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温婉缠绵的,仿佛是见到了老情人一样,赤雷本来以为是楚王妃来了,很是恼怒,此刻也化作了更多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慕云墨抬手将帷帽上的轻纱撩开,露出一张妩媚艳丽的脸来,冲着君砚和赤雷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君阁主。”
君砚眸子沉了沉,“倒是原先还不知道你的易容术也是一顶一的好,江公子,二公子,墨墨这般出神入化的本事,倒是叫本尊也忍不住惊叹,这么精彩艳绝,何必非要跟着封江清,整日里说话阴阳怪气的,又不懂怜香惜玉,长得也差,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如本尊,墨墨不如再考虑考虑本尊曾经说的话?”
“……”慕云墨心底顿了顿,其实这阴阳怪气的本事,君砚怎么看也不比封江清差,而且就封江清那张脸?差?
封江清眉头竖了竖,抬手扔出了个飞镖,直直冲着君砚眉心中间而去,“欠打!”
这也算是封江清带了十成十的内劲儿的,那赤雷心下就是一惊,君砚也抬手挥了道内劲儿直迎着而去,微微挡了挡那飞镖的力道,整个人也脚尖一点,往旁边退了几步,躲过那道飞镖。
慕云墨笑了笑,倒是看向旁边一直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同眼神将她千刀万剐的赤雷身上,笑着点了点头,“赤掌门,倒是还能认出我来,正是我的荣幸。”
赤雷磨了磨牙,“真是好一个二公子!楚王妃既然是王妃,不好好在京城里相夫教子,倒是往外跑得勤快!这骗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倒是不知道楚王妃到底是个大家闺秀还是我们江湖上的混混了!”这人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真当他是好欺负的不成?
听到他戾气极重的话,慕云墨也不急,浅浅笑着,没说话,只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封江清腰间的佩剑。
赤雷也追随着看去,正看到封江清腰间的轩辕剑,忍不住脸色又黑了一层。
慕云墨嘴角的笑扬得更高了些,“赤掌门也不必难受,当初不是你我都说好了吗,我要的是轩辕剑和花宴姑娘,如今我也只拿走了轩辕剑,赤掌门有了花宴姑娘,如今还有这么多朱阳手底下的势力等着赤掌门去接盘,怎么看,掌门也都是赚了,没有赔什么,不是吗?”
赤雷咬咬牙,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君砚已经看了封江清良久,也是冷笑一声道,“本尊就想着要与楚王爷在这江西碰上一面,但是却是一直没想到是什么时候,看来楚王爷也是算计得不错,这个时候倒是极好。”
封江清挑了挑眉头,轻轻瞟着他,“君砚,你有时间和我闲聊,咱们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解决这金矿的问题,方才有消息,朱阳已经派了副将带着士兵们来了,再拖下去,啧啧。”
君砚握拳的手一紧,“想如何?直说吧。”
封江清微微一笑,看着他身后的金矿洞口,挑了挑眉头,意思明显。
“倒是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是为了金矿,早就听说楚王府有个小国库了,你父皇又那么宠你,要什么不给的,你又拿这金矿来做什么?莫不是还要养美人儿不成?”君砚含笑道,说到后来,便是格外有深意地同慕云墨挤眉弄眼了一番。
慕云墨不为所动地站着。
封江清嗤笑一声,“谁还会嫌钱多不成?而且你不是也要这么多钱,你能拿来做什么,我就拿来做什么。”
“……”这倒是将君砚的话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君砚眼神阴鸷地盯着眼前站得几个人,良久,才冷声道,“封江清,我们两个就是真的动起手来,也莫过于是两败俱伤,直说了,你我近来也都不是闲着的,想来也都不愿意静卧养病,那样什么都做不了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情,都直说,怎么办吧?”
这是个问题。
封江清微微偏头看向慕云墨。
“……”不是,这不是你们的恩怨吗?慕云墨也不懂这些习武之人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套路,侧头去看看封笔和墨隐,发现两人也都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她,心下叹口气,微微思量了下,“一来,打一架,谁赢了,金矿是谁的,二来,不争不抢,分,不过我们人多些,我们要三七分,我们七,你们三。”
君砚看着慕云墨,忽然扬唇一笑,面具上的小狐狸在月光的照应下更显诡异,“小墨墨,你这是不是也偏心得太明显了些?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情意了吗?不如还是你过来,本尊将所有的都跟你,如何?”
这些话,慕云墨已经听了不少了,当即只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头,等着君砚的答复。
封江清却是有些气不过,冷哼一声,“照本王看,不如还是打一架的好!”
慕云墨笑着点头附和,“王爷说得也有道理,毕竟说起来,也是我们人多,若是我们不想分给他们,他们也什么都拿不到。”封笔拿下赤雷还是没问题的,封江清和君砚大抵也是不相上下的,但是加上一个墨隐就说不好了,这也是为何今日又忽然紧急叫了墨隐过来的缘故了,慕云墨提前又着意都配了不少毒药,毒不死君砚,但是想来将赤雷弄死,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赤雷很明显就感受到了这一点,当即也顾不得再咬牙切齿了,打起了精神,警惕地看着君砚,他们是合作不错,可是这合作里面,可是万万没有他要损失性命这一条的,“君阁主,三思,大军过来的时间也快。”
君砚紧紧抿住了自己的唇,这眼见就到嘴边儿的鸭子,忽然就少去了一大半,着实是无论是谁,也都不愿意见到的,但是事已至此,其实也不是君砚矫情,此刻无论出来个谁想要分金矿都好,但是偏偏是封江清,还一下子啃去这么多,君砚便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三七分,一言为定。”但是君砚也不是个纠结不定的人,如今也是他棋差一招,只是他仍旧有些不服输地看着封江清,阴狠道,“这一次是你赢了!”
