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结束,一家人开了两辆车前往,等会儿祭拜结束后,苏仲恺想带着兰姨四处走走。
纪念堂,一家人整整齐齐站着,苏仲恺手中拿着三柱清香,他对着窦应天的位置做了三个鞠躬,把清香插在了香炉里。
“外公,几年没见了,我很好依旧是老样子,你也很好是不是?”他说话时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
好似一瞬间所有的恩怨情仇已放下,站在苏仲恺身旁的兰姨,用纸巾擦拭着眼角的热泪。
“老爷,小少爷不会再做傻事,你可以放心了。”兰姨说话的时候,被苏仲恺搂着。
不是亲人,他们的感情却胜似亲人。
苏家人站在他们的身后,几个人将拿在手上的清香插在了香炉上。
“仲恺,你带着兰姨四处走走,我们先回去了。”他交代儿子。
“好的,爸妈。”苏仲恺向苏睿和凌曼茵说着。
等他们走了之后,兰姨握住了苏仲恺的手掌。
“小少爷,你是不是完完全全放下了呢?”她对视着他的双眼,要苏仲恺说实话。
他失笑,“兰姨,死里逃生的我,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比起生死,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呢?”
紧紧握着兰姨的手,他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有苏仲恺这番肯定的话,兰姨算是些微放下了心。
“老爷,你不必担心小少爷,苏家每一人都对他很好,现在小少奶奶也回国了,不过可惜的是……”
没等兰姨说完,苏仲恺打断了她的话。
“这些事不用提也行的,兰姨,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有的生活,好比是我,好比是可妍。与人无尤,走吧!我想外公知道我们来看他,就很高兴了。”其他的也不会贪求太多。
两人走出了纪念堂,往后院的方向走去,后门的方向穿出去是一条近路,只要开车十分钟就能抵达市区。就在他们走向后门的时候,宋可妍在安幕城的陪同下走进了纪念堂。
她执着盲杖,今天没有带两个孩子一起来,他们要上学就不打扰孩子。
两人走进纪念堂,安幕城看到窦应天的牌位前有有人换上了崭新的花束。
“他们好像已经来过,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碰在一起,你们反而互相尴尬。”他松开握住宋可妍的手掌,将准备好的水果,糕饼拿出来。
摆放完毕后,点了六柱清香,三柱给了宋可妍,抓过她的手,再是把清香的末端塞在她的手上。当碰触到清香的尾端,宋可妍紧紧捏着。
坐进车内后,兰姨伸手一摸脖子。“糟糕。”
坐在驾驶座的苏仲恺回过头,“怎么了?”
“我把小姐送给我的丝巾丢在纪念堂了。”她暗自责怪自己的糊涂。
想打开车门下车时,被苏仲恺阻止。
“你腿脚不方便,我去拿就好。是不是蜡染的那条?”他问兰姨,手已经推开了车门。
“是的,小少爷。”她很珍惜那条丝巾。
算是秀秀留下来的一点点纪念,平常很少佩戴,现在是入秋的天,适合用丝巾装饰一下。可是她刚才走的实在太过于匆忙,导致把它留在了纪念堂。
“窦老先生,我是宋可妍。很抱歉,我的身份说不清楚是属于宋家人还是属于安家人。不过,有一点你可以确信,我对你怀着深深的歉意。他们当年对你的所作所为,令我汗颜。”
她摘下墨镜,抬起头,眼睛却再也看不见那块牌位的样子。
仲恺,这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却也给你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我知道,有时候我是恨你,恨你的无情,恨你当初的决裂,但我更恨的是自己的身份。
“他回国了,不过很可笑,面对他,我只留下了恨,没有任何的爱。”她微微停顿,“当年的他为了报仇不惜一切,可我是无辜的啊,为何要我来承受。那么爱他,到头来他却践踏我的尊严,罔顾我的生死。”
当宋可妍说完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苏仲恺就站在纪念堂的外面。
安幕城转头看向他,苏仲恺的面容神情看不到一丝丝的波澜,像是充耳不闻。
“幕城,是谁?”宋可妍伸手想寻找安幕城,怕她担心,握住了她的手掌。
“苏仲恺。”他轻轻地说出苏仲恺的名字。
始料未及的宋可妍瞬间脸色苍白,脚步一个踉跄,倒在了安幕城的怀中。
苏仲恺走上前,拿起了放在一旁属于兰姨的丝巾。
“既然你恨,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我与你一早就结束了……你现在是李家的媳妇儿,就应该一心一意为李家,于你,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陌路人。”他说话的表情捕捉不到任何的情绪。
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伤,那来自心底的痛,每个入睡的夜都会想起的她哭泣的脸庞,心如掏空一般,他有时候甚至心底传来的痛是爆炸造成的后遗症。
