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其实皇上也算是而为这个女儿费了些心思的,如果玲珑公主自己争气,过去也就是文恭候府未来的女主人,也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风光体面的,只是奈何玲珑公主现下已经冲昏了头了。
皇上瞧着玲珑公主怔了怔,只以为她是害羞,便朗声笑了两下,“朕觉着这门亲事不错,你既然没有意见,朕也就下旨了。”
玲珑公主这便慕然一惊,“父皇,父皇,儿臣其实,其实……”这心上有人的话,猛然教一国公主说出来,倒也是不大好开口的,东楚也不是像北疆那般民风豪放,虽然也说不上是多么封建闭塞,但是却也没有民风开放到一国公主可以随意张口说自己是有心上人的地步。
虽然不全然说出来,但是皇上还是能理解得,挑了挑眉头,“玲珑可是觉着还有哪家的公子不错?不必拘束,父皇面前,尽可畅所欲言之。”若是合理,皇上也不是不愿意成全自己女儿的,到底是亲生骨肉,眼下又是太平盛世,无需什么出使联姻的,皇上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归宿,这两情相悦的滋味,皇上也是体验过,深知其中美好的。
玲珑公主这就眉头舒展开了,唇角扬了扬,眼下若是自己不说,只怕就是要嫁给曲靖了,曲靖虽然好,可是她不喜欢,也不喜欢曲水儿那个心机重的姑娘,相反陆宁孤身一人,什么都不用操心,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父皇,儿臣听闻陆宁公子文武双全,卓绝斐然,不知此次科举可中举了?”
虽然这么问着,但是今日贴榜之日,玲珑公主就着人去打探了,如此说,也不过是教皇上觉着自己是个乖巧的,不会去干预这些罢了。
皇上眸子沉了沉,“陆宁?是谁?朕怎么不记着这一届举人里有这么个名号的?许是落榜了,如此也不是什么人才,玲珑就忘了吧。”
德盛公公在一边儿就是低了低头,这么些年,皇上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得好。
玲珑公主这就有些着急了,“怎么会,陆公子不是今年的状元吗?”
“玲珑知晓得倒是清楚。”皇上瞟了一眼玲珑公主,神情暗了几分去了。
这就是皇上不大高兴得意思了。
玲珑公主这就猛地跪了下来,“父皇,儿臣只是偶然听宫里的宫人们闲聊起来罢了,并没有刻意打听前朝事情,父皇不要生气,儿臣,儿臣也是心悦陆公子,这才忍不住多听了些。”
皇上就是眉头蹙了蹙。
其实若是玲珑公主开始便坦白交代反而还没什么,也不过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儿家罢了,但是玲珑公主如此说,便是让人不觉有种是她不打自招的感觉,难不成这个女儿还会去打听前朝事情插一脚不成?
皇上喜欢玲珑公主,也无非是因为玲珑公主能做出一个纯良孝顺的女儿的模样,如今若是这个形象崩塌了,那就另外两说了。
德盛公公在旁边瞧着玲珑公主的反应模样,垂着的头就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所谓父皇,虽然称作父皇,但是正儿八经说起来,还是该是皇父更为恰当些,先皇后父,纵然你是公主,想要讨好笼络住皇上,还是有事相求,都要先记着这人先是皇上,才是父亲才对。
皇上摆摆手,“起来吧,朕可是听说了那陆宁与林梁家的丫头是定有亲事的,与你并不合适,行了,你下去吧,也不要再提起陆宁了,你的亲事也自有朕做主,你也就不必操心那么多了。”
玲珑公主浑身僵了僵,皇上这拒绝得太果断,且分明就是压住了她的亲事,一国公主迟迟嫁不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只是瞧着皇上这般脸色,也着实是不好再开口,玲珑公主咬了咬下唇,还是道,“如此,儿臣告退。”
皇上只淡淡“嗯”了一声,玲珑公主虽然不愿,还是退了下去。
门口守着的玲珑公主身边的宫女儿瞧着玲珑公主极差的面色,就是更加小心地上去伺候着了。
玲珑公主脑子里还回想着方才皇上的话,陆宁与林梁家的丫头是定有亲事的?她打听过,陆宁可是并没有上过林府提亲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这定亲到底是定亲,可不是成亲,她还有的是法子!
