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早,封江清叫着冷香端来一直热着的晚膳,睡了这么久,慕云墨也早已经是肚子空空了,两人吃饭,又是在卧房里,如今慕云墨也习惯了不讲什么规矩,一手端着乘着米饭的小瓷碗,另一手去夹菜。
冷香是个懂事儿的,虽然说着是慕云墨一个人用膳,但是备得却是两个人的量,还有两个人的碗筷。封江清倒是并没有不饿的时候也吃饭的习惯,此刻拿着自己的筷子也只是给慕云墨不时夹些菜,给她舀碗汤的,倒也自在。
只是慕云墨却是一直微微有些蹙着眉头,“师父和师兄竟然走得如此早吗?后日便走了。”
封江清看着她,挑了挑眉头,温声道,“也不算早了,他们还要赶去南疆,师父的意思是回谷过年,花故里非要急着去提亲,可不是得赶快走,若不是担心飞燕郡主歇息不过来,只怕是明日一早就走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只是鬼谷子和花故里对慕云墨总归是有着不一样的特殊意义,不舍总是有的,她眉头压了压,“父皇的身子稳住了?”
这封江清倒是还真的不是很了解,“不是很清楚,父皇也从来不说这些,但是大抵师父都能走了,应该是一时半刻出不了岔子了才是。”
慕云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碗里封江清夹了一块儿她素来爱吃的蟹肉,那蟹肉做得极为好看也鲜嫩,慕云墨塞进嘴里,却觉着有些不是滋味儿,心下倒是忽然想吃甜的。
封江清看着她不太对的模样,“怎么?可是做得不可口?”
慕云墨摇了摇头,“很好吃,就是忽然想吃甜的。”
这倒是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似的,封江清拍了拍她的头,“先吃饭,过会儿让冷香再给你炖一碗梅花藕粉露。”
听到梅花藕粉露,慕云墨这下子倒是忽然笑了,重重点了点头。
封江清看着她忽然就欢喜了的模样,忽然便是产生一种自己这仿佛是有些在养女儿的错觉,却也不知日后他们两个人的女儿是不是也是这般可爱的模样?不过这个前提总归是要有个女儿。封江清这么想着想着,忽然神情就变了味道,眸子也忍不住有些起了些变化。
他那般不安分地灼灼地看着慕云墨,慕云墨自然是第一个就感受到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封江清,这样的神色实在是太过熟悉,慕云墨当即面色便微微红了,她很是有些嗔怒地看了一样封江清,“吃个饭也不老实!”
两人是窝在软塌上吃的,上面刚是架了个小桌,听了她的话,封江清忽然直了直身子,身子越过小桌,往慕云墨这边儿来了来,放低沉了声音,“墨儿知不知道什么叫饱暖思淫欲?”他声音低沉,里面更显然带了几分情欲侵染的沙哑,听起来便是低沉魅惑地紧。
慕云墨却是有些木然地将碗放下了,“我是不大知道,我只知道这两日我身子不太舒适。”
封江清只觉着从头顶浇下一桶凉水,连着心底的火气全都浇灭了去,他撇了撇嘴,有些悻悻地坐了回去,心下却是忍不住掰着指头细数着,两人仿佛已经有许久日子不曾亲密过了,封江清狠狠磨了磨自己的后牙根儿,看着慕云墨眼底里几分偷笑戏谑,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来,“本王等着你身子舒适的那一日。”
慕云墨不急不慌地只当作没听到,唤来了冷香过来收拾桌子,顺便做一碗梅花藕粉露,冷香倒是 听到的时候有些哑然,“王妃不是 素来不爱藕粉这些甜食的吗?”更何况是和梅花凑在一起,那倒更是甜上加甜了。
“一时有些贪嘴,忽然想吃些甜腻的。”慕云墨温声道,冷香这也点点头,只冷香看了看一边儿封江清又臭又黑的脸色,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两人吵架了,但是看着却也不像,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慕云墨,慕云墨便是抿嘴悄然一笑,“无事,去吧。”
冷香这才放心地点头,转身下去了。
慕云墨侧眸看着封江清快要跟锅底似的脸色,便是更加忍不住觉着好笑,“王爷,整日里总想着这些事情,可是于身心都不大好的。”
封江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是有些恶声恶气地道,“本王乐意。”
慕云墨这下便噤了声,大抵这时候的男人都是惹不得的,她不说话,拿了软塌边儿上放着的一本书卷,只等着冷香的吃食,只是她这么不说话,封江清也有些不乐意了,就那么灼灼地看着她。
“……”慕云墨实在是有些受不住地放下书卷, “王爷到底要干什么?”
