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皱紧了眉头,也是讽刺看着柳尧岑,眉眼间能看见有些疑惑,但是更多的是杀意,虽然不知道为何柳尧岑这个时候过了来,但是明显看着可不是什么好状态,柳尧岑一直都是敌非友,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封疆也不打算放过柳尧岑。
柳尧岑弓着身子,还能感受到身上的伤口都在涌血,该痛的地方也都能清晰感受到疼痛,只是柳尧岑却觉着好像并没有以前受过的伤那么痛,只是寻常的该受的疼痛罢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想见到南絮,见到那个小小。
他踉踉跄跄着往前走,封疆也慢慢提起手中的长剑,对着柳尧岑的心口处就要毫不留情地刺下去。
只听得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等等,剑下留人!”
封疆一怔间,手中的长剑也被挑开,他有些恼火地往那处看去,正看到一身白衣风尘仆仆的凌明月,顿了顿,“凌公子。”
柳尧岑丝毫没有意外的模样,挑了挑眉头,看向凌明月,“怎么?还非要杀了我,好向师父完成任务不成?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一场吧?”
封疆不大懂凌明月和柳尧岑两个人之间的这些爱恨情仇的,但是大抵也明了柳尧岑身上的伤都是凌明月所为了,想了想,收了长剑,站到了一旁。
凌明月清声道,“师父所托,自然是不能辜负。”
柳尧岑轻笑一声,微微别过了头,错开与凌明月相对的视线,好半晌,他才有些苦涩地道,“能不能再让我见南絮一面。”许也是自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这可不是由凌明月说了算的,凌明月微微垂头思量了半晌,抬头有些征询意见般得看向一边的封疆。
封疆自然是记着主子走时候的吩咐,沉声道,“王妃吩咐了,南絮姑娘还在昏睡着,没有她的吩咐,谁都不许去探视。”
柳尧岑无奈地对天长叹了一声,“就不要骗我了吧?南絮分明就没有昏睡,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封疆没有丝毫表情地严肃道,“王妃如此吩咐,便就是这么回事。”
“呵。”柳尧岑轻笑一声,“王妃?你们王妃如今可不在王府吧!”
封疆也不理会柳尧岑,只淡淡地看向凌明月,意思很明显,这人你杀不杀,不杀,就我杀了,他知道的太多了,不能活了。
凌明月点点头,手中还握着长剑,抬脚往柳尧岑跟前走。
柳尧岑嗤笑一声,“凌明月,我向来不是什么好人,也做不了什么好人,我想要的,我想保护得,还都得看我的主子的意思,今天这条命,也总得看一次我自己的意思了。”
他这话倒是难得说的坦荡,凌明月脚步一顿,柳尧岑不知道何时从腰间又抽出来把小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插进了自己的心口处,他猛地往前一踉跄,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嘴角还渗着鲜明的血迹。
他努力瞪大了眼睛,往楚王府里看,似乎想要看见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仿佛透过这漫天黑夜里,在星光点点,烛光盈盈下,还能瞧见那人分花拂柳而来,脚步款款,眉眼弯弯,情深脉脉。
柳尧岑唇角勾了勾,努力睁着眼睛,再定睛看去的时候,那里只有漆黑的一片,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剩,他唇角有些苦涩地压了压,闭上了眼睛。
凌明月看着这一幕,揉了揉自己的额心,微微叹息了一声。
还是封疆很务实地同凌明月问道,“凌公子,这尸体凌公子还要不要?”
“……”凌明月对于楚王府这种性情早也有些习惯了,当下也点点头,“要,你们王爷吩咐了,这尸体还是得物归原主,哪里来的回到哪儿去。”
王爷吩咐的?封疆顿时眼睛亮了亮,看着地上的柳尧岑也没有那么嫌弃了,甚至还朗声道,“那不然交给属下就是了,想来凌公子做这种事也不顺手,不及属下们精通其中门道。”
“……好。”凌明月也不好拒绝封疆这一番热情,再一个,凌清那个,还在江西处等他回去,想起凌清,凌明月也只觉着心烦气躁,但是还是好声同凌明月道了别,这才甩手离开。
封疆唤来了两个锦衣卫,拖着柳尧岑,往府外头去了。
……
荣王府里,封白华又扔了一地的折子瓷器,客卿们更是个个也都是畏手畏脚心惊胆战的模样。
谁能知道江西的战役竟然结束得这么利落?锦衣卫们根本就是大胜叛军,损伤极其微小。
封白华身边儿的林渊神情也不是很好,封白华派遣他去看着江西三州的战况,实际上等到东楚大军去了之后,他也什么都做不了,更何况后来柳尧岑也去了,他倒是索性隐没了起来,暗中查探着东楚的消息。
结果,还不等他查出个什么来,这场大战就忽然爆发,忽然结束了,江西输得太惨,为了性命,他也只得赶紧跑回来。
封白华得了消息,自然也是万千个恼怒,为了扶持起来朱阳,他几乎将荣王府一半的财产都砸了过去,如今这样,不正是活生生地在打他的脸,告诉他,你的钱都打水漂了,还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心力。
“这个朱阳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襄州城那般地方,这才守了几日?!”封白华又是一拍桌子,怒道。
江西那边儿具体的什么江湖情形,具体中间发生了什么关巧,京城里自然还是都是不知道的,封白华便也以为是朱阳不敌封江清。
底下的客卿们也是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句安慰的话来。
还是林渊拱了拱手,“不过王爷也放心,属下走的时候,将我们的痕迹都抹去了,楚王爷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封白华有些烦闷地挥挥手,这都不是要紧的事情了,好不容易这般机会,结果还没除得了封江清,真是!
