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情想来每一个人也都能明白想象到，大抵也就是我的东西，纵然我自己百般嫌弃，但是这些话若是别人来说来批判，却是万万不允许的。
慕云墨看着大姨娘这般小心，心下也明亮几分，她用人，自然那人是真心崇敬尊重她为好。
“无事，这相府，我也不曾当做是自己的家，既然是求了我的庇护，我也不会太拘着你们，但是这说话做事总归还是要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慕云墨温声道，这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说着话，慕云墨也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圆凳子，示意大姨娘坐。
大姨娘一时间也摸不透慕云墨的心思，但是听着慕云墨的意思，总归还是有希望的，当即也顺从着坐了下来，“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索性王妃如今在楚王府里都是极好的日子，也再没有这些烦心事了。”
大姨娘琢磨了下措辞，挑了好听的话，如此说道。
慕云墨还是浅浅地笑着，只是眉眼间的笑意明显和煦了许多。
大姨娘观察着慕云墨的神情，也是微微呼出口气，这是说对话了。
“所以说，这相府大院里，姨娘既然寻求了我的庇护，那么我自然能庇护姨娘一分是一分。”慕云墨看着大姨娘，清声道。
大姨娘还惦念着方才慕云墨说的也是自有要求的事情，也知道事情不是如此简单的。
果然，下一刻就听着慕云墨继续道，“这相府不是个什么好地方，我倒是有些好奇，像姨娘这样被父皇赐下来的，若是相府出事了，或者是这相府的主人忽然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姨娘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似乎是没想到慕云墨忽然问出这么个问题，大姨娘怔了怔，还是认真想了想，才回道，“大抵不涉及自身的话，也就回府自由之身了，毕竟像我们这等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已经嫁过人了，回皇宫自然也是不妥当的，只要自己无过错，许也是没人管了。”
慕云墨挑了挑眉头，“如此，不知姨娘可为这日后的日子打算过？”
大姨娘蹙了蹙眉头，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慕云墨，日后？她们嫁了人，最好的出路也莫过于是在夫家能够富贵平稳一世了，所以她们才想着握紧手里的管家权力，但是楚王妃言语间仿佛并不是这个意思，还有这问题显然也不是闲着无事问的。
大姨娘忽然眸子动了动，莫不是她们日后也会有恢复自由之身那一日？大姨娘眸子亮了亮，似她们这等女子，其实鲜少能指望还能有自有那一日，她们接受的训练也多，在宫里见过的事情也多，心如止水，也并不对这男女之情抱多大的渴望，但是自小就望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空，总归是对自有更有渴望的。
瞧见大姨娘眼睛亮了，慕云墨也是露出几分了然来，皇上能派到送到相府来的妾室，也不会是太过重感情的女子，不然岂不是很容易接被策反了，还会给自己留下隐患，但是人这一生，又如何会毫无所求？
要么是淡泊名利，要么是努力不断往上爬了。
慕云墨如此问，也不过是想看大姨娘自己是如何想的了，若是求的是往上爬，慕云墨自然是更要多留个心眼，若是求的是自由，反倒是更简单了。
“王妃有何吩咐，尽管交代便是。”大姨娘便是顿时就爽朗了起来。
如此爽快，也舒服，慕云墨索性也朗声道，“我和这相府没什么感情，和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也没有什么亲情，有的只有仇怨，你们在沈媛媛手里吃了亏，想如何收拾回去，尽管动手就是，还有那沈舒也不必客气，我也会帮你们开个简单温补的药，让小姨娘的身子慢慢恢复，想来你们宫里出来的，手段也不会教我失望才是。”
慕云墨看到大姨娘有些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我对那母子自然也没什么好感，沈媛媛当年如何挤兑我娘的，我心中也都自是有数。沈舒的婚事，你们瞧着办也就是了。”
“是，王妃放心。”做起这些事情，有人撑腰，大小姨娘自然也不会简单放过沈舒了。
“但是，我也有些事情，要你们去办。”慕云墨清声道。
“王妃尽管吩咐。”
慕云墨挑了挑眉头，眼尾微微上挑，更多了几分冷漠的讽刺笑意，“你们如今手里握着的是相府的管家大权？可是能将相府的账本都看个一清二楚？”
说起这个，大姨娘也是眉头蹙了起来，摇摇头，“不能，有些东西，一直都是相爷手底下的人经管，不走账房，我们这些日子管家，隐隐约约也能感受到有这么个东西存在，但是具体是什么，却也是不清楚的。”
这也是了，当年慕云墨手里有一本慕远京贩卖私茶的账本，后来摧毁了，但是这却是不代表慕远京不会继续贩卖私茶了，如今听着大姨娘的形容，想来也就是这么个东西了，不过却也不能肯定。
“你们尽量想办法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另外，除此之外，相府名下的产业，你们可是都能打理的？”慕云墨温声问道。
“是，一定尽力去查。”大姨娘点头应了之后，这才又回答慕云墨的问题，“应当是的，毕竟相府里如今没有其他人来争抢这些，且我们也没出过差错，相爷也不好驳了我们的权力。”
这也是应当的，慕远京是个读书人，也不懂这些账房里的事情的。
慕云墨听着，就是笑弯了眉眼，刚要开口，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了开，封江清发梢还有些刚从软榻上起来的凌乱的痕迹，人也仿佛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四处看了圈儿，最后看到慕云墨，才定格了视线，嘴角有些不悦地抿着，“好久了。”
大姨娘就是猛地一惊，站起了身子来，身体紧绷。
“好。你再等等，马上，我们就回府，听话。”慕云墨就是温声哄道，言语语气之间，倒是同哄小孩子一样。
