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是你,你回来了!”皇上今日本也是忽然一时兴起,想出宫来微服私访,正是闲走着,就隐约是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走进了一瞧,这样刚好碰上这人摘掉了自己的面纱,又摘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他日思夜想的熟悉的容貌来!
只是还不等他高兴地迎上去,这才看见那道身影是微微抬头,看向了一边儿的高大的男子,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有一些犹疑地问着身边儿的男子什么事情,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是带着几分撒娇的模样,灯火映照之下,更显其娇媚之态。
而随着他声音落地,对面的那两个人也看了过来,华瑶愣怔了下,“皇上。”孟堂当即也反应过来,下意识就直接将华瑶牵过,让她站在自己身后,而自己就是用着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了华瑶的身前。
皇上看着两人如此模样,眼底一时升起的复杂情绪,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别的什么。
华瑶一时也有些不知是该如何是好,方才她也是戴着面具,忽然就觉着脸上痒痒的,恐是过敏了什么,刚取下来想让孟堂帮忙看一看,就撞上了皇上,真不知道该说是缘分还是冤孽了!不过,已经如此,华瑶索性就将自己的面具给彻底的摘了下来,抬眼看了看皇上,眸子微微动了动,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眸子里浮现出一些似是怀念又似是无助绝望的情绪,半晌,华瑶伸手握住了孟堂的声,温声道,“师兄,我们走吧,我想去那边儿放河灯了。”
孟堂反手紧紧地握住华瑶的手,微微低头看了看华瑶,“好。”华瑶扬唇娇软一笑,两人抬步就要往前走。
这么多年华瑶都是痴痴傻傻的状态,但是大抵是心智不成熟,整日里像是个孩子一样,没有什么忧愁烦心事,就连容貌也没有太多的变化,看上去仿佛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清丽模样。
封江清和慕云墨在远处看着,对视一眼,默契地都没有上前。
就在孟堂和华瑶渐渐要走远的时候,皇上还是两步上前,一把牵住了华瑶的手腕,眸子里是满满的偏执执拗和倔强,皇上固执地喊道,“瑶儿!瑶儿!”
华瑶微微反手,用了个巧劲儿,就将自己的手轻而易举地抽了回来,脸上也微微冷了几分下来,看着皇上的眸子里情绪良多,唯独再没有情意,“这位老爷,这大庭广众得还是自重为好,我可是有夫君的人了,是不是,夫君?”
孟堂微微怔了一下,但是还是点头应道,“是,这位兄台,不管从前如何,这已经是我的娘子许多年了。”
许多年?皇上怔了怔,看着华瑶和孟堂两人的样子,半晌没有说话,这么多年,他操劳政事,已经日益苍老,而孟堂还并没有他如此的老态,甚至是看起来正是盛年的时候,身姿如松,眉目坚毅,又对华瑶一片痴心,当年他就听华瑶说过的,“瑶儿,我这么多年,都在等你。”
“等我是你的事,与我何干?”华瑶微微蹙起眉头,眉目之间尽显冷漠。
“瑶儿,你还在生气?”皇上也忍不住微微有些沉了声音。
华瑶冷眼看他一眼,牵着孟堂就要继续往前走,皇上伸手又要拦,甚至是挥手让自己身后的侍卫也要上手去拦。
封江清和慕云墨也赶忙上前,这集市里头,若是闹开了,那可就不好看了。
“父……父亲,娘亲,若是有话,还是私下里谈吧,这还在街市上。”封江清清声道,“前面不远处就是云来居,走吧。”
眼下若是不说开,只怕是皇上也不会轻易再放过娘亲的,人已经彻底露了相了,再藏住是不可能得了。
封江清说罢,随即就牵着慕云墨往前面的云来居去,云来居的天字号向来是卫景备下来自己用的,位置宽敞,是个好地方。
皇上便是直直地盯着华瑶,华瑶无奈地揉了揉额心,微微叹了一口气,“师兄,这又要给清儿惹麻烦了。”孟堂微微笑了下,揉了揉华瑶的额前的碎发,帮她将因着揭落面具而掉下来的碎发卡到耳后去,柔下声音来,道,“他是个好孩子,会理解的。”华瑶也是无奈,事情赶事情,就是怼到这里来了,躲是躲不过去了,眼下躲过了现在,之后为难得还是封江清,只盼着若是如此能一次性解决了也就罢了。
说着,华瑶牵着孟堂也跟上了封江清和慕云墨的步子,皇上看着两人,似乎是身影微微有些踉跄,德盛公公忙上前伸手扶住了皇上,关心道,“老爷!”皇上摆摆手,有些倔强地推开了德盛公公,抬脚也跟了上去,心下里看了看封江清,也意识到封江清之前的话只怕是骗自己得了,又或者根本就是给他设得一个局,好迷惑住他的视线,他这个好儿子,真是好啊。
不多时,一行人就都到了云来居天子阁,华瑶还看着慕云墨手里的灯笼,转了转,轻笑了一声,“这灯笼做得极好,跟你们两个倒是像,只怕是明年这个时候,这灯笼上就得多个小人儿了!”