封江清眨了眨眼睛,伸出右手朝着慕云墨勾了勾手指,唇角微扬,眸子里带着几分欲念和邪肆,美人儿在前,慕云墨也是忍不住有些无奈的,往那边去了去,便是猛地被封江清带到了怀里,封江清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接下来便见着慕云墨忽然坐起了身子,一张小脸上又羞愤又恼怒,她将手里的书卷狠狠地砸在了封江清脸上,“王爷都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
封江清是从来不对慕云墨设防的,此刻被打这么一下,是真的疼,封江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将书卷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看着慕云墨红透了的脸,倒是忽然乐了,“本王无师自通。”
慕云墨从软榻上站起身子来,瞪了封江清一眼,“我看是王爷经历得多了,才这么熟练。”说完,她抬脚就出了房门,封江清窝在软榻上也是身子猛地一僵,看着慕云墨毫不留恋的离去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这姑娘现在倒是什么都敢说了!
慕云墨转身出了房门,打算去沐浴,倒是刚巧碰上了云狰捧着一只小信鸽走了过来, 见着慕云墨便是眼睛一亮。
“怎么了?哪里来的信鸽?”慕云墨挑眉一笑道。
云狰将手上信鸽儿腿上的纸条儿解了下来,递给慕云墨,道,“宫里淸妃娘娘传来的。”
慕云墨接了过来,看了下来,便也明白了,淸妃要对柳贵妃下手了,看她是否还要进宫去见柳贵妃最后一面了。
慕云墨勾唇一笑,这自然是要的了,她抬眼看着云狰,“明日一早我们进宫去拜见淸妃娘娘,顺带着瞧瞧柳贵妃 娘娘如何了。”
云狰拱手应声,“是,王妃。”
这自古从冷宫掖庭爬出来的女人还能不停往上爬出来,东山再起重获高位的实在不在少数,柳贵妃这么些年在后宫里的根基也是不浅了,当然是趁她病要她命。慕云墨抬头望了眼漫天星空,挑眉一笑,转身进了浴室。
封江清倒在软塌上等了半晌,也不见慕云墨归来,却是见着冷香走了进来,福了福身,“王爷,王妃说她下午睡多了,还不困,去书房看会儿账本儿,王爷明日还要早朝,让王爷早睡。”
封江清这就恼了,“居然敢让本王一个人独守空房!”说着,他当即便站起了身,连外衣也没批,当即抬脚就大步出去了,直奔书房而去。
冷香在原地有些好笑,王爷,独守空房不是这么用的吧?
慕云墨当真是在书房里看账本儿的,见着封江清进来,便是蹙起眉头,“你怎么连件外衣都不批的,外面还是深夜,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封江清却是不管她说得什么,当即走过来,便是将慕云墨直接从凳子上打横抱了起来,连带着便将人带回了房间床榻上躺了下来,还很是顺手地帮着慕云墨将衣服都拖好了。
“……王爷,我还不困……”慕云墨无奈地低头轻声叹了一声。
封江清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将人狠狠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懊恼地道,“不困也陪我一起睡,放心,就安心睡觉,不做别的,方才都是逗你玩儿的。”
慕云墨还有些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封江清,见他俨然已经是闭上了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模样,便也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然而次日一早本来想着早起,结果却是径直睡了将近半个上午的慕云墨还是毅然觉着今晚还是分房睡比较好,她的手腕实在是酸疼,慕云墨动了动手,只觉着昨晚那股感觉似乎还在,当下更是有些懊恼,真是信了封江清的邪了!