封江清轻轻一笑,今日谁输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金矿最后是他拿了大头,还能成功恶心到了君砚,嗯,很舒服。
看到封江清如此惬意,君砚忽然一笑,“既然都这样了,也算是合作了,那么……这拿了金矿之后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好好规划规划?王爷拿了大头,不会就这样想走吧?那不是太不负责了?”
封江清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君砚沉声道,“知道这金矿的,还有朱阳和他那个副将,他们不死,如何安心?”
“不过是两个叛军,他们就算是想活,也不行。”封江清朗声道,也颇有王爷将军的气势。
如此也好,君砚点点头。
封江清侧过头和慕云墨相视一笑,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宁静,地上还尸横遍野,两人的手倒是还紧牵着,在这漫长黑夜里,也让两人心中彼此温暖。
只是落在不远处的君砚和赤雷眸子里,两个人便都是齐齐沉了下去。
……
襄州城里。
还是将军府那个熟悉的房间,朱阳批了件大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皱,很是焦躁不安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心头总是一直跳个不停。
下首还坐了两个门客,显然都是亲近之人。
“陈州那边,如何了?”
其中一个门客便是立马回复道,“将军不要急,陈州那里,副将已经领了两万士兵去了。”
虽然自己也知道如此,但是朱阳就是安宁不下来,此刻更是重重地将手中的一本卷轴拍在了桌子上,浑身都是戾气,“不急不急,如何能不急,今日我总觉着要出事,陈州的金矿若是保不住!还有江岸对面的大军!”
门客也有些颤颤巍巍地看着朱阳,“将军冷静,对面的大军,那个小郡王爷被重伤了,再者襄江难渡,就算是他们想要强攻,我们的法子也多着呢,襄州城易守难攻,我们现在只需小心提防着,将军务必要先养好身子才是!”
朱阳烦闷地伸手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说的,你自然都知道,事已至此,开工也没有回头箭了,只是我有些怀疑,当初这么冒险起兵,是不是还是太武断了。”当初看着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封白华主动联系他,随之而来的就有君砚的怂恿,如今既然知道了君砚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免有些难受了。
底下的门客心中其实也并不是很安稳,甚至是也有些拿不准,但是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没有停手这一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侍卫大步冲了进来,“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
朱阳猛地站起身子来,眼睛一花,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士兵连忙道,“对面的军队渡江了!而且有消息传来,有五万锦衣卫饶过了襄江中游,从下游过江,此刻也已经要杀到了荆州,只怕是荆州城要保不住了!”
“怎么会?!”荆州可是大军的退路!朱阳猛地跌倒在自己的椅子上。
朱阳扶着椅子的把手,“怎么会如此?朝廷派来的三十万锦衣卫不是已经悉数都在对面了吗?怎么会忽然杀到荆州城去!”
门客此刻思量了下,“只怕是从一开始对面就想着包抄我们的后路了。”
朱阳站起身来,抬手拿起一边儿挂着的战甲,往自己身上套,“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朱阳宁战死,也决不投降!”说罢,便收拾好,大步出了去。
两个门客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这一场江西的叛变,发生得突然,也声势浩大,却是去得也突然,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怎么会忽然一夜之间,本来还猖狂威武的叛军忽然就全军覆没了,不过这也证明了朝廷的锦衣卫的能力。
而叛军的将领朱阳,在战场上更是直接被封沄衡这个初上战场的小郡王长枪穿心而过,当场身亡,天下人可能不知道本来当时的朱阳就还是养病虚弱之体,封沄衡身边儿更有卫景等几个暗卫相助,但是天下人此刻一定知道了封沄衡也并不是个京城里默默无闻什么都不懂的小郡王,他也是个能英勇威武杀敌的,甚至是杀死了一代老将朱阳。
此一战,朱阳亡,襄州未破,但是输得惨烈,由朱阳副将暂时看顾。
封江清和慕云墨在天色刚亮之时,就赶回了军营。锦衣卫上下都训练极有素质,尤其是封江清身边儿的亲信这些的了,自然是将封江清不在军营的消息都瞒得极好,更不用说还有卫景这个惯能装腔作势的了,有些原本本地的士兵也都没发觉,只是难免有些好奇为何半夜突袭之时,竟然不见主将了。
但是再次日一战,封江清带着所有兵马,直逼襄州,襄州城破,连攻下陈州,那名副将有精兵看护着,逃了出去。
副将正由着几名精兵扶着在一处荫蔽的山林里逃蹿,出了这座山,就能暂时逃出陈州了。
“这位副将,要去哪儿啊?不如本尊送送你?”
副将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他脸上赤金色的面具,副将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他恭恭敬敬叫了那么多天先生的人,只觉着恼怒,“君砚!你还敢来!我们到底是与你有何仇怨?!朱将军如今都已经战死!”
君砚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副将,“副将这是如何说话呢?本尊何时对朱阳将军下过手了?他不是给对面的那个没本事的小郡王杀死的吗?”
“你!!!”副将一时气急,“若不是你怂恿将军起兵!你根本就是和对面的大军是一伙的,根本就是看中了金矿,故意为之!”
君砚眨眨眼,“这你倒是猜对了,那当初若是你们直接给了本尊,不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自己没守好,可怪不得别人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