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抵也是从小跟在封江清身边儿，还能如此跟封江清耍宝了。
封江清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封沄衡，好笑地道，“说起来，你倒是年纪也不算小了，也是快要及冠的年纪了，娶个王妃倒是也不算什么，方才你不是还跟本王说着姑娘不错吗？”
听到封江清的话，封沄衡这就是身子一僵，楚王舅舅这意思，莫非是要不管他了？
封沄衡求助地看着封江清，苦哈哈地道，“楚王舅舅，这柳家的人何时有过什么好人？这么大庭广众得生出这些事情，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我虽然是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了，但是可不准备这么草率，舅舅还不是好晚才成得亲，沄衡也不急，这成亲岂是能随意为之的？”
封江清闲闲地看了封沄衡一眼，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封沄衡焦急的神色，便是有些嫌弃了，“你急什么，本王是怎么教你的，无论如何都要保持镇静，不过这到底是你的婚事，还得你自己想法子才是。”
这就是要让封沄衡自己想法子了。
封沄衡的脸色眼见着就是皱成了个包子的模样，楚王舅舅已经不是原先的舅舅了。
高台之上，柳婧刚是话音落地，当场便是不禁又是一片哗然。
闺秀姑娘家们大多都是些不服气的神色，封沄衡眼下经过此次宴会露面，想来也是京城里姑娘们最想嫁的男子之一了。
封沄衡生得不差，出身皇室，自小跟着封江清，气质自然也是不差的，如今更是带着赫赫军功回来，直接封王，且皇上向来也算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小皇孙，原先看着还仿佛是个孩子一样的小郡王，上了次战场回来之后，倒是整个人看着都成熟稳重了许多，平日里对待姑娘小姐们的礼节也不差，可是比起当初将一众芳心都踩在自己脚底下的楚王爷可要好得多了。
上首的皇上眼睛动了动，“你倒是有心了，这画作得倒是很不错。”
柳婧笑了笑，“今日大军凯旋归京，满载荣誉，臣女也不过是借着这个好日子给大家助助兴，因着小时也曾偶然见过衡王爷几面，对衡王爷也面熟些，再者，也是臣女些许私心了，皇上谬赞了。”
柳婧当还是第一次直面圣上才是，倒是对着皇上说话，也不见半分羞怯，反而处处落落大方，也颇有几分姿态。
皇上看着也是忍不住挑了挑眉头，如今京城里倒是大家闺秀出了不少好姑娘，“私心？倒是有趣，不妨说来听听。”
封沄衡心下便是忍不住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蹙紧了眉头，他怎么不急着小时候曾经见过这个什么柳婧？
柳婧福身应了，这才开口道，“说来也是儿时的事情了，太子早逝，当时衡王爷还很小，在相国寺为太子守灵，却也是巧合，当时臣女正是随着家母前去上香祈福，当时臣女尚小调皮，爬上了树枝，却是下不来了，还是多亏了当时的衡郡王帮臣女唤了丫头来，才没叫臣女在树上一直哭着。”
她说得倒是有趣，皇上和鬼谷子便是轻笑了两声。
封沄衡却是听得有些呆愣，封江清伸手戳了戳他，“还有这回事儿？”
“我……我不知道啊，那时候我也才五六岁，我也不记着有这件事。”封沄衡还有些傻乎乎地回道，但是方才听了封江清的话，此刻明眼看着也算是波澜不惊。
大臣们看过来，便觉着这事情大抵是真的了。
皇上也是笑着向封沄衡看过来，“还不知道你倒是个爱英雄救美的。”
封沄衡站起身来，同皇上拱拱手，“皇祖父这就是抬举沄衡了，小时候不懂事，这事情沄衡都记不清了，但是这帮助东楚的子民，是每一个皇室众人都应该做的，不管当时树上是谁，沄衡都会去救的，也不管是不是什么美人了。”
他说得坦荡，也不去多看柳婧。