就在封白华准备挥退这些门客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封白华本来皱紧的眉头便是又紧了几分,冲着外面呵斥道,“怎么回事?!”
紧接着便听到有小厮丫鬟们的惊呼声。
“这是在大呼小叫什么。”封白华站起身来,出了门,正瞧见书房门口的院子里,郝然躺着的是一个人,地上还氤氲开的是一滩血迹,那人面部朝下,血迹大抵也是脸被砸烂了,不,说是人恐是不恰当了,这么看来,只怕是个尸体了。
骤然瞧见这么个场景,封白华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侧头看向林渊,“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渊这些年帮着封白华做了不少脏事儿,倒是不怕这些,上前就是对着那尸体一番查探,最后才站起身来,“王爷,是柳尧岑。”
“柳尧岑?!”封白华身后便是客卿忍不住惊呼道,显然是很惊讶,毕竟素日在他们这些出谋划策的谋臣眼中,像柳尧岑已经是武功高绝之辈,如今忽然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对面的人来的警告了。
封白华咬了咬牙,“封、江、清!”
封白华看着那尸体,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牙,素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早已经不在了,此刻就是颇有副青面獠牙的模样。
好半晌,等到院子门口,远远听着有守门的侍卫喊道,“参见王妃娘娘。”
封白华这才猛地一醒,又恢复了素日温和的模样,挥挥手,示意客卿们都下去,又让林渊收拾了尸体送回柳侯府,这才抬眼看向正步步款款进来的王妃,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抬脚迎了上去。
“王妃,今日的药可喝了?”
……
而另一边的楚王妃一大早醒来,封江清在处理军务,本来慕云墨是打算自己早些快马加鞭离开,先行赶回去,但是既然封江清都说了两人一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甚至是隐隐有些欢喜的。
只是楚王爷一军主帅想要先行离开,还是要布置好后面的事情的。
慕云墨呆在军营里也是无趣,倒是又戴上了帷帽,现下几人倒是住在了江西的原本朱阳的将军府里,一来是大军驻扎了过来,二来楚王爷也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能过的好,自然不会让自己过差了去。
慕云墨出了将军府,是打算出来买些什么当地的小玩意儿,带回去给南絮,还有林念和易兮那两个丫头。
刚是在街上走了几步,就瞧见了凌清正漫无目的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神情沮丧,目光涣散,身后还跟着凌明月的侍卫,慕云墨下意识刚准备转身离开,凌清已然看见了她,忙着就扑了过来,“云姐姐!我都好几日没看见你了!你去哪里了?!”
好在今天跟着慕云墨出来的,还是洞悉一切的封笔,封笔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慕云墨被扑得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哭笑不得,“我这几日和师兄有些事情去处理了,我们也快要离开了,师兄还有些事,我来看看买些什么给家里妹妹带回去。”
凌清这才了然地点点头,自然地挽着慕云墨的胳膊,“那我陪云姐姐吧,我的师兄也是,出去了,这几日我可无聊了,云姐姐也不在。”
慕云墨眼睛动了动,凌明月去做什么了,她倒是知道,如今听来,倒是还没回来,看来柳尧岑倒是也当真有两把刷子。
凌清显然无聊的这几日已经将襄州城里逛了个遍,当即拉着慕云墨就看了好些个店铺,慕云墨倒是也买到不少好东西,比如说江西独有的一种当地百姓编制的鸳鸯结,林念和陆宁马上就要成婚了,那鸳鸯结编制的精细,上面还用鸽子血的暖玉做了点缀,倒是也是极难见的好东西。还有也瞧见了些许香料,带着江西地方的清冽味道,倒是适合易兮那个丫头。
又零零散散买了不少东西,两人这才寻了个茶楼坐下,准备用些午膳。
慕云墨还是很有些头疼的,今日戴着帷帽出来,也是不想惹事,低调为好,但是眼下戴着帷帽吃饭,是真的麻烦,偏生凌清这小丫头热闹得紧,也只得忍一忍了。
饭菜刚端上来,两人坐的雅间的门,就被推了开,封江清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一眼就瞧见了慕云墨,挑眉,有些懊恼地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在外面用膳,也不说一声。”
慕云墨这才一眨眼睛,想起了这回事儿,她今日出门没想那么多,自然是以为中午就回去同封江清一起用膳了,昨晚上封江清想着要离开了,还特意找了些江西的厨子给她做菜,让她试试味道,说着带回王府的来着。
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慕云墨讨好地同封江清笑了笑。
那边儿凌清已经有些傻了,封江清此番可是没戴什么人皮面具的,她还是认识的,这是楚王爷,天下能得楚王爷这么说话的,虽然懊恼,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小情侣之间的调侃打趣了。
凌清复杂地看了看慕云墨,心中忽然涌出来个猜想,那猜想刚涌出来,她就立马站了起来,伸手就掀掉了慕云墨的帷帽,连带着慕云墨简单绾的发髻都打掉了。
那张妩媚艳丽的容貌,她自然不是第一次见了。
凌清瞪大了眼睛,“慕云墨!你又害我!”
“……”慕云墨觉着自己有些无辜,“我……又?……害你什么了?”
凌清猛地一噎,是啊,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没主动跟她说过话,一直都是她,都是她一口一个姐姐,眼巴巴地往上凑,怪不得,怪不得师兄会对这两个人这么好了!
“你为何又要来招惹师兄!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师兄!”凌清很是不依不饶地跺脚道。
方才分明还是个懂事活泼黏人的小姑娘,慕云墨皱了皱眉头,也不想同这小姑娘争执,伸手要将自己的头发重新绾起来,凌清就是又要伸手过来打掉慕云墨拿起发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