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将只觉着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恨不得要蹦出来了,浑身上下的伤口也是被气得生疼,想了半天 ,也只得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句不入耳的脏话。
君砚这么些年混在江湖邪魔歪道里,这些话听在耳朵里都已经要听出茧子了,也并不放在心上,更何况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了,瞧着那副将的样子,也不过是嗤笑了两下,并不在意。
副将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君砚,冷声问道,“花宴姑娘呢!你将花宴姑娘如何了?!”
“呵。”君砚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好笑地看着副将,“你倒是对花宴一心一意的, 用情颇深呐。”
这般避而不谈,副将就是神色又紧张了几分,恶狠狠地瞪着君砚,“你到底把花宴如何了?”
君砚挑了挑眉头,“本尊能把她如何?她本来就是本尊手下的人 ,你自己识人不清,看上的还是本尊手底下的姑娘,真是教人感叹缘分无常。”
副将听到这话就是猛地怔住了,花宴原是暗阁的人,是君砚的人,也就是说也算是杀害朱阳将军的帮凶?!他还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去看君砚, 只看到君砚面具露出来的眼中的浓浓的讽刺和冷漠,这事情定然是真的了,他有些无措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副将定了定神,上下唇起起合合好几次,才问出一个问题,“你做的这些,难不成都是为了那座金矿?”
“难道还不够吗?本尊想要的 ,倒是更多,只是看着,你们却是没有那个本事帮本尊达成。”君砚冷哼一声,不屑地道,“既如此,不知道副将还有什么话可说?本尊倒是不介意陪你多说两句,毕竟只怕你也再说不了几句话了。”
副将此刻也是面露土色,心中知晓自己也是再无生路,虽然早先入军,征战沙场,就曾经猜测过总要有一日遭遇不测,但是那好歹也是战场上英勇壮烈牺牲,如今被困死在这密林里蹉跎而死,名声也都已经烂了大街,着实是凄惨,他长叹一口气,认命地阖上了眼睛。
君砚瞧着,眼里就是露出讽刺之色,右手微微一抖,一把小刀自袖中落在手心,他微微动了内劲儿,甩出手中小刀,小刀直直便想着那副将的脖颈而去。
副将最终还是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君砚,“君砚,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他怕什么报应?君砚嗤笑一声,不过几息之间,副将便没了气息,一边的那些精兵也早已被暗阁的弟子们杀了,尸体零零散散躺了几具。
君砚收回手,瞧着地上的模样,就是有些嫌弃地“啧”了下嘴,转身离去,只是刚走了没几步,还不待走出这密林,就瞧见了方才还在提的人物,花宴姑娘。
花宴大抵也知道了这边儿的情形,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君砚,眼中还蓄着泪,满满的都是伤怀不解和难过,“阁主,你为何!为何要害了义父,又害死了副将大哥?”
君砚皱紧了眉头,看着边儿上梨花带雨,让人想要联系疼爱的姑娘,眸中却是满满的冷色,“怎么?本尊做事,何时还要你来教导了?本尊教养你,也不是教你学会这些扭扭捏捏做套的,真以为自己是那九天之上的玄女了不成?好好想清楚自己的身份,再来同本尊说话。”
他话说得极重,不像这些天在将军府上一直以来的温言软语。
花宴就是猛地一怔,然后瞬间清醒了过来,有些惶恐地摇了摇头,抿了抿唇,收回眼中的眼泪,然后还有些虚弱哽咽着道,“是,阁主,花宴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君砚甩了甩袖子,脸上冰冷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瞟了一眼花宴,“他们死了不好吗?你不是不想嫁给赤雷吗?他们死了,这桩婚事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这话说得虽然冷漠,但是却是直直戳中了花宴的心底。
花宴张张嘴,有些哑口无言。
君砚瞧着,轻哼一声道,“行了。本尊要走了,你若是还跟着本尊,就好好跟着,不想跟着,你要是想留在这里陪你的义父,陪你的副将大哥,本尊也绝不拦着。”
说罢,君砚当真就直接拂袖离去,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花宴伸手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望着那边儿还有遍地的尸体血泊,周遭的暗阁的属下弟子们也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心下只觉得恐惧万分,没有再多想,抬脚就跟了上去。
……
“那副将的尸体也找到了?”
