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这么一通威风耍下来,心里一时竟说不出是过瘾之际,还是有些苦涩泛酸,但是话已经出口,就如同是泼出去的水,再也不能收回来的,卫景收回软剑,刚是转身,就看见了墙头上坐着的阮娘,脸上微微红了下,似乎是有些尴尬地伸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待是走到那阮娘坐着的墙根底下,才伸手,“阮娘,一路奔波过来,许是劳累了吧,我带你去吃饭,下来吧,你不是有事情要同我谈吗?”一副就是要抱阮娘的模样。
卫景脸色还有些未散去的恼怒,一双眸子也是多有些阴沉的气势在里面,但是抬眼看向阮娘的时候,却也是硬生生更多了含了几分温柔细致在里面,动作虽然是那么做着,不过卫景可是并不觉着阮娘会真的让他抱。
对上阮娘顾盼生辉的眸子,卫景愣了下,伸出去拥抱的手,就要变了手势,准备挥挥手,让阮娘下来就是,结果却不曾想阮娘竟然真的跳了下来,而且卸去了周身的力道,卫景心下一惊,赶忙就去将人给抱了个满怀,微微往后倒退三两步,将人平稳地放在地上,“阮娘!”
阮娘勾唇一笑,挑眉看了看那边儿坐着的满脸黑线恼怒的卫家家主,当即也是轻笑出了声,“老头子,你也要管好你的嘴了,也不去往江湖上打听打听,我阮娘好歹也能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塞外之人没有一个不是要给我阮娘几分面子的,你若是再敢来管我阮娘的闲事,说我阮娘的闲话,你可要好好小心小心以后你卫家往塞外去的商队!”
说罢,阮娘才看着卫景,示意地挑了挑眉头,卫景微微点点头,带着人往外走。
封笔跟着两人往外走,就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卫景公子显然还是很有自制力的,要他也没什么用,白跟着跑一趟罢了。
院子里,卫家的家主看着卫景逐渐远去的背影,眸子一沉再沉,他面前那些个本来莺歌燕舞的妾室们见识到方才卫景发怒的模样,顿时也歇了心思,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一时心里头也是很有些不是滋味,看到家主挥手示意让她们下去的手势,当即就忙是散了下去。
管家站在卫家家主身侧,看着卫家家主暗沉的脸色,轻声安抚道,“老爷,其实大少爷也很好,心性稳重,如今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本领,家主该以大少爷为骄傲才是……”
“闭嘴!如此忤逆不孝的儿子!如今竟然还在他亲生父亲面前耍起这个威风来了!这种忤逆不孝的儿子,我还留着他做什么?!直接将人踢出家谱才对!”卫家家主这么说着,俨然是一脸极为恼怒的样子,似乎还越发觉着就应该这么做才是,“对!就是这样!开祠堂!我要把这么个不孝儿子赶出家门!”
听着那家主的话,管家也是猛地一怔,赶忙劝阻道,“老爷!三思而后行啊!这等大大事,可是千万不能如此盛怒之下 做决定啊!而且这前不久皇上还下了口谕,若是此刻老爷将大少爷踢出家门,若是让皇上知晓了,定然会勃然大怒,我们做得可就是和皇家的生意啊!”
这处处都被掣肘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家主当即就更是有些恼怒地摆了摆手,“再等等,容我再仔细想想,但是这么个不孝子,若是惩治他,他还真以为我怕了他不成!”