皇上笑着指指他，“还说是朕抬举你，朕看着你这往自己身上戴高帽子，戴得挺高兴的，不错，有个王爷的样子了。”
封沄衡嬉笑了一下，“都是皇爷爷教导得好，不然不指定就是沄衡在哪里哭了。”
封沄衡倒是三言两语就把话给岔开了，封江清看着他，眸子便是亮了些。
鬼谷子倒是也配合，“你这个小皇孙倒是有几分意思，平日里倒是不妨多来跟老夫聊聊天吧，老夫呆在这京城也是闷得紧。”
这就是得了鬼谷子的青眼了，封沄衡顿时也乐了，面上还端得沉稳得紧，朝着鬼谷子拱拱手，“是，还得要鬼谷子大师不嫌弃沄衡粗苯了。”
几人说笑间，倒是教柳婧一人站在高台之上，也无法插话。
柳贵妃瞧着眼前这一幕，就是眸子闪了闪，笑着道，“皇上，臣妾看着如今衡王爷也是越发成器了，如今也是累积了军功了，这过两年也是及冠了，也该是考虑考虑成家了，寻个贴心的人儿，马上就是有王府的人了，王府也缺个人给他打理，这家总也得温暖些，才能教衡王爷住着舒适，也对得起故去太子的在天之灵了。”
皇上听着就是顿了顿，脸色似笑非笑，眼神也是似沉非沉地看了一眼柳贵妃，偏头看了看高台之上亭亭站着的柳婧，没言语。
场子上便是蓦然静默了下来。
柳贵妃心下一沉，正在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太激进了，是她太久不见着皇上了，有些恍惚了，微微咬了咬下唇，斟酌着措辞，道，“皇上，臣妾也是为了衡王爷着想，如今京城里好姑娘多着呢，此次衡王爷凯旋归来，若是再能娶个王妃，喜上加喜定然是极好的。”
她小心揣摩着皇上的意思，便是有些害怕皇上是觉着此次的事情是她特意安排得了，虽然确实也而有这一打算。
听闻此言，皇上倒是认同地点了点头，看向封沄衡，“你想着如何？”
封沄衡面色有些复杂，还是下意识看了眼封江清，只看到封江清坐在那里端着酒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得吞了吞口水，还是梗着脖颈，道，“启禀皇祖父，沄衡觉着自己也还年轻，不必急着婚事，再者，沄衡也不过是才出去征战了一次罢了，却也还是个不懂事的，什么都不会，王府，沄衡也可以自己打理打理，也算是另一种的磨炼了。成亲之事，沄衡实在还是觉着太早了，沄衡都还没有准备好，这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不好耽误了别人姑娘，沄衡还是觉着等到及冠了，再成亲也不迟。”
封沄衡说完还有些任命地闭了下眼睛，大抵是觉着如此果断拒绝了皇祖父的好意，肯定是少不了一顿骂了，说他不识好歹了。
但是却是出乎封沄衡的意料的是，皇上却是一摆手，很是随意地道，“既然如此便罢了，这种事情倒是也急不得。”
封沄衡眨了眨眼睛，还有些吃惊，向皇上拱了拱手，“多谢皇祖父体谅。”说罢，便还有些悻悻地坐了下去，还有些觉着不太真实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封江清，却是看到封江清一脸并不意外果然如此的神情，“舅舅早就知道皇爷爷不会急着让我成亲的？”
封江清翻了个白眼，“是你自己愚笨，若是父皇是个着急婚事的，你且看看本王，还有荣王，还有那么多皇室中人，有几个是被逼着早成亲的？做事之前，也得多多考虑考虑涉及之人的性情，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仅仅是对面的情形，更重要的还是对面那个人，你可明白？”
难得见着封江清这么正经，封沄衡微微默了默，将话都记在了心里面，对着封江清点点头，沉声道，“是，楚王舅舅，沄衡会多思量的。”
封江清看着封沄衡，抿了抿唇，“你也算是自小跟着我长大的了，本王一方面已经以你为骄傲，但是另一方面本王依旧对你寄予厚望，你的前路还有很高很长，需要学的努力的，也远远不止于此。”
“是，沄衡明白。”封沄衡点头，沉声道，神情也是一顶一的认真沉稳。