好几次想要用止痛片来缓解来自灵魂深处的痛,当清醒后他才知道那是因为爱的太深,思念太浓所致使的。
可妍,好好地和李锦过日子吧!我这样的男人不适合过日子,给不了女人幸福的男人,注定是没用的废物。
被安幕城扶着的宋可妍瑟瑟发抖,她没有落泪,倔强的用贝齿咬着唇瓣。
“幕城,你先出去等我。”宋可妍问他要了盲杖。
安幕城交代了宋可妍几句,要她别太激动,万事慢慢说。
纪念堂内只剩下了苏仲恺和宋可妍,他站在她面前,双眼深情的凝视着,在这刻他才敢如此凝望她。她看不见他的深情的眼神,便也不会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始终还没放下。
他伸出手,想要去碰触她的脸庞,当手指停顿在空中时,又颓然无力的垂下。挣扎又控制的样子,在宋可妍眼里是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见。
每一个想你的夜,我多想你能在我身边。可妍,我可否求你再爱我一遍,让我们的爱重新回到原点。
那深邃的双眼里有氤氲雾气,他的心在颤抖。
没听到苏仲恺开口,宋可妍用盲杖在地上敲了敲,盲杖碰触到他的皮鞋,她才算停下动作,知道他还在就好。
“苏仲恺,你不用说的那么刻薄。我来这里不是为你,至于我是李家的媳妇儿,这件事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也记得住自己如今的身份。”她不由嗤鼻冷笑,“我认为嫁给谁,都胜过嫁给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
“想起当年你和我离婚时候的那张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说着,她又是一声冷笑。
“你有一张好陌生的脸,我庆幸再也看不见。”她心碎自嘲,痛彻心扉。
苏仲恺痛苦的闭上眼,牙齿紧紧咬着,他的情绪已经崩溃。
她是那么的恨他,恨不得将他亲手撕碎。
“怎么,你无话可说?和宋罄佩结婚的你该多幸福啊,我就是痛恨自己眼睛瞎了,看不见你们幸福的画面,否则我一定会好好祝福你们。”她冷然大笑。
望着她流泪的样子,说出狠话的样子,苏仲恺无比心痛。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祝福也好,诅咒也罢,我都不稀罕。”他说完后,走出了纪念堂。
在听见苏仲恺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宋可妍伸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
这样也好,他们本来就该斩断孽缘,不该再继续纠缠。
安幕城见苏仲恺痛苦的走出来,他忙走上纪念堂。发现宋可妍的表情与苏仲恺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是释然的,一个是痛苦的。
“可妍,你没事吧?”安幕城关心的询问。
“我没事,六年了,还有什么事放不下呢?”她对安幕城摇摇头。
往后门的方向走去时,苏仲恺停下了脚步,他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
我想看着你脸庞的时间也不多了,可妍,若是再一次我离开的话,怕是这辈子我们都无法再相见了吧!
收拾好情绪,他不想让兰姨担心。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兰姨你看看是不是这条丝巾。”他打开车门将丝巾递给兰姨。
左等右等还没见苏仲恺回来,兰姨都想打开车门亲自下车去寻找,就在伸手时,车门被打开了。看到他手中拿着的丝巾,她忙点头。
“是,就是这条,太好了,万幸找回来了。”她接过苏仲恺递给的丝巾,一脸的珍惜。
苏仲恺关上车门,走到了驾驶座,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兰姨,我们出发去约会吧!”他笑着开口,露出的笑取代了刚才的悲伤。
“好,我很期待小少爷今天安排的节目。”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车厢内的气氛令人轻松自在,苏仲恺一扫阴霾,不去想纪念堂发生的事,今天就好好陪兰姨放松一下。
最近为了公事,他也费了不少的力,一旦和李锦联手合作后,相信以后有的忙碌了。
走出纪念堂的宋可妍在安幕城的带领下回到了公寓,一走进公寓,就发现宋罄佩等在家门口。他见到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火冒三丈。
“这里不欢迎你,在我拿扫把赶你之前最好滚。”安幕城冲宋罄佩不客气的撂下狠话。
宋罄佩伸手将垂下来的碎发别到了耳背后,抬起头一脸平静的面朝着宋可妍。
“我想和你谈谈,是关于苏仲恺的。”她整个人看上去没了当初的激烈与跋扈。
安幕城见她如此,心中更是防备。
“不管你怎么做,我们都不会再相信你,滚。”
他打开了门,先让宋可妍进去,就在大门要甩上的刹那间,宋罄佩大声喊了出来。
“苏仲恺没有和我结婚,我的孩子也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