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和离书不仅仅是要怡安郡主从此与宰相府再无半分干系,其间更是还有慕云墨。
慕远京听着便是眉头更紧紧地蹙了蹙,“好你个吃里扒外的,慕府辛苦养你这么大,你就如此这么迫不及待榜上了楚王, 就急着和慕府脱离干系了?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慕云墨倒是不知道这怎么和不知廉耻挂上关系了,此刻却也懒得再多同慕远京废话,“还是快些签了吧,不然这账本的下半部分,马上就要移交到楚王爷手里了,父亲也不想如此吧。”
听着这些话,慕远京便只觉得从心头涌上浓浓的无奈和失败,每次他同慕云墨在一起,无论是说话或者是算计什么,总是讨不到好处地,分明他才是父亲,是长辈,却好像只能任由慕云墨摆布一样。
账本事关整个宰相府的存亡,慕远京很是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瞪了慕云墨两眼,低头去将在那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狼豪,发出“啪”地一声,“这下,你可满意了?”
看着和离书上慕远京的名字,慕云墨心中也只觉得长长松出了一口气,伸手拿起那份和离书,“如果宰相大人的态度能好一些,我自然是极为满意的。哦,对了,到底满京城都知道我是相府的女儿,这嫁妆也不好教德亲姨母一个人都出了吧,不然也不知道京城里的百姓该如何想宰相大人的为人了,言尽于此,告辞。”
慕云墨说完就转身施施然走了,嫁妆问题还是很重要的,相府欠她的,可不是这些真金白银能算计的,不过自然了,该她有的,这一世她都会一点不落地拿回来。
倒是留着慕远京在远处有火没处发,将桌子上特供的砚台都摔了个粉碎,他这个大女儿,活像是个讨债的一样,真是让人厌恶,早知道当初就该在她还在怡安肚子里的时候,就该弄死才是。
慕云墨自然是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慕远京该在心底里如何责骂她了,不过所幸她也并不在意,回了清欢院里的时候,青叶和冷香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锦衣卫们正也在清欢院里搬着些东西,那正是当时搬过来的怡安郡主当年的嫁妆,只见着锦衣卫们轻巧地搬着那些东西,就从宰相府后门里出了去,直往德亲公主府去了。
这倒真是彻彻底底地搬家了,慕云墨瞧着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反是封江清一脸淡然地模样,似乎以为这才是应有的样子,看着慕云墨回来,便从软榻上站起身来,“你回来了,那我们走吧。”
这话说得自然又柔和,一众锦衣卫们便是齐齐身子顿了一顿,这一定不是他们家那素来阴阳怪气的楚王爷,这活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的语气和动作是怎么回事儿?果然,王妃威武啊!
慕云墨莫名其妙收获了一堆锦衣卫们地崇拜敬仰还尚不自知,上前点点头,将手中的那份和离书交给南絮,“拿去官府归档吧。”
封江清挑挑眉头,见着南絮那么个小身影,别是误了慕云墨的事情就不好了 ,“墨隐,你也跟着去吧。”
墨隐被点了名,这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放下手中的花瓶儿,“是,王爷。”
慕云墨瞅着那个也算不上是名贵的花瓶,只是上面地图案印得生动有趣,是个小兔子抱着个小月亮的图案,“这花瓶儿也带走?”
封江清看了眼那花瓶,“青叶说你平日里还挺欢喜这花瓶儿的,本王便索性直接让他们搬到王府里去了。”
“……”慕云墨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看着锦衣卫们个个身姿挺拔,脚下地轻功都是一顶一的好,却是在忙着帮她搬家,慕云墨实在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
那厢里,南絮和墨隐出了门,一路便是往大理寺走去,这事关怡安郡主,皇室郡主的体面问题,自然是往大理寺去报备。
墨隐一路不说话,倒是南絮有些憋不住,瞅了瞅一边儿的墨隐,想着日后倒是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模样,轻轻抬头喊了句,“墨隐大人?”