倒是她手上多了串手钏,上面是珍珠珊瑚应和着那玉琉璃串在一起,环在手腕上倒是温温热热,正是好看精致华丽之间倒也舒适。
上着早朝的封江清便是猛地身后一凉,不过面子上总归是一片餍足的。
慕云墨起了身,洗漱用过早膳,便是径直赶去了宫里,到了淸妃娘娘的殿里。
淸妃娘娘的宫殿倒也是极为奢华的,殿门口处还尚是挂着精雕玉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玉又或者是钻石悬挂着的宫灯,上面还且是有精心雕刻的花样儿,倒是极好看的,这宫殿里处处雕梁画栋,且极具风采,倒是给人感觉颇是像是那嫦娥所住的月宫一般。
淸妃娘娘见她来,正是极为热情地招待着她,同她说了两句话,彼此也都知道来意,无非是些客套亲近,过会儿,淸妃娘娘便让宫女带着她去了冷宫处。
这冷宫极是萧索,不过瞧着倒是住了不少人,很是有些人还是疯疯癫癫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安排还是刚巧就是空了那么个宫殿的缘故,柳贵妃倒是刚好在最里端一个格外空旷些的宫殿,慕云墨进去的时候,柳贵妃正是坐在上首捧着杯茶盏,一旁还放了几盘糕点,身上虽然瞧着穿着比平日朴素了些,不过倒也整齐干净,梳妆也极为整齐利落,瞧着日子却也过得不错。
慕云墨带着云狰便走了进来,“贵妃娘娘倒是过得舒适休闲,倒是半点也瞧不出来是在冷宫过日子的模样。”
柳贵妃见着她,柳眉猛地一个倒竖,似乎猛地要站起身来一样,不过下一瞬间却又是坐了下来,“哪里比得上王妃精心谋算,还能带着荣王妃一起叛变算计本宫。”
慕云墨轻轻笑了笑,“贵妃娘娘如此夸我,倒是要教我羞愧了。”
“王妃不必羞愧,这不是事实吗?”柳贵妃抬眼死死地盯着她,眸子里满是阴鸷,伸手放下茶盏,也是发出极为清脆的“啪”的一声。
慕云墨站定在殿中央,身后的云狰便是警惕地看着柳贵妃,慕云墨却是不急不慌,就那么浅浅看着柳贵妃,好半晌,才温声开口道,“那贵妃娘娘,倒是不妨猜猜,在我的谋算里,贵妃娘娘何时会死呢?”此刻说话便是丝毫不带感情温度,分明是温声,却是总让人觉着里面透着些阵阵阴风和心狠手辣的痛感。
柳贵妃这下也是再忍不住,挥手便是将茶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放肆!”
慕云墨轻笑一声,“我放肆?我哪里比得上贵妃娘娘放肆?这么多年害了多少人命,坑害过多少无辜的人,如今也不过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柳贵妃站直身子,一甩衣袖,“那又与你何干?!”
慕云墨挑眉冷笑一声,“大抵是前世有冤,今世有怨,没准儿正是上天的意思,特地让我来也叫贵妃娘娘尝尝这人世苦痛,娘娘高高在上惯了,许是不太明白这跌落人世间沾满尘泥的痛苦。”
说着,慕云墨便抬步上前,弯腰捡起地上一片方才茶盏落地的碎片。
柳贵妃死死地盯着她,“你要干什么?!皇上是将本宫打入冷宫,却是没有处死本宫的!你若是对本宫动手,届时告到皇上面前,你也没有好下场。”
慕云墨继续往前走,柳贵妃说起来其实也不过是个娇气的大小姐,手无缚鸡之力,此刻慕云墨身后还有个云狰,柳贵妃便是忍不住后退几步,慕云墨侧头看着云狰点了点头,云狰当即便两步上前,点了柳贵妃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