军营大帐里,封江清正在用午膳,手里还捏着几本儿军务折子,慕云墨也刚诊治了士兵回来,正是同封江清一起用膳,闻言也看了过来。
封笔点点头,恭敬地回道,“正是,就在一处密林里。”
慕云墨挑了挑眉头,“是君砚干的?”
“正是,他也没有故意做出伪装的迹象,很好看出,就是他下的手,副将喉间的小刀正是君砚惯用的。”封笔沉声道。
慕云墨吃了口饭菜,“这个君砚当真也是心思够狠。”虽然朱阳不是君砚亲自杀的,但是昨日里这君砚还派人传信来问,可确认死的那个是朱阳?别是被人金蝉脱壳了,可见这君砚当真是想弄死朱阳了,还生怕错了人,不过也不仅仅是如此,那朱阳根本就是已经被君砚利用的连一点价值都没有了,还一定要将人家最贴心的副将给弄死。
慕云墨向来也自诩心狠手辣,如今看来,却是万万不及君砚的十分之一了,仅仅凭一个听说江西有金矿的谣言,就能鼓动起江西这一场叛乱,虽说叛乱平定得也稳当及时,但是到底也是波及了不少百姓士兵,江西这一片也是民不聊生。
外面卫景推了帘账进来,显然也是听到了几人言语,跟着道,“我却觉着这个什么君砚倒是也能忍,眼睁睁就看着这金矿被你们拿走这么一大半儿,还能如此干脆利落离开,倒也是不容易。”
封江清放下手中的一本军务,“说了那么多,反正这君砚不是个什么好人就对了。”
慕云墨和卫景对视一眼,互相明了,心下都明了,君砚是个坏人,但是封江清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人。
封江清扫了两人一眼,不禁有些好笑,轻咳了两声,“卫景,那些金矿可都运出来了?”
这金矿之事,也算是财产了,自然还是皇商家的一把手卫景公子能算账了。
说起这个,卫景有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过好在卫景公子气质极好,就算是翻白眼,也能一样的行云流水般的自然文雅,“那金矿还有那么多没开采的,如何分,掉了那么多工人来,日夜不停,将开采出来的,都交给暗阁了,剩下的我们慢慢开采。”
封江清挑挑眉头,十分怀疑地道,“我们说好的是三七分。”
“我知道,还能教你吃亏了不成?!”对于封江清这个狼心狗肺的不信任,卫景早已经习惯了,现下就是解释道,“我找的自家的矿工都极有经验,根据他们的探测,剩下的只会比七多,绝不会再少。”
封江清还是有些怀疑,“可是朱阳也开采了不少,当真还能有那么多?”
卫景微微笑了笑,“王爷,朱阳开采,也都是暗地里开采,他不能大肆开采,你觉得他能开采多少。而且这金矿向来都是向下延伸的,这么大一条沿山金矿,往下谁知道能有多深?其间到底有多少金矿价值,还需要在下同王爷一一细数道来吗?”