听着有人喊,墨隐这才侧头去低头看南絮,眼睛里闪过疑惑,显然是等着南絮继续说话,脚下步子却不停。
“……那个,墨隐大人您走慢点,奴婢跟不上了。”南絮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是在极大极快地去迈步子了。
墨隐是个习武的男子,轻功是锦衣卫里头一个好的,素日里也是不是同封笔走在一处,就是跟着自家王爷主子一起,向来是虎虎生风,大步往前迈的,如今瞅着南絮头上有些细汗,还竭力跟着自己往前走的样子,倒是还有些愣怔。
秉承着这是自家未来王妃身边得力的丫头,得罪不得的原则,墨隐还是默默放慢了脚步,等着南絮。
南絮便是眨眨眼,悄然一笑,“墨隐大人真是个好人。”
墨隐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稍微慢了些,就成个好人了,这好人当得也太容易了些。
那边南絮见着墨隐如此,心下也松了些,只想着这墨隐大人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反而倒是个温柔的,便也是展开了话匣子,一路上便是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一直到了大理寺门口,办完事,又出来回相府。
这是墨隐第一次见着如此能说话的姑娘,实在是聒噪。
偏生又不能出声反抗。
封笔见着墨隐归来的时候,就见着封笔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面瘫样子,但是眸子里是满满地焦躁和无奈,墨隐看见封笔也是眸子一亮,大步上前,就站到了封笔身后,大有一副想将自己给藏起来的架势。
封笔有些好奇,这是什么能吓着墨隐了,抬头去看,只看到一脸无辜的南絮向他们行了行礼,往慕云墨处去了,封笔伸手拍了一下墨隐,“诶,不是我说,那小姑娘是对你做什么了?”
墨隐不想说话,狠狠地瞪了 一眼封笔,转身下去了。
倒是封笔勾着自己的下巴, 看着墨隐的动作,眼里闪过精光。
……
东西一时半刻也不是那么好搬的,封江清看着慕云墨坐这里也是看着锦衣卫们百无聊赖的样子,顿了顿,“不然,你先去公主府上吧,本王许是搬完了,晚了,便直接回王府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再者教旁人看见,与你的名声也不好。”
也是这么个道理,还有便是慕云墨坐在那里,时不时接受着锦衣卫们莫名其妙地崇敬地模样,实在是让慕云墨有些坐不安稳,于是便也点点头,起身带上丫头们先出府了去,封江清早就将马车都备好了,还是德亲公主府里熟悉的马车。
倒是封江清在清欢院里踱步来踱步去,半分无聊也不觉着,大抵这也就是为了心上人,做什么事都是有意思的了,还时不时敲打下锦衣卫们,“小心些,那是瓷瓶,若是摔碎了,看本王如何收拾你!”“还有那个,那个是王妃向来喜欢把玩的,直接送去王府,就不用拿去公主府了,省得来回麻烦!”“那是王妃的医书,拿稳妥了!”“怎么一个个都笨手笨脚地!”
锦衣卫们,就连带着封笔看着封江清的眼神都不太美妙了,心中更是坚定了对王妃的崇拜敬仰之情,顺便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日后王府里只怕就不再是王爷最大了,得先回去跟弟兄们打个招呼。
封江清翘着二郎腿,半靠在慕云墨的软榻上,就见着门口忽然火急火燎冲进来个丫头,“王爷,郡主方才走花园里崴着脚了,此刻正在花园的偏房茶厅里歇息。”
崴着脚了?!花园里多是石子路,许是一个不小心。
那丫头正是要抬头去看封江清的意思的时候,封江清已经站起了身子,大步冲了出去,直奔花园的偏房茶厅而去。
一路步若流星地走到了那花园的茶厅门口,眉头还紧蹙这,眼睛里清晰可见地是快要溢出来的担忧,封江清伸手推开门。
刚是推开房门,便闻着厅房里面盈盈饶绕着一股清淡香气,算不上特别浓烈,独有一种少女的鲜活气息,只让人觉着心中也升起一股甜意来,这倒不像是寻常茶厅里用的熏香。
封江清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慕云墨的身影,反而是看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玲珑精致的酒壶酒盏,还有些许水果点心,倒是好像是精心布置过一番似的,别有情趣。
忽然听得房间里面屏风后面传来的细细的水流波荡的声音,这声音不大,极小,也多亏了是封江清内力好这才听得到那声音。
封江清顿住脚步,复又抬起,站到了那茶桌的面前。
渐渐地,那屏风后面的声音大了些,不过片刻,便见着屏风后面走出来个一身宽大白袍的女子。
那女子只着了一件宽大地白袍子,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走路身子玲珑曼妙,头发还披散着,上面还沾着不少水珠,那些水珠顺着女子的脖颈就滑倒了女子的衣服里,被袍子遮掩住了,倒是让人忍不住去仔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