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国师本来就引人注目,如今这么出现在这里,会引起轰动,也是自然的了。
慕云墨也不由得眨眨眼睛,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来。
下面不知道是哪位夫人笑着道,“这件事情我倒是刚巧知道些,文恭候府可是出了好大笔钱,帮着相国寺近来修缮佛像金身,相国寺虽然是皇寺,但是每月都开仓放粮救济穷人,也并不如寻常皇寺那般宽裕,文恭候府花了这么大价钱,这个面子,相国国师也该是要给的。”
倒是原来如此,玲珑公主也不禁赞叹一声,“这文恭候还是如往年一样疼惜女儿,如今瞧着还是更加疼惜了。”这修缮佛像金身,可不是个小价钱。
相国国师名气远扬,京城里的姑娘们也都是好奇得紧,此刻就是都上下打量着相国国师,慕云墨瞧着这幅场景倒是也好笑。
才艺切磋也很快便拉开了序幕,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切磋,不过是愿意上前一展身手的姑娘闺秀们或者是小青年们上前去表演一番罢了。
京城里的姑娘们多少都还是很有些真才实学的,慕云墨也算是坐在前端了,此刻瞧着那些抚琴的,弹琵琶的,作诗作画的,还有跳舞,吹萧的,可是都当真是妙趣横生的,那些青年才俊大多也想趁着这次时机俘获些放心什么的,也纷纷各展所长,慕云墨在下面捧着茶盏,也看得颇有兴致。
玲珑公主就是凑到慕云墨身边儿,“王妃,想来都没什么机会见过京城的这些公子们吧?”
德亲公主在一边儿听着,就是含笑瞟了一眼玲珑公主,玲珑公主便是忙讨好地道,“可别误会,我就是想给王妃认认这些公子哥儿们。”
慕云墨抿唇笑了笑。
“王妃,你瞧,那个就是狩猎之时,你就过的肃亲王府的世子爷,秦世子,素来也是京城里出名的文武双全的才子!还有那边儿的,那个就是文恭候府的大少爷,曲靖,听说是做得一手好诗词,还有那个老是脸红的,还是个将军的儿子,北路,哦,那边儿还有柳家的公子,柳子宴。”
玲珑公主倒是教这些人都认得周全,不愧是皇室公主里面的交际花儿了。
慕云墨还有易兮便是瞧着玲珑公主说的这些公子哥儿们,个个都是容貌气度上佳,在这满场的青年才俊里面,也是极为出众的了,虽然说起来容貌上同自家那个花蝴蝶师兄,还有阴阳怪气的封江清和封白华比起来,还差了些,但是同卫景那几个比起来也算是不相上下了。
林念和易兮已经忍不住开始讨论了起来,慕云墨便也时不时跟着插上一嘴,几人倒也讨论得火热,只是这才艺本来只是表演,也渐渐开始有些变了性质,教人看着就觉仿佛是多了些火药气味,开始那些不怎么出名的小姑娘们露了个脸后,就是大家闺秀们的时候了。
曲水儿作为主人家的,自然也要一展才艺。
她选的是作诗,同时也还有那个关家叫莲莲的姑娘在边儿上作画,倒是也颇有一争高下的气场,还有方才假山后的几个姑娘,也是纷纷上场,同比作诗,一时倒是忽然就变成了作诗大会,陆陆续续又上得有几个向来也颇负才气的姑娘了。
林念就是将那些姑娘们说了一遍,也格外有深意,也是暗戳戳向慕云墨说明那些是方才假山后的几个姑娘了。玲珑公主指了指作画儿的关莲莲,“那位关姑娘,作画儿可是颇有名气的,颇有风骨,下笔时,行云流水,每每也颇新奇,当初我的太傅也曾经赞许过她。”
林念蹙蹙眉头,“原先也不曾听说过何时曲水儿也会作诗了。”
慕云墨笑笑,这作诗什么的,都是能提前准备的,其实往往便是带着极大的水份,不过,也说不准呢,曲水儿不是早就有才女之名,没准儿去守灵三年,更是饱读诗书,如今肚子里有些墨水人,也不足为奇。
不大会儿,台上的几位姑娘也就纷纷住了手,今日这才艺大会,瞧着也算是要到了终章,德亲公主便站起身来,携着身边儿的姑娘们,上去看作品。