暗阁的人倒是也都守信,拿了金子就走了,连卫景想象中还必要的小小争执一番没有,倒是非常和平的解决了,谁也没有再闹事,不过也并不奇怪,毕竟如今江西虽然面子上是平定了下来,但是实际上底下还是乱作一团的,这数十万锦衣卫和朝廷的探子们还是都在的,若是真的闹得太大了,最不好看的还是他们。那日几人都协商好了,也算是一种平衡了。那知道金矿的人也不多,几乎都教君砚给解决得一干二净,封江清也乐得清闲,收拾了大军准备要回京。
封江清慕云墨所得的金子自然可以说得上是算成是自己的小私库的,自然是不能由着大军一道押解回去的,都是通过卫景自己寻得商人路子,再由了自己魔教门下的弟子们护送着,一道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封江清听着卫景的话,撇了撇嘴,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这么阴阳怪气得做什么。
也幸亏卫景不知道封江清内心里这些子想法,不然定然会忍不住跳脚质问封江清究竟是谁阴阳怪气了。
封江清几人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将人都打发走,收了碗筷,封江清挑挑眉头,“如此,我们倒是也该回京了,也没收到凌明月的消息,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慕云墨不太清楚柳尧岑和凌明月之间武功高下的,当下也问了两句。
封江清想了想,道,“许也是半斤八两,若是单论起内力什么的来,自然是凌明月更胜一筹,但是柳尧岑此人阴险狡诈,凌明月这个武林正派,恐怕也是一时之间也拿他无法,且看如何了。”
慕云墨这便点点头,如此说来,凌明月稳胜就是了,能解决一个柳尧岑自然是好的,这么想着,慕云墨倒是忍不住想起南絮来,她离开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如何了。
“想回京了?”
“嗯。”
封江清笑了笑,“也该收拾回京了,准备吧,我们快马加鞭,先行回去。”
慕云墨眼睛亮了亮,唇角也不自觉勾了勾,显然对此也是很欢喜的。
仔细想想,这出门也将近有一个多月了,但是仿佛发生的事情却远远比寻常的一个月要多很多,眼下战乱过去,江西也渐渐开始恢复往常的样子,许多逃避战乱出门的百姓也都渐渐往回搬了,脸上的欢喜生机都很明显,虽然曾经战乱连天,不过,幸好,在锦衣卫的帮助下,他们也都能够回家安生度日了。
……
而正在被封江清和慕云墨讨论的凌明月和柳尧岑之间,也正是如封江清所料,虽然凌明月一路追杀着柳尧岑出了江西,甚至是进了中原,已经重伤了柳尧岑,但是还是被柳尧岑使计,狡猾逃了一次。
凌明月用尽内力,在柳尧岑的丹田之处重重击了一掌,柳尧岑的武功自然是当场就去了个七七八八,而后凌明月又在柳尧岑身上刺了好几剑,只是凌明月是个君子,还是比不过柳尧岑耍无赖的,被柳尧岑骑马逃了一步去了。
只是也好追,两人已经是到了中原,柳尧岑去不过是往京城而去,凌明月也抬脚往京城处追去。
这日里,夜色正深沉,楚王府的主人们虽然都不在,但是侍卫们都还是勤勤恳恳地守着门,封疆一脸严肃地站在楚王府门口。
忽然便见着远处一阵马蹄嘶鸣声,黑色的高头骏马猛地被马上的人操控着,停在了王府门口。
这不是熟悉的人,封疆手抚上腰间的长剑,正要开口呵斥,却见着那人径直从马上摔了下来,往王府门口滚来,借着灯笼的光,还能瞧见那人滚过的地方,鲜红的血迹。
封疆的眉头更皱紧了几分,地上的人重重咳了几声,踉跄着站起身子来,往这边儿看过来,稍是走了几步,就膝盖一软,又跪倒在了地上。
那人嘴里还在不停碎碎念叨着什么。
封疆定睛看去,那人抬起头,这才发现是个认识的,“柳尧岑?”
地上的人又撑着站起身子来,这下声音大了些,“南絮,小小,我要见南絮!”
封疆还是知道柳尧岑和南絮的事情的,许是楚王府的人天生也知道护短,当下就是重哼一声,“你还要见南絮姑娘?做梦!楚王府不欢迎你,你走吧!”
柳尧岑轻笑一声,“走?楚王府不是想我死吗?我又能走哪儿里去?”
说着,柳尧岑当真是不要命的往上跑,似乎不畏惧封疆手里已经出鞘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