“这是王爷刚才买的。”慕云墨看着华瑶风轻云淡,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该笑笑,该乐乐的模样,心下里也微微有了些思量,她也不能问什么,只能顺着华瑶的话继续说就是。
皇上进来的时候,就正看着华瑶手里拨弄着灯笼,笑得一脸温和,还有些机灵地道,“那小贩儿倒是会做生意,你喜欢,明年就让清儿给你做,带上我的小孙儿,那才叫个喜庆热闹阖家美满!”
封江清眸子动了动,似乎是觉着这个主意极好,偏头看了看慕云墨,极为认真地道,“也无不可,只是我还没扎过灯笼,恐怕是还要学一学。”
听到封江清的话,华瑶随也是当即就忍不住抿唇笑了,孟堂余光瞧着皇上走了进来,伸手拍了拍华瑶的手,“你若是喜欢,明儿我也给你做一个!”华瑶笑着睨了孟堂一眼。
这幅场景看着那才是幸福热闹阖家美满。皇上微微垂了垂眸子,走上前来,坐在了最上首,德盛公公微微低着头,站在他身后,华瑶脸上的笑容就是敛了敛,封江清和慕云墨对视一眼,也齐齐收了声。
孟堂抬头看了看皇上,眉头蹙得紧了几分,他打量着皇上的时候,皇上也在打量他,两人互相打量着,华瑶就是很无语又无奈,索性看着皇上,开口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二十多年前我同你留下信的时候,就已然说明你我从此再无干系,再相见也不过是陌路人罢了,你如今这样,是想我们互相难堪吗?”
这话说得当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皇上拧了拧眉头,“瑶儿,你知道我当初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当初我也是微服私访,我总不好直接赤裸大胆地同你说,朕是皇上,后来进宫之后,朕就已经同你百般解释,那些岛国,朕都可以还给你父亲……”
华瑶挑了挑眉头,“皇上,这些话,我也听过很多遍了,皇上也不必如此重复得说,这次我回京城来也无非是看看孩子,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了,这么些年,听说我妹妹一直都将皇上侍奉得不错,皇上有这个功夫,还是不如多去关心关心妹妹,我与皇上早已经一别两宽。”
“胡说!”皇上微微瞪大了眼睛。
孟堂也插嘴道,“皇上,瑶儿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难道皇上也要和他人抢妻子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看着孟堂,也没什么好声音,极有威严地回了句。
慕云墨听着颇是有些无奈地垂了垂眸子,皇上这话倒是顺着就把孟堂的话给应承下来了,普天之下莫非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意思不就很是明显,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这妻子也没有抢这一说法。
孟堂拧紧了眉头,“当初是皇上故意欺骗瑶儿,伤害瑶儿,若不是皇上下旨,瑶儿脸上岂会有这么一大道伤疤?若不是皇上刻意欺骗,瑶儿岂会被师父下药一关就是这么多年?!你可知道你害得她受了多少罪,如今你说一切恢复如初,那瑶儿这么多年受得伤害和委屈,就能全部抹平了?”
这些外表上的伤都还不是要紧的,当得知这是自己的灭岛灭族的仇人的时候,回到岛上的时候,面对岛上还都深切关心她的岛民们的时候,那种心理上的负罪感才是最致命的,似乎是将她的一颗心都拿了出来,放在油锅里上下煎熬,如今想来,若不是被下药失了心智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要怎么熬,才能熬得过来。
听着孟堂的话,皇上看着华瑶脸上一道极长的伤疤,一时也有些哑然无语,当年后宫里,他不是没有生过一些很不像话的心思的,就譬如若是让华瑶真的知道了些苦痛,没准儿她就不敢逃跑了,又或者是有那么一段时日他总是在后宫里各个宫里来回留宿,想得也无非是若是华瑶吃醋了,说不准就会回心转意了,宫里的女人向来都是逢迎他,他也从未追过或者是真心留过哪一个女子,华瑶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