也没用，你如今最主要得还是好好儿养胎。”
这倒是成了德亲公主反过来安慰慕云墨了。
慕云墨有些丧气地点点头，却是余光瞟了一眼冷香，心里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是他们的想法，她总也要帮上一帮的，能让德亲公主多想着点儿好儿，也是好事儿。
冷香眸子里头露出几分感激来，自家王妃果然还是最能拿捏住德亲公主的心思，这般以退为进，倒是也更能让德亲公主软和几分，冷香心里头这也才是松了一口气，看向封沄衡，微微点点头，封沄衡这也才是扬了扬唇角。
方才的酸梅汤实在是喝得有些多了，慕云墨在德亲公主耳边儿低语了两句，见着德亲公主点头了，冷香这才是过来忙扶着慕云墨起身往后院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