大姨娘觉着下一秒这王爷只怕就是要发脾气了，却是看着这王爷神情缓和了些，抬脚听话地走了回去。
这大抵就是一物降一物了。
大姨娘扭头看着慕云墨的神情里，除了尊崇，也更多了几分羡慕。
慕云墨也站起身子来，有几分歉疚的味道，“如此我也不能多留姨娘了，只是道理很简单，若是将来这相府有一日没有了，姨娘总也要恢复自由之身的，届时姨娘两姐妹总也是需要钱财傍身的，姨娘既然能管好这偌大相府，做些假账自然也很简单的，同时，相府没了，这么些店铺庄子也都是浪费了，这转转手，也能挣些额外的钱财，姨娘可懂？”
“妾身明白。”大姨娘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心中自然也是有了盘算。看着慕云墨起身，自己便也准备告辞，“王妃王爷赶着回王府，妾身这也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了。”
慕云墨点点头，看着大姨娘转身，冷香也取了东西回来，慕云墨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姨娘，相府里新回来了个人，姨娘也看好他，若是不翻什么大浪，也不必管他。”
这说的就是慕子安了。
大姨娘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慕子安回来的消息，慕远京自然是要千方百计瞒着这两个姨娘的，不然若是稍有透露出去，就是灭门之祸了，但是看着慕云墨的样子，大姨娘还是点点头，“是 ，王妃放心。”
大姨娘转身走远了，慕云墨这才看向冷香，“都办完了？”
冷香点头沉声道，“是。”
慕云墨启唇一笑，“好了，收拾东西，我去叫王爷，咱们回府。”
冷香也跟着笑了笑，应了声，心下瞧着慕云墨，也是温暖的，如今小姐是真的将楚王府当成家了，如此，也极好。
……
慕云墨自然是温言软语地哄着封江清，而另一边儿，沈媛媛也是好声好气地交代着沈舒。
“舒儿，过会儿去了那边儿的院子，务必收敛着些脾气，能忍就忍，娘亲也会每天去看你的，若是再生出事端来，就不好解决了。”沈媛媛轻轻拍着沈舒的手，柔声哄道。
沈舒也知晓今日是吃了个大亏了，她是想要拦着那小姨娘的，是那小姨娘自己摔倒的。分明就是故意陷害她的，但是她也只能吃下这个亏了，如今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但是这也是事关她性命的大事了，她如今就是出去说不是她推得，也无人相信了，只求能尽快按下这件事来，也只求不要让他知道。
“是，娘亲，舒儿都知晓。”沈舒应道。
边儿上的沈系看了一眼两人，轻轻嗤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沈系越发奇怪了，整日里干什么都是怪里怪气地，两人都已经习惯了。
沈媛媛长长叹了一口气，“舒儿，都是娘亲对不起你，如今也是想顾忌着你的名声，而且你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你慕叔叔能多满意你一些，你的婚事也能更好些。”
说起婚事，沈舒就是露出了个羞涩的笑容，娇声道了句，“娘亲。”
已经许久不曾看到自己女儿这般模样了，沈媛媛爱怜地揉了揉沈舒的头发，“娘亲知道你喜欢路北小将军，娘亲也希望你能幸福。”
上次两人出门逛街之时，正遇见许是去了军营打马归来的一身戎装的路北，少年清凉如玉，正是策马而过，气质冷峻，不过是拎着缰绳，小小转了个身，饶开了彼时正在路中央的沈舒，道了句“小心”，沈舒就深深记住了这个少年。
后来打探一番，才得知原来这还真的是个小将军，也算是少年英才了，而且没有妻室也没有妾室，且路家家风也甚严，娶妻，妻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沈舒脸更加红了，将自己的头埋进了沈媛媛的怀里。
沈系在一边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就是冷哼了一声，道，“那路家是楚王府的人，你想要嫁过去，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可能。”
得了这话，沈舒就是猛地站起身子来，瞪向沈系，沈系冷冷看着她，并无太大反应。
沈媛媛看着原本分明是守望相助很是亲密的兄妹俩，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且几乎是日日都要互相争执一翻，如今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只是看见这个样子，做娘亲的终究是会心里难受的。
最后还是沈媛媛出面做了好人，这才缓和了下来，沈舒还是次日一早去那边的院子里，沈媛媛亲自下厨做了好大一桌饭菜，算是安慰沈舒了，如此一来，倒是沈舒还教下人去叫来了慕远京一起用膳，其中意思很明显了。
四个人一起用膳，倒是也热闹，慕远京面色也很是温和了下来。
饭前，有慕远京特意寻人给沈媛媛开的一些养身子的药，每顿饭前，都要服用。
沈媛媛还是照例喝了下去，就是接过慕远京递来的清汤，喝了两口，解解苦味儿，然后朝着慕远京笑了笑，“谢谢远京哥哥。”
慕远京也是笑了笑。
沈媛媛伸手去为慕远京布菜，不时还为沈舒和沈系夹些爱吃的饭菜，一时间倒是也都彼此和睦。
沈舒看着，就是含笑打趣道，“娘亲果然只关心慕叔叔，都只给慕叔叔夹菜了。”
这话打趣得紧，沈媛媛就是立马红了脸，慕远京也是轻咳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沈系却是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只是神色间还是有些抗拒的，也是，到底往些年也是见多了自家父亲母亲恩爱腻歪的，如今忽然见着母亲向另一个人百般讨好，沈系也表示不大能接受，只是这人是一朝宰相，官居高位，实在是……
沈舒看着沈媛媛，眯眼笑得正高兴，却是忽然大变了神色，筷子都掉在了地上，“娘亲，你的脸！！！”
脸？脸怎么了？沈媛媛也是有些疑惑不解。
慕远京闻言也顿时看了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也是忍不住顿时就站起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