“去,打听打听林念可是定了亲事。”玲珑公主就是同自己身边儿的宫女吩咐道。
那宫女立即便躬身应了下去了,宫女儿渐渐离去,还忍不住心中长叹口气,自家公主分明也没有和陆宁有过什么接触,不过是百花宴上遥遥见了一面,就如此这般念念不忘,当真是教人摸不着头脑,分明玲珑公主生得也不差,又是个金枝玉叶,何苦非要念着这么个不知趣的冷面公子呢?
殊不知,也正是这样,玲珑公主这才对陆宁念念不忘,百花宴上,不过是惊鸿一瞥,彼时陆宁手里拿着一把寒冰萧,萧如其人,同样是神情带着些冰冷的味道,说话声音也都仿佛是淬过冰了一般,虽然淡漠,却并不冰冷刺骨,无端教人安心,倒是比起京城里那些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们更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时至今日,玲珑公主还能晚上不断梦到当时的场景,许是梦魇住了人,教人百般执念,万般不舍,千万般追逐。
……
这日里晚上,明月高悬,今日的云层仿佛也格外的厚,半遮半掩住月亮,月光也若隐若现地照射下来。
楚王府里,慕云墨正坐在这几日都一直摆放在屋檐下的木椅之上,眉目清冷,唇角含笑,艳丽端庄,此刻正淡淡看看着院子里又一场厮杀后的场景,地上躺了些许尸首,正在被锦衣卫往外拖着处理,锦衣卫沉黑色衣角上还能看到斑斑血迹,左右两边儿正站着陆宁卫景封笔封疆华叔,还有路将军两父子。
除去卫景依旧笑着舒适的和陆宁清冷的模样,其他人脸上都有些凝重不大好看了,这几日本就杀手刺客不断,而今晚的刺客竟然是差一点就闯入了慕云墨居住的主院,封笔和封疆的脸色就是更为难看了,楚王府的防守这几日他们都是精心准备的,如此这样,简直是让他们无法自处。
慕云墨便还是镇静的模样,还温声问道,“可是看得出来,这又是哪里来的人?”
院子里还有些被活捉的刺客当即就是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巴,将头别了过去,倒是好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那副样子配上他们如今邋遢的场景,有的人身上的衣服还被划得一道一道的,倒是有些好笑得紧,慕云墨这就忍不住笑了下,朝封笔点点头,封笔这便挥挥手,便有人过来将那些活捉的刺客都给压了下去。
其实来的人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主流的几波,荣王府,柳侯爷府,还有京城里几个荣王府一党的大户世家,要不然也不知道是封江清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就连江湖上也有不少人过了来,这就教慕云墨头疼之际,又忍不住有些无奈,封江清又不在王府,朝堂上的人也就罢了,能捣毁楚王府,顺便偷些机密资料,或者看重了封江清地牢里关的什么人什么的,也能说得通,但是那些江湖上的,慕云墨只觉着无语,也不知道封江清是到底怎么了人家,打不过封江清,就要趁着人家不在家来报仇,如此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也能做的出来,由此可见,封江清只怕是个魔鬼。
但是一直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情。
慕云墨站起身来,同众人温声道,“今晚也是劳烦各位了,这些日子不安稳,咱们也去书房谈谈吧。”
楚王府向来是什么都不对慕云墨设防的,也不说是个书房了。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跟着慕云墨到了书房,纷纷坐下。
只是耿直的路老将军显然是坐不安稳得,当即就有些气冲冲地恼道,“王爷不过是刚走而已,就有这么多人来王府找麻烦,且这个个明显都是下狠手下死手的,真当王爷走了,就把我们当软柿子捏不成?”
“路老将军也不要太恼了,我们是不是软柿子自然会有分晓的,楚王府也不会任由这些人揉捏扁锉的。”慕云墨含笑道,只是任谁都能听得出其间分明的森森杀气。
路北也知道在家父亲这个耿直的暴脾气,拍了拍自己父亲的手,路老将军这才坐下来。
众人现下也很明显更担忧的还算是楚王府的安全问题,华叔就是皱紧了眉头,“王妃,还是再往王府里调些锦衣卫吧?”王府里本来守着的暗卫和侍卫们已经是被折腾得很是疲惫了。
慕云墨摇摇头,“不必,不仅不招人近来,从明日开始,不要讲所有来刺杀的杀手们一网打尽了,渐渐放一些回去,教底下的暗卫们也学着做场好戏,也不要太防水了,做出一副防守不支的假象来,该是不难吧?”
卫景这就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眉头一挑,嘴角的弧度也更加上扬了几分,“王妃这是想要欲擒故纵?引敌深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