封江清动了动身子，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嗤笑一声，“你果然还是比本王当年差多了，本王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领着锦衣卫打过北疆的了。”
封沄衡也仿佛早已经习惯封江清一阵儿沉稳一阵儿阴阳怪气的了，当即也能变了脸色，顺口怼了回去，“楚王舅舅，我觉着王妃不会太高兴见到你喝这么多酒的。”
“……”封江清狠狠地瞪了一眼封沄衡，放下了酒杯。
封沄衡对了对手指，不是你说的让我还要学会考虑人吗？满京城如今谁不知道，能制住楚王爷的，就是楚王妃。
封江清身后的封笔看着封沄衡，就是点点头，已经能怼楚王爷了，将来必成大器。
这边儿里封江清狠狠瞪了一眼封沄衡，柳贵妃也是心下有些恼恨。
皇上扫了一眼身后的柳贵妃，又抬头看着高台之上的面色也变了些的柳婧，便是眸子微微闪了闪。
这柳婧到底也还是个小姑娘，不畏惧圣上是一回事，但是这么当众，是个人也能看得出来，是被驳了面子心意了，虽然隔着面纱，但是依旧也能看出她神情不太好了。
皇上还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你方才那边舞边作画，却是也挺些意思，可是自小苦练出来的？”
“让皇上见笑了，臣女自小闲来便爱钻研这些，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也只能为大家助助兴了，皇上喜欢便好。”柳婧温声道，只是声音明显听着便是沉了些。
封沄衡便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敛了敛眉头，继续同封江清打趣聊天。
倒是皇上仿佛很有兴致，“不错，朕很喜欢。”
底下的臣子们这便就是分明了，皇上只怕是看上这小姑娘了。
鬼谷子也是有些打趣地看着皇上。
“所以，你可愿意留在宫里，多讨讨朕的欢喜？”皇上朗声笑了两声，直言爽朗道，满脸的笑意，仿佛真的对这柳婧极有兴趣。
鬼谷子也是跟着道，“这小姑娘生得不错，能留在宫里讨皇上的欢喜，倒也是她的福气了。”
柳婧站在高台之上，这下就是有些傻了眼，无助地看了看柳贵妃，也只看到柳贵妃不敢置信的神色，当即就是有些手足无措了，扭头去看封沄衡的时候，正看到封沄衡和封江清聊得开心，连多看她一眼的打算都没有。
皇上看着柳婧的神色，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兴味，“嗯？莫不是你还不愿意不成？”
柳婧抿紧了唇没说话，倒是不远处柳婧的父亲柳青已经是有些焦急了，这能入宫已经是柳婧三生有幸了，也是他们这柳家偏支的福分了，便不要盯着那王妃的位置了，届时若是惹了皇上生气，糟糕的就是他们一家人了。
听到皇上的话，柳婧还是紧紧咬了下下唇，缓缓跪了下去，双手高举于头顶，再缓缓落下，行了个标准的大礼，“能伴于皇上身侧，也是臣女的荣幸，是臣女前世修来的福分，怎么还会不愿意呢？是臣女一时有些不敢置信竟有如此福分，皇上见谅。”
皇上摆摆手，笑道，“懂事就好，如此，你便留下来吧。”
“是，臣女遵命。”柳婧恭恭敬敬答道，心下也明白，她便是再离开不了了。
一边儿的封江清看着眼前这一幕，眸子沉了沉，没说话。
封沄衡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下也觉出了些不对劲儿，皇上从来不会做出这等子无聊的事情，看来是另有打算了。
柳婧退下了高台，便是转身下了去，后面的舞姬们便是陆陆续续又登上台来。
大殿里却是陷入有些诡异的氛围，就在这时，便见着德亲公主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脸色极不好，身后还跟着楚王妃和一位夫人一位姑娘，脸色便是都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