说罢,管家看着自家家主低垂着头,眸子里明明暗暗,显然正是酝酿着什么法子要和卫景作对,管家长长叹出一口气,老爷年轻的时候,也还是京城商人里头叱咤风云的人物,就是他想起来也还是忍不住被当时老爷的风采所折服,在京城商人里头也是头一份儿的人物,怎么这么多年下来,竟然被纸醉金迷迷惑堕落成了如今的模样,实在是也忍不住让人无奈感慨。
……
一直等到了夜幕四阖,阮娘才带着酒气地和卫景回了王府,卫景显然是要在王府长久住一段日子的模样,毕竟才跟卫家老家撕破了脸皮,虽然卫府在京城里头的宅子肯定不止那么一处,卫景手里握着的宅子也还是很有几处的,但是眼下为了亲近心爱之人,自然是旁得都顾不上了。
听了是卫景黏着人回来的,慕云墨这也就放心地沐浴睡下了,有了卫景跟着,阮娘肯定能被照顾得极好。
次日早上,慕云墨醒过来的时候,封江清还在睡着,慕云墨伸手微微揉了揉额心,她这两日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不是吃饭糕点,就是喝药,其余时间几乎都被封江清强行按在床榻上安稳躺着过的,如今真是半刻都不想多赖在床上了。
不过,此刻封江清可是睡得正沉着,昨日晚上慕云墨许是身子上微微有些不舒服,还是睡着做了噩梦,素日里向来睡着就很是安稳乖巧的人,昨晚就是在封江清怀里蹭来蹭去的,硬生生是给人蹭出了一身的火气,一直到后半夜,见着慕云墨睡好了,封江清才起身用凉水简单给自己灭了火,但是不想却是微微有些凉着了,此刻睡得正舒服着。
慕云墨悄悄起了身,他也还没察觉,南絮扶着慕云墨往偏殿去洗漱,也好不打扰了封江清继续睡觉, 等到洗漱完了,刚是出了偏殿的门,就见着孟堂和华瑶背着包袱踏进院门 。
这是要准备离开了,慕云墨心中有数。
华瑶笑着走上来,“你起得倒是早,我原先还担心过来辞行的时候,你们都还睡着。”
“没有,这两日整日都睡着,今日还说着要回相府去看一看,也睡不着了,倒是王爷还睡着,母亲和师叔这就要离开了吗?”慕云墨温声问道。
华瑶点点头,“也有些几日了,我们早些离开,趁着这阵儿早,也好避过皇上的视线。”
唔,是了,这两日就是皇上也遣了不少人来王府门口盯着,为得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慕云墨微微叹了口气,“娘亲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墨儿也就不拦着了,娘亲一路小心,早些归来。”
华瑶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了个锦盒儿来,“若是皇上再寻我,你就将这个给他。”
这锦盒儿看起来还是上好的沉香木的,是个不俗之物,慕云墨接过来,也忍不住心里头还带着些好奇,“是,母亲放心。”
屋里头,封江清似乎是也醒了过来,面色上还有些潮红地走了出来,正见到那个小锦盒儿被交到慕云墨手上,挑了挑眉头,“这是什么东西?娘亲,你们要离开了?”
华瑶点点头,有些责备地道,“这大早上的,也不知道多批件衣裳,我们也是差不多该离开了,不然当真就是麻烦了,盒子里的东西是给你父皇的,好了,我和师兄就先走了,待我们空闲了,就会回来的,你也不必担心。”
封江清淡淡扫了一眼盒子,也明白华瑶话里的意思,“好,娘亲到了海边儿,先不必急着走,我手底下的人自然会去给娘亲联系。”
又是交代了一番,华瑶和孟堂就忙是赶着这一早的时辰,骑了快马离开,封江清吩咐封笔去把皇上身边儿那几个人给拦住,让华瑶和孟堂顺利地离开了京城。
待是等着封江清洗漱,两人又用了早膳,这才慢悠悠地坐马车往相府去。
今日日头正好,早上梳妆打扮的时候,封江清也拿出了才做得那套鲛人泪的头面,鲛人泪在阳光底下烨烨生辉,似乎是能折射出数道颜色的光芒,慕云墨便挑了玉琉璃的手钏,也能压得住鲛人泪。
此刻,慕云墨蹙着眉头,看着封江清慵慵懒懒地散在马车上的样子,伸手抚了抚人的额头,真是烫,这才又抬手去给人把脉,正是风寒之症!
“怎么风寒了?早上还不穿着外衣就出门,王爷就不必陪着我回相府了,还是回去,让封笔给王爷熬副药喝。”慕云墨担心关怀道。
封江清几乎是想要狠狠咬住慕云墨的嘴巴,这都是怪谁,昨天晚上为了能真切让体内的邪火给按下去,浇凉水的时候可是半分都没带着内力,事后也是就穿着里衣站在门口狠吹了一阵凉风,才进了屋子里头,等到身子暖了,才又钻进被窝,这么一冷一热两重天的折腾,封江清也有吃不消了。
看着封江清恼怒的眼神,慕云墨眨了眨眼睛,就是有些不解。
半晌,封江清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有些恶声恶气地道,“好了好了,我们赶快去相府,看过之后就赶忙回王府就是。”见他心意已决,慕云墨也知晓再多说也是没用得了,看着这个新的马车,上面的暗阁里也还没被放上常备的药材,冷香也没跟在身边儿,慕云墨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等是到了相府门口,就嘱咐了南絮带着墨隐去原先她住的院子里找些药丸。
慕远京和侧夫人还有大姨娘也是在门口迎着,身边儿倒是还多了两三个正是年轻貌美风华正茂的新妾室,看起来也都还算是红光满面,眼角眉梢之间更还有些鲜花被幸福滋润灌溉的艳丽风情 ,看起来应当是和慕远京的日子都过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