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岑小七拿起地上的茶壶,只见地上的茶叶水发出呲呲白烟。
他脸色立马僵在那里,“二爷,你这茶水不会是要拿给三爷喝的吧?”
萧四海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整个人呆若木鸡,岑小七说了什么他也许听见,也许没有听见,总之,他怔怔的看着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二夫人,一脸的茫然。
萧连晔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看了看岑小七手中的茶壶又看了地上躺着的二夫人,他眼神儿变得肃冷。
纵使他对自己再不满意,也不能绝情到这种地步啊,他们的身上可是流着同样的血呢?
他一直秉承着他们是自己的家人,他们如何囚禁他,哀求他,背叛他,他都认了,结果却发生这种事情。
事情的结局让人寒心不说,当真让他不能接受。
他花费许多力气维护的亲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他们竟然歹毒到要他死!
萧连晔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沉,冷冷的看了眼萧四海,袖子一甩,没有说话,抬步出了院子。
就在萧连晔即将出房门时,他的脚被人一把抓住:“你不能走。”
萧连晔冷漠的望着他没有说话,岑小七为自己三爷打抱不平的说:“二爷,你送有毒的茶水给三爷喝,这存的什么心?三爷为了你的事情不惜赶走苏小姐,结果苏小姐到现在都没消息。”
萧四海才不管什么苏小姐不苏小姐呢,他现在想的是自己娘亲。
他用力的抱住萧连晔的腿,说:“老三,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根本不知道会这样,我求求你,救救我娘好不好,我就这么一个娘,我不能失去她啊,呜呜……”
其实他感到难过的最根本原因不是多么爱自己的娘亲,而是没有了娘,他在这个世界上变的孤单,以后他做了事情,谁会来给他撑腰?
萧连晔心里明净似的,自然明白萧四海的意思,他说:“现在知道没了娘悲哀?那你要她喝下那壶茶水的时候怎么不阻止?”
“我?”萧四海哑口无言,一时间大脑像是当机了一样,啥也说不好了。
就这样一直抱着萧连晔的腿想要他给想办法,至少萧连晔要比他靠谱许多。
岑小七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二夫人的鼻息,站起来对萧连晔说:“三爷,二夫人没气息了。”
这一句话像是千金之重,狠狠的砸在了萧四海的后背上,那一瞬间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他连呼吸都静止了,直到心脏向他释放出呼吸的信号他才反应过来。
他猛地松开萧连晔,颤抖着手去探二夫人的鼻息。
确定发现没有呼吸,这一刻萧四海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响雷。
“娘啊,你为啥要离开我啊——”
他仰天长啸一声,可周围的人没有任何人给他安慰。
要怎么安慰呢?
他明明想用二夫人收藏的茶叶水下毒毒死萧连晔,结果二夫人实在不愿意将自己收藏了多年的茶业给萧连晔喝,这才导致了矛盾。
如果不是这个导火索的矛盾,事情又怎会变成这样?
所以说你种了什么因,在经过时间的缘的作用下,便会产生了相对应的果。
说到底还是萧四海的私心作祟。
倘若不是私心作祟,事情也许又是另外一个光景了。
萧四海对着身体逐渐变凉的二夫人看了一会儿,像是被人冲了一管鸡血一般迅速朝外面跑去。
望着他健步如飞的背影,岑小七忍不住说道:“二爷跑那么快,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连晔摇头,说:“派人跟着他。”
岑小七不满的说:“二爷差一点毒死你,他那样对你,你还担心他的安危?”
见他完全一副不能共同的态度,萧连晔说:“说不定他去找那个幕后黑手了,你做事情稳妥,还是你亲自去一趟我也好放心。”
听闻萧连晔这样夸赞他,岑小七的心中比吃蜜还要甜,他应了声之后快速跟着萧四海的脚步往外面冲。
他一边跑一边心里想,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哎,都是造化弄人!
见他拐弯,岑小七跟着拐弯,拐弯后才想起来自己是要跟着萧连晔的,结果一回头萧连晔不见了。
他郁闷不已,不甘心的看了眼前方,又不甘心的看了眼后方,最后想了想,他还是速度极快的跟上萧四海。
萧四海一口气冲到着晁先生的家门口,被人拦住。
望着拦着自己的人,萧四海怒了,冲那两个看门的人吼道:“没瞧见是我来了吗?为什么还要堵住大门不让人进去?”