几副字画都一一展开,关莲莲的画技倒是当真是极好,画的正是一副百花戏碟图,那百花一个个都教她画的仿佛是鲜活了一般,枝叶交缠,姿态明丽,上面的蝴蝶也不是停留在百花上,而是稍稍扬起来一点儿,仿佛是若即若离,倒是也颇有情致,教人仿佛是置身在那百花丛中,还能闻到百花的香气一般,玲珑公主就是点点头。
边儿上不知道是哪位姑娘正在念着一首诗,“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中人们听着便立即转了视线过去,这诗原描绘得是一副秋日的夜晚,字字句句都透露着灵气,月的皎洁,秋空的澄净都清晰分明得显露了出来,然而更让人觉着舒服的,便是那种超凡脱俗的人生追求与境界,倒是让人忍不住心情软和了下来,再看起关莲莲那副百花戏蝶图,就未免过于热闹喧嚣,失去本真了。
身后不少跟着的众人,便是齐齐点点头。当即就有人称赞,“果然不愧是曲小姐所做,诗如其人,清澈澄静。”
曲水儿也不骄不躁地抿唇一笑,福福身,“多谢夸奖。”
德亲公主虽然一直对纠缠着封江清的曲水儿并无太大好感,毕竟她还是觉着女子最重要的还是矜持脸面,但是却也不得不说,曲水儿这诗做得确实是不错。
只过了今日,曲水儿想来就算得是京城首当其冲的才女了,只白白可惜了这一众方才表演过的姑娘们,凭白无故地就被当做了陪衬,曲水儿这般,明显是冲着今日才艺切磋的第一名去了,只怕追其根本,也是想要打响自己的名号吧。
今日是人家的生辰宴,自然也不好拂了人家的脸面,“柔善郡主文采卓绝,本宫瞧着,当是第一了。”
慕云墨也是挑挑眉头,心中自是也叹一句,这诗却也当真是做得极好。
曲水儿也是静静立在一旁,不骄不傲的模样,倒也教人看着乖顺大气。
倒是边上有个姑娘是方才同曲水儿走得进的,此刻就笑意盈盈地看着慕云墨,“早先也听说过楚王妃色艺双绝,堪称京城第一姝,今日这么多姑娘都表演了才艺,不妨王妃也一展身手,好教我等大开眼界。”
慕云墨瞟了眼那姑娘,“哪里,不过都是谬赞罢了,本王妃也并无什么才艺,也就不献丑了。”
不过 ,经过这姑娘一说,在场倒是有不少人忽然就热闹起哄了起来,不仅是些看热闹的,更多的还是方才表演过的姑娘闺秀们,八成也是此刻发现过来自己被曲水儿当成了垫脚石,心中不服,想要教慕云墨赢过她,也让她计划落空罢了。
德亲公主就是皱了皱眉头。
边上的关莲莲脸色还不大好,此刻就是忽然对着慕云墨出声道,“王妃定然能赢了她的!”
这起哄热闹的人便是越来越多,曲水儿便也上前福福身,“如此,不妨请王妃娘娘赐教,王妃随意两笔即可,不过是场玩乐罢了,也当不得真的。”
这反倒是主人家给客人台阶下了。
慕云墨挑挑眉头,如此反倒是还不能拒绝了,那边儿的林念就是扯了扯慕云墨的袖口,有些担忧的模样,慕云墨在庄子里长大,哪里会什么吟诗作赋的?这不是难为人吗?
慕云墨莞尔一笑,拍了拍林念的手,示意不妨事,唇角微微勾了勾,就说作诗这种东西水份很大,若是说作画抚琴什么的,她还做不了假,可这作诗就说不准了。
这不很是刚巧,花故里那个骚包,平日里最是喜欢念叨些诗句,还有封江清,每日里闲下来,同她一处的时候,也总是爱同她一道练练字什么的,虽然知晓封江清总是不会规矩,不过那都可以暂且不提了。
因着也不是自己原创,还需思量,左右也不过是将别人的诗句借来用用罢了,慕云墨重新拿拿出张白纸来,拿起一边儿的朱笔沾了沾墨,便下了笔。
所用时间也不长,片刻,便收了笔,将朱笔放置在一旁的笔架上。
“献丑了。”
原本翘首以盼的众人们这就纷纷看了过来,白纸上赫然便是一首词,字迹倒不是寻常女子惯些的秀气清丽的簪花小楷,反而是多了些狂放洒脱的行草,虽然说不上是多么气势汹涌,但是自有一股潇洒自如的气势,倒也教人眼前一亮。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
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