守大门的人说:“晁先生现在有事,不方便见客。”
这一句话彻底惹怒萧四海,长期吸食大烟的他哪里能闯进去?
他生气的退后一步,仰头看了眼牌匾,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冲着晁先生破口大骂起来。
那晁先生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斗,听人过来报说萧四海在门口破口大骂,各种污浊难听的话一一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晁先生冷笑一声说:“哼,自己没本事,就知道埋怨别人。”
“晁先生,那是不是要把他赶走。”
“不,“晁先生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他对面前手下吩咐,“叫他进来。”
“进来?”手下问:“为什么?他不是失败了,你怎么还要他进来呢?”
晁先生冷笑一声说:“我要让他明白自己是什么东西,就他一个丧家犬,也配跟我说话?”
手下疑惑一会儿,忽然开口说:“先生,你是想借用他来打击萧连晔?”
晁先生唇瓣浮现出一抹讥讽,说:“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我若不做点什么,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好咧,我这就去。”
很快萧四海被那人带进来,瞧见晁先生在沙发那里坐着,萧四海怒气冲冲,一个健步冲上前来质问道:“晁先生,你把药粉给我的时候没说那是毒药。”
晁先生抽了一口烟斗,缓缓从嘴里吐出烟雾,斜睨一眼他,说:“怎么,萧连晔死了?”
他不这样说还好,这么一说,萧四海一脸痛恨,他攥起拳头狠狠的在晁先生面前的茶几上面。
茶几上的茶杯因着他的用力震的发出好大的声响。
晁先生至始至终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来一下,继续漫不经心的抽着烟,用一种慢条斯理的口吻说:“应该是没死,不然你也不会这个表情。”
萧四海咬着牙,恨恨的瞪着晁先生,说:“我娘死了。”
晁先生面上划过一丝惊讶,终于肯抬起头正眼瞧他一下了。
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烟斗,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问:“这我就不明白了,那药粉是叫你给萧连晔用的,怎么会跟你娘扯上关系?”
萧四海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起来着实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把药下在茶水里要送给萧连晔,可是我娘舍不得她那收藏了几十年的茶叶,便过来抢,结果这一抢不要紧,我娘一怒之下喝下那壶茶水,就这样,这样……”
萧四海几乎泣不成声了,“就这样我娘一命呜呼了,晁先生,你怎么不告诉我,那药粉是毒药?”
晁先生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冷冷的盯着萧四海说:“自己愚蠢还怪别人不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抱着想要害死他的想法,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吗?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是你悄悄你出息的样子,简直让人看不起。”
萧四海被他这么一顿痛骂,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他才喃喃开口,对晁先生说:“你,你说我没出息?”
晁先生又抽了一口烟斗说:“但凡你有半点出息,会跑来这里闹吗?”
萧四海涣散的眼神儿逐渐聚焦起来,他凝视着晁先生的眼睛,说:“你说的对,我要是有出息的话又怎会要萧连晔这样欺负我?现在我娘还因为他死了,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见他哭哭啼啼的跟一个女人似的,晁先生眉头锁着就没有展开过。
“怎么办还用我教你吗?”晁先生面无表情的说:“你娘因为这件事丧命,单就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你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他这么一提点,萧四海那混沌的大脑好像瞬间有了方向。
他盯着晁先生看了一会儿,忽然笃定的说:“你说的没错,娘已经为他付出代价,我不能让娘白死。”
随即他又补充一句:“晁先生可有好的建议?”
晁先生再次吐出一口烟雾,慢慢开口,“这不是教不教的问题,而是你想怎么做的问题。”
“我怎么做的问题?”萧四海重复一句。
晁先生磕了磕烟斗里面的烟灰,说:“对,怎么做看你自己,是想要他生还是要他死,其实就在你一念之间嘛。”
听到他这话的萧四海非常激动,像是如获什么绝世宝典,忙不迭对他感恩戴德起来。
见萧四海捧着激动的心情离开这里,手下问:“晁先生,